蜀帝早準(zhǔn)了祁昭逸在宮中騎馬,兩人卻還是在內(nèi)宮外下馬,步行入清寧殿。清寧殿外,蜀后上官瑜悄立在殿外,溫柔慈愛的望著兩人,滿眼里都是慈母的愛意。
樹月已經(jīng)記不得上次她們會面是在何時何地,大概是和上官辰昱出使蜀國的那次夜宴。高臺上的上官瑜看著她的眼神,就像現(xiàn)在一樣,慈愛關(guān)懷,不摻半分虛假。樹月緊走兩步,越過祁昭逸,先一步跪在上官瑜跟前,磕頭道:“母親安康?!?p> 樹月不稱呼“母后”而喚“母親”,上官瑜體會到她對她的親近。曾有過福王妃封號的曲同顏已經(jīng)香消玉殞,而被廢黜的“謝嫣”卻仍居住在王府后院。外間傳聞祁昭逸和謝嫣情深意篤,即便曲同顏受封王妃,他也從未給謝嫣寫過休書,與曲同顏也是分室而居。此時曲同顏身死,謝嫣猶在。這時陪在福王身邊的西晉隼衛(wèi)車騎將軍樹月,身份就顯得十分尷尬了。
同為女子,上官瑜為樹月的處境憂心。即便蜀帝不反對他們的婚事,可身為女子,不明不白的跟在祁昭逸身邊,對日后的聲譽(yù)始終不太好??蓸湓聟s全然不在乎這些,一聲普通人家的稱謂,讓上官瑜心頭溫暖,更加釋然。女子立身處世百般不易,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已是十分難得,何必還要在意世人的看法。想起已經(jīng)離去的林燁,上官瑜不禁感嘆,那年夏天的清荷苑,十七歲的上官瑜若是也有樹月這般勇氣,那么一切就都會不同了……
上官瑜扶起樹月,含淚道:“母親一切都好!你……你少飲酒了吧?”
這時反倒是祁昭逸笑吟吟在一邊站著,打趣道:“月兒酒量甚好,母后不必掛心!”上官瑜嗔道:“哪有你這樣當(dāng)人夫君的?也不知道規(guī)勸?!逼钫岩菡f:“兒子事事都依她,這般寵溺還不是好夫君?”
上官瑜橫他一眼,拉著樹月往暖閣里走,“你父皇等了許久了,快進(jìn)去?!?p> 三人沒用太監(jiān)稟報,直接便進(jìn)了暖閣。蜀帝還在老位子上看書,見皇后進(jìn)來,朝她抬了抬下巴,上官瑜徑直去炕桌對面坐下。樹月跟著祁昭逸下跪行禮,這次卻未對蜀帝有何稱呼。
蜀帝給二人賜了座,放下書,眼睛只在樹月身上打量。這身在林濟(jì)夏眼里都嫌扎眼的穿著,在蜀帝這兒自然更覺得不合時宜。老頭兒吹了吹胡子,說:“你見長輩就做這種打扮嗎?”
蜀帝臉上雖有厲色,但話里卻都是家常的意思?;屎蠛推钫岩輿]做聲,樹月坦然道:“見家中長輩穿官服自然是不合適的?!彼墓俜褪俏鲿x的隼衛(wèi)服制了,要是穿成那個樣子,雖說不見得進(jìn)不了內(nèi)宮,蜀帝恐怕是會更生氣的。
現(xiàn)下蜀帝也被堵的不輕,胡子吹得越發(fā)高了,“你這個身份,朕是不會許你和老三婚配的?!闭f到這里,蜀帝掃一眼兒子,發(fā)覺這臭小子竟是一點沒有著急的樣子。蜀帝心里納悶,話卻還是要說:“無名無分的,你打算怎么辦?”
樹月說:“不打算怎么辦,我總是跟著他就是了?!?p> 蜀帝:“若生下子女,無名無分又當(dāng)如何?”
樹月:“又不是養(yǎng)不起,還要如何?”
蜀帝:“……”
一旁伺候的余福忍不住笑出聲來,蜀帝狠狠剜他一眼。余福趕忙湊上去,說:“皇上,蜀晉交好,姑娘是西晉的大將,又是蒙古昭和臺部的狼主,配咱們王爺是最合適不過了!”
蜀帝:“哼!她和上官小子不清不楚的,日后傳出去,好聽嗎?”
祁昭逸正色道:“父皇,兒臣和月兒心心相印,和云袖肝膽相照,兒臣絕對信的過他們。但外間悠悠之口確實難塞,父皇若覺得于國不利,不給月兒名分也無妨?!彼ゎ^和樹月對視一眼,接著說,“我們總是在一起便是了。”
皇后見兒子篤定,知道在他這里是沒有轉(zhuǎn)圜的,她自然不想拆散二人,只能勸慰丈夫?!盎噬?,咱們祁家有胡人血統(tǒng),本就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孩子們又心意堅定,難能可貴?;噬?,您就成全了吧?”
蜀帝其實早已認(rèn)下這個兒媳,只是不肯輕易低頭。這時皇后和余福都來勸,正好順著臺階下來。嘴上卻還不肯認(rèn)輸,指著祁昭逸恨道:“你就是要挾朕!西晉那個小子若是不出一份厚厚的嫁妝,休想朕點頭!”
眾人知道蜀帝這便是允了,兩人當(dāng)即磕頭謝恩。祁昭逸說:“父皇、母后,兒子媳婦明日就要出征,今日就拜別父母了?!?p> 蜀帝還好,皇后聽到這里已是熱淚盈眶。蜀帝扶起他們,慨然道:“父親母親等你們凱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