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薅野菜
鐘靈內心一股王霸之氣上躥下跳，無處宣泄。
又想起她在現(xiàn)代的老娘，幸好在博士期間就開始寵著老娘。
鄉(xiāng)下人俗不可耐的大金鐲子，買！
大金鏈子，買！
羊毛皮靴子，買！
穿著像頭熊的貂皮大衣，買！
好在博士期間除了每月三千美元的工資，還有兩次暑假的實習工資。
現(xiàn)在無比感激當初的自己，若不然，現(xiàn)下該是何等的悔恨莫及！
好在妹妹也畢業(yè)了，找了個好工作。爸媽下半輩子必然不用再操勞了。
這么多年他們也習慣了她不在身旁。
以后，就全當，沒她這個女兒吧！
“可惜了！這么好的顏色，鮮亮的大紅，留給咱靈靈做嫁衣多好啊?！标愋闾m不舍地摸了摸料子。
她爹攬了媳婦兒在懷里，寬慰她，
“等過了這個坎兒，咱再慢慢攢，一定給咱閨女弄身更好看的衣裳。”
鐘靈轉過臉去揉了揉發(fā)紅的眼睛，暗暗下定決心。
日后一定好好掙錢，掙好多好多的錢！好好孝順這兩人。
若說之前鐘靈留在這個家里湊合著過，只當他們是自家親戚長輩般對待。
這會兒卻是真真將這家人放進了心里，當親爹親娘了。
這幾日雨越下越大。
六日前剛過了平昌郡城，一伙人就另轉入了一條大河，本地人稱陽昌河。
鐘靈估摸著大約就是現(xiàn)代的漢水了。
從秦地一路向東，再往南匯入長江。
發(fā)源地在漢中附近，就是劉邦受封漢王的那個漢中。
沿著陽昌河往北是逆流而行，雨勢不見絲毫減弱，行路很是艱難。
得虧河床相對平緩，若是坡度再大些，水流得急了，怕是難以前進半分。
眾人心中焦灼著趕路，吃飯也不停歇。各家的男人交替著接了篙，輪換著吃。
總算在今日到了宜城郡地界。村長估摸著，這六日怕是只走了平日里兩日的路程。
這兒已是陽昌河的中游了，水都往下游奔去。兩邊的河岸已經淺淺顯露出來。
眾人面上總算泛起些微喜色。
除了鐘靈他們原先七家近親，其他人家肯跟著一起逃難的，都是今年幾乎顆粒無收的。
左右留在家里也沒得吃了，不如跟著村長出去謀個生路。
這會兒都一個勁兒地說，“見岸了就好，見岸了就好哇！”
幾位老人甚至還抹了淚。
也是，只要沒淹上來，就是天天挖野菜也能混個飽。
等他們家鄉(xiāng)的水再一退，回去再拾掇拾掇，總是能挨過年去的。
一伙人恨不能就打這兒停下了，趕緊上岸去找些吃的。
艙里還剩的那點糧，不得留著過冬??？
大熱天的，外頭多的是野菜，吃糧食也太浪費了！
雖然村長說了咱往前再走走，保險些。但半個村子的人家，五十多戶呢？哪能人人都聽進去。
年輕人還好，面子薄，不好耽擱大家的行程。
那家里有老太太的，之前本就不肯離鄉(xiāng)，非得兒子抱著、扛著、抬著的，才上了筏子。
這會子看見吃的了，那是喊也喊不住。
老太太們直接扯了孫子兒子撐船的竹竿，然后以想象不出的矯健身姿跳上岸，敏捷地揪了兩把水靈靈嬌嫩嫩的野菜。
從中扯出一根來放嘴里嚼了兩口，露出一抹瘆人的笑來。
村長見狀，知曉若是不讓這些人薅上一圈，今兒怕是走不遠了。
好在之前在郡城打聽情形的時候，見過城墻上的公告。
當今體恤災民，為方便災民便宜行事，免去了郢江府民眾的路引等一應文件要求。
只需帶上戶籍，便可在周邊州府所轄之地暫時落定，以待返鄉(xiāng)。
要長住的，還需拿了戶籍到當?shù)乜h衙鄉(xiāng)衙去落戶。
正好此地也無村落，免去了與人說項一應煩事。
村長便喊大家歇了篙，都上岸去。
一時間男女老少，都抄了家伙，提了小布兜跨了籃子，風風火火，熱火朝天地挖野菜去了。
能省一頓糧不說，也好些天沒吃著新鮮菜了啊。
鐘靈也跨了小籃子興奮地上岸放風了。
她現(xiàn)代的小時候也曾在棉花地里采過蘑菇，田埂上挖過野菜，犁過的地里撿過泥蒿。
后來在美國的時候也曾在屋前草坪挖過蒲公英和摘蔥芥吃呢！
鄰居還跟她開玩笑，要不要也去他們家草地挖一挖。
因為當?shù)厝硕枷矚g把草地整得平平整整，除了特意撒的草籽，其它的都是要除的雜草。
尤其以蒲公英這種見風就長的雜草最為痛恨，經常得請人來除草。
所以別以為她是現(xiàn)代來的，就嬌生慣養(yǎng)，手腳慢了。
人家動作快著呢！
鐘靈早就從后院放工具儲物間里翻出了她的小鏟子，麻溜的動作惹來周圍大嬸們的頻頻側目。
為啥？
照說這種時候大嬸們的眼里應該只有野菜的，哪還有功夫看別人的？
但這維子家的閨女欺人太甚！
那閨女不知打哪兒弄來的一把奇怪的鏟子，鋒利地很不說，還挖、刨、割樣樣不落！
那速度，跟行走的蝗蟲似的！
所過之處，半片野菜葉子也不剩下。
雖說大家伙一上岸就盡量散開了，但那么些人呢，哪能隔得遠。
那閨女掃蕩完了自己周圍一圈，就開始往周圍擴張。
沒見著她周圍比別人大了好幾倍的空地嗎？
你瞧瞧他周嬸兒和楊嬸兒兩人，都被那閨女給擠得快貼一起了。
看著遠處那幾位不停地對自己暗送秋波的嬸子小媳婦們，鐘靈不得不停下來對她們揮揮鏟子，笑著打招呼。
“挑釁！赤果果地挑釁！”周家小媳婦兒憤憤。
“過分！太過分了！”楊家大閨女應和。
見那幾位嬸子小媳婦彎下腰，背朝自己繼續(xù)挖，假裝沒看到自己。鐘靈有些小失落，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這幾位真是怪人?！?p> 鐘靈心想，還有些氣鼓鼓，
“咋個打招呼不理人呢？
明明之前一直盯著咱看的呀！要不咱能專門停下招呼你們？
姐挖得起勁呢！”
吹了吹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劉海，鐘靈擼了袖子，繼續(xù)挖！
不過這鏟子是真好使。
戶外多功能鏟，鏟子翻過來就是三齒鋤，側面還做成了刀口可以切割。
一鏟多用，順手得很！
反正這會兒她家大人都不在，她娘正哄鼎鼎呢。鐘靈用起來也沒什么顧及。
挖了滿滿一籃子，鐘靈覺得差不多了，就回了竹筏。
后頭的媳婦兒大閨女們狠狠松了口氣，手頭動作更是快起來。
眼見各家都收獲了一籃子的野菜，村長一聲吆喝。
各家嬸子媳婦們不情不愿地上了竹筏，再次出發(fā)了。
期間有人提議棄了筏子，改走陸路。
離鄉(xiāng)前，各家都拆了板車咕嚕，把板車綁在了竹筏的底下?，F(xiàn)在只需重新裝上咕嚕便可使用。
可惜岸上實在太泥濘，雖說水沒漫上來，可大雨也下了一個多月了。
車咕嚕陷下去拔出來都難，所以照舊一路撐著竹筏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