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心!”
正在我站在路口發(fā)呆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我循著聲音看去,一時只被眼前一幕驚到窒息。
剛才典禮上讓我找媽媽的小女孩不知怎地,竟然跑到了寬闊的馬路中央,此時對面正有一輛小轎車飛馳電掣的奔來。
由于大雪初融街面濕滑,此時剎車根本停不住。
“怎么辦?!”
我大腦迅速運(yùn)轉(zhuǎn)兩秒,咬牙跑出去,在小車撞上之前一把抱住小女孩甩向旁邊人行道。然后安靜的空氣中只聽“砰”地一聲,我的世界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
茫茫然中,我似乎聽到魏甜甜撕心裂肺的一聲呼喊“清雪”……
緊接著,警笛聲,議論聲,汽車轟鳴著駛過路面的聲音。甚至還有人在竊竊私語,說撞得這么傷,怕是沒命了吧?唉,可惜了,如花似玉的姑娘,這年紀(jì)輕輕的,她的父母該有多難過?
父母?
我慘然一笑,我沒有媽媽了,早在這之前,我就沒有媽媽了,我的媽媽……她不會難過的!
救護(hù)車來了,有人抓住我的手呼喚我,清兒是我,能聽到我說話嗎?
不要放棄,堅(jiān)持一下,沒事的,請你為我堅(jiān)持一下……
清新雅致的梨花味道,是我喜歡的香味,這香味曾讓我魂縈夢牽,伴我度過無數(shù)個寂寞無助的夜……
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毫無負(fù)擔(dān)的承認(rèn),我愛他了。
我用唯一還有知覺的手指握住他,十指交纏,溫暖的觸感讓我開始貪戀活著的感覺。
眼前一幕幕都是那些甜蜜愛戀的瞬間,他抱著我的畫面,偷親我的畫面,趁我不備咬耳朵的畫面……
然后,所有的畫面消散成灼灼桃花,落入七號酒館那副栩栩如生的花卷。于是畫面上的女孩活了,她站起來,身姿輕盈地在一望無垠的花園中旋轉(zhuǎn)著,跳躍著,翩翩起舞。精靈般的舞蹈,風(fēng)鈴般的笑聲,和我年少時一模一樣的容貌……原來我不是畫像的影子,畫像才是我的影子??!
傅君辭,原來多少年前,我就已經(jīng)見過他,那時,沒有傷害沒有憂愁沒有百孔千瘡,我在青春最美的時候遇見過他。
“傅君辭,我愛你!”
在永墜黑暗前,我輕聲告訴他。不知他能不能聽見,會不會當(dāng)真?
假如人生還能重來,我還有機(jī)會活著,我一定跟他解釋清楚所有的恩怨情仇,告訴他我每一次跟他在一起都出自真心。
我就這樣陷入一片白茫茫虛無天地里,持續(xù)了半個月時間。
作為主治醫(yī)師,傅君辭將我放進(jìn)了加護(hù)病房,將沈修慕與我的聯(lián)系完全隔離。
當(dāng)然,從另一個方面說,沈修慕才是最大獲利者。
我的撞傷本是我有意為之,因?yàn)槲覐闹軠\淺的名片上看到,她家物流公司的名字就叫快汽搬家。
除此之外,一年之前K城還操過一場盛大的婚禮,婚禮的主角就是周必克的千金周淺淺和后起之秀李紅朗。
善良的人們總是健忘的,盡管一年前還是轟動一時的大事,一年后卻已經(jīng)風(fēng)平浪靜,就算周淺淺站在跟前也激不起半點(diǎn)水花。
但對別有用心的我來說,一切又不是那么回事了。所以早在開幕式結(jié)束之時,我就已經(jīng)對周淺淺動了心思。
購物中心前面的一幕,很難說是否出自關(guān)愛生命的本心,但從利益的角度,這一撞無疑是陰錯陽差的成全了我。
因?yàn)槲业木让?,也因我差點(diǎn)為此搭上一條命,李紅朗主動和沈修慕簽訂了用車合同。
至于周必克,大概人老心慈,見我一直不曾清醒,常常攜了老伴來看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結(jié)交了一位貴人。
二月,這一年的春天來得特別遲,昏迷了很久的我終于是醒了。
在萬家團(tuán)圓的大年夜,我一個人在醫(yī)院里醒來,身邊坐著昏昏欲睡的傅君辭。
沈修慕和尚尚早被家里的追魂令召了回去,以沈家糾結(jié)的傳統(tǒng),大年夜子子孫孫要團(tuán)圓。沈修慕自然是不能在外過年的。
幸好,我身邊還有個傅君辭。
醫(yī)院里面滿墻的白色,空氣中到處是消毒水的味道,我睜開眼睛看著身邊的沈修慕,腰還是木的,無法動彈,我伸手勾住他的手指,輕輕地?fù)u了搖。
“清兒!”
他瞬間驚醒過來,看見我笑瞇瞇的眼睛,臉上綻放出融化萬物的欣喜,然后低下頭去,鼻子一酸雙眸通紅,伸出手像摸瓷娃娃一樣摸著我的臉,小心翼翼的說:“你醒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
“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他指尖輕柔的撫著我含淚的雙眸,如長河星耀般的雙眸滿是傷情,“清兒,你去的地方,冷不冷?是不是沒有我?是不是很孤單?”
我無聲淚落,抓住他的手將整張臉埋進(jìn)他掌心里:“君辭,對不起讓你操心了!我去了一個白茫茫的世界,那里什么都沒有,只有思念,去到哪里都只有一個名字,叫傅君辭……”
“君辭,我想你了!”我伸出手要抱抱。
如果這世間還有一個人讓我思之如狂,那一定是眼前這個為我胡子拉碴的男人。
從什么時候開始如此情深?也許……從第一次他在黑夜里攬住我的肩,從第二次他在地?cái)偳盃科鹞业氖?,從第三次他抱我穿過一簾幽夢深紅的根須,從第四次他抱住我穿過輝煌的酒店大堂……
總之我愛上他了,歷盡生死,渡盡劫波,我終于想認(rèn)認(rèn)真真的,愛一次這個自年少時就愛我如骨的男人。
“傻瓜!”他俯下身在我額頭親了一口,然后伸手將我擁進(jìn)懷里,怕我傷著,動作小心翼翼。
“疼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抱了一會兒,他放下我滿臉關(guān)切的說,“你脊椎上有傷,不能抱太久,現(xiàn)在乖乖養(yǎng)著,等你好了,想怎么抱都隨你?!?p> 我看著他蒼白的臉,突然間想起之前的事情,于是有些心疼的說:“錄音筆的事情,還怪我嗎?”
“你當(dāng)我是小孩子,聽不出來那個聲音根本不是我的?”他伸手敲了我腦袋一下,“你呀,總以為自己很聰明,但編出的謊言一個比一個低級!”
“那你還那么生氣?”
“我生氣的是你利用我嗎?”他憤憤的,“我生氣的是你不好好跟我說,一天凈編些你不擅長的謊言來拒絕我,還老虎,我看你貓都不如……”
“算了,只要你能醒過來,爺既往不咎!以后有什么事情,好好跟我說,不準(zhǔn)再做危險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