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俯下身去,拉著我站了起來,我的小腹好疼,我一只手扶著肚子。
“小月,肚子怎么了?被踢到哪里了嗎?”楊宇看著我急切地詢問。
我有氣無力地答道:“呃!小腹好疼!”
“走!去醫(yī)院!”楊宇快速騎到了車上,我跳上了他的后座。
楊宇很著急,使勁地蹬車,向醫(yī)院趕去。
醫(yī)生為我仔細地檢查完畢,告訴我說腹疼不過是因為這幾天我大姨媽要來了而已,想為我開幾味調(diào)理的中藥,我拒絕了,因為沒有錢。
和楊宇走出醫(yī)院的大樓,我的腹疼已經(jīng)消了,看著楊宇,我在書包里掏摸著,摸出了幾張紙幣,那好像是我攢了一年的錢,咬了咬牙,我向楊宇發(fā)出了邀請,“楊宇,今天謝謝你了,我請你去吃麻辣燙!”
楊宇微笑著道:“好??!反正今天星期五,吃了我們慢慢走回去!”
在醫(yī)院耽誤了一個多小時,冬日的白天很短暫,這會兒四圍已經(jīng)籠罩上了一片暮色,小鎮(zhèn)的街道亮起了一盞盞昏黃的燈,樓房里炊煙裊裊,街巷上彌漫著飯菜的香味,街道上走著很多學生,還有些趁著周末出來吃喝玩樂的年青人。周末的小鎮(zhèn)十分熱鬧。
街沿邊擺開了一溜的小吃攤,麻辣燙、燒餅鋪、豆花攤子…。
我和楊宇走過幾家攤販,突然聽到了龍建梅的叫聲,“冷小月,冷小月!”
“哈哈,你們也在這里!”
我在這里見到龍建梅,很意外也很開心。
“過來坐!”龍建梅拍了拍身邊的凳子。
我率先走了過去,楊宇也跟了過來,我挨著龍建梅坐下了,楊宇和蔣炎一人一方位置坐著。
我對身邊的男孩說,“楊宇,要吃什么,快去拿!”
楊宇起身去挑菜。
龍建梅看著他的背影很玩味地笑著問我,“你們什么時侯開始的!”
“什么呀!你想多了,我們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p> “哦…普通朋友。”
龍建梅的笑容十分狡黠。
我摸了摸兜里的錢,碰了碰龍建梅,示意她把頭伸過來。
我附在龍建梅耳邊小聲說:“一會兒我錢不夠的話,借我一點。”
“什么,是你請客呀!”
“小聲點!”
“小月,你要吃什么?”楊宇站在菜架子邊,轉(zhuǎn)過頭來問。
“土豆,蘑菇,藕片…”
“冷小月!”
“張漆!”
“快過來坐!”
“老板,再抽根凳子過來!”
沒想到能遇上學霸張漆,我心里有些激動,忙不迭地往旁邊挪了挪,為張漆讓了個空位。
楊宇也挑完菜過來坐下了。
我很崇拜張漆,不時地找話題和他聊天,殷勤地為他夾菜,我時不時溫和地看向他,今天才發(fā)現(xiàn),張漆其實很謙虛,說話時的聲音很溫柔。
楊宇低著頭吃菜,不參與我們的談話,臉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吃菜??!楊宇!別客氣,還要吃什么,快去點?!蔽腋杏X冷落了楊宇,懷疑他是不是生氣了,忙殷切地招呼他。
龍建梅戲謔地道:“楊宇,別客氣,冷小月難得大方一場,快去點菜?!?p> 楊宇抿唇笑了笑,說:“我從不和誰客氣?!?p> 麻辣燙吃完,卻是楊宇付的帳,他早壓了錢在老板那里,我心里忽然間五味雜陳,有溫暖有愧疚還有疼痛,此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都被他護在羽翼下的,那怕他的羽翼也還很稚嫩。
五個人相伴著走過長街,我的左邊是龍建梅,右邊是張漆,楊宇低著頭推著車跟在后面。夜空中的月亮彎得像一把鐮刀,月色如水般浸瀉在我們的身上。街邊的店鋪傳來林志穎的聲音:十七歲那年的雨季,我們有共同的期許……
我感慨道,十七歲真好,但也真痛……
張漆家就住在鎮(zhèn)上,他很快就回了家,剩下我們四個繼續(xù)在星空下趕路。
是走回去還是騎車回去,看著如此好的夜色,我們都決定走回去。
前方有兩條路可以回家,一條公路,一條鐵路。
“我們走鐵路!”我建議道,我好想再走走那條鐵路,那條鐵路上曾留下過我和他,還有和他很多的腳印。
“可是他們推著自行車怎么走?”龍建梅看了看背后兩個男孩子。
“底下有條小路,他們就走小路好了!”
“小路那么窄,他們走起來會不會費勁?”
“沒關(guān)系,我們能走!”楊宇低聲說道。
我在一根鐵軌上行走,雙手張開,樣子象一只飛鳥,我很喜歡飛鳥,因為它們很自由。龍建梅走在另一根鐵軌上。我很興奮,不經(jīng)意地回頭看了一眼旁邊那個推車的少年,夜色朦朧中,少年的眼睛閃亮得如凌晨的星光,眼波溫柔得似一潭湖水。
看著俊美的少年,我忽然想起了在另一個空間里,這會兒我也許正在昏迷,那一個楊宇一定守在身邊的吧!他會不會很傷心,但也許會很憤怒。
夜很美,但風很刺骨,風像刀子似的刮在我的臉上,寒冷又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忽然低聲囈語:“楊宇,對不起!”
“小月,怎么了?什么對不起?”
我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楊宇摸不著頭腦。
“鐵路不好走吧?我太任性了?!?p> “沒事兒,還能走。”
“你倆酸不酸呀?當我們是空氣嗎!”龍建梅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嫌酸,你的蔣炎在后面呀,又沒誰拉著你?!?p> “冷小月,終于承認了吧!”
龍建梅狡猾地笑著。
我無話可說,不想抵賴,我和楊宇本來就是一對兒。
…
回到家里,剛放下書包,母親劈頭蓋臉地將幾件臟衣服甩到我的腳邊,“十幾二十歲的人了,衣服想讓誰幫你洗,還有幾年就要嫁人了,以后成了別人的婆娘,這么懶,只有挨男人打…”
母親的聲音很洪亮,我忙去關(guān)大門,卻看見鄰居小兩口正站在走廊上,探頭探腦地朝我家張望。他們一定聽見了母親剛才罵我的話,想到此,我的臉霎那間脹成了豬肝色,“呯!”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你關(guān)門干什么?還不快給我抱出去洗了?”母親沖我吼道。
隨即她又自言自語罵道:“他怎么還不回來,都幾點了,又跑到哪里喝酒去了…”
我抱著衣服去了水池,對門鄰居的女人正在洗菜,見了我過來,眉頭皺了皺,一臉的嫌棄。我也板著臉,暗罵:你他媽又算什么,小螻蟻一個,有什么資格看不起我們。
我很清楚這一層的左鄰右舍都不喜歡我家,瞧不上我的父母,因為張叔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電工,我母親是個農(nóng)村婦女,我們家很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