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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與魂之彀

第四十章

心與魂之彀 道吾山人 4792 2020-12-01 20:35:42

  袁相將賀蘭鐵簫安置在遠(yuǎn)離燕妮的工作臺,叫他測試各種電路。

  賀蘭鐵簫這才發(fā)現(xiàn)作為普通技術(shù)人員在東太設(shè)計的時間少,測試的時間多。只有新的項目需求下來,才會叫大家集思廣益,提供設(shè)計創(chuàng)意。

  除非從研究所泡出來的博士,任何工程師都是工作經(jīng)驗堆出來的。難怪堅白在工作之余想自己做設(shè)計,不然缺乏經(jīng)驗,豈不思維枯竭?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賀蘭鐵簫想和燕妮同路,誰知又被袁相捷足先登。

  大家在衣帽間換下白大褂。

  賀蘭鐵簫靠近燕妮說:“燕妮,今天我們到外面吃吧?!?p>  袁相走過來說:“好主意!妮兒,最近黃鶴樓出了新菜,有一道龍鳳呈祥味道不錯,我?guī)闳コ匝??!?p>  賀蘭鐵簫看袁相又來爭搶,說道:“我和燕妮好久沒有單獨吃過飯了,袁博士的好意下次再說啰?!?p>  袁相說:“誒,請客嘛,當(dāng)然是客隨主便啦。為什么要等到下一次呢,要等你等。妮兒,我們走吧?!?p>  賀蘭鐵簫瞪大眼睛,心想:“我去,真是霸道。”對燕妮說:“燕妮,你聽誰的?”

  其他同事聞到一股火藥味,匆匆閃人。

  燕妮攤開手,笑著說:“我胃口不大好,就在公司里吃飯算了?!闭l也不得罪,一個人往衣帽間外面走。

  賀蘭鐵簫剛要跟上去,卻被袁相掰住肩膀說:“鐵簫,別急呀?!?p>  賀蘭鐵簫停下腳步,看著他,心想:“還敢動手?要不看你是領(lǐng)導(dǎo),我立馬把你摔地上!”嘴上卻說:“老大,什么事呀?”

  袁相盯著他眼睛說:“你們同學(xué)可以放到同學(xué)宴上去聚餐嘛,何必跟我搶呢?”

  賀蘭鐵簫說:“我們不光是同學(xué),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p>  袁相說:“看不出來啊,有多好呀?你知道她喜歡吃什么,甜的還是辣的?你知道她的興趣愛好么?”

  賀蘭鐵簫努力回憶,還真沒想起燕妮喜歡吃什么口味,至于愛好嘛還是有點數(shù),對袁相說:“燕妮喜歡打網(wǎng)球,還有喜歡彈琵琶?!?p>  袁相說:“我問過燕妮,她說她的愛好是游泳,還有舞蹈。你真的是她很好很好的朋友,不會是吹牛吧?”

  賀蘭鐵簫從沒看過燕妮游泳和舞蹈,說:“這不可能,怎么會是游泳和舞蹈呢?”

  袁相說:“好了,做人就像做科研一樣要能夠證偽。我希望你工作上不要如此馬虎,記住喔?!?p>  賀蘭鐵簫看他眼神分明有威脅的意味,心想:“他這話說的莫非是要給我小鞋穿?”

  袁相不理會他,當(dāng)先走了。

  賀蘭鐵簫走出去,看著他的背影,撓了撓腮,自言自語說:“怕你個錘子!”

  來到公司一樓的餐廳,在菜品窗口有機器人幫著拿菜。

  賀蘭鐵簫要了一份芽白,一份豬肝還有一碗米飯。四處張望,找到燕妮的桌子,卻發(fā)現(xiàn)袁相坐在她對面。

  一張桌子只能坐四個人,賀蘭鐵簫偏要去湊湊熱鬧。

  燕妮老遠(yuǎn)就瞧見他,等他走近,說道:“鐵簫,這里還有位子?!?p>  鐵簫本來要硬著頭皮得罪袁相,這下好了。有燕妮開口,他立馬隨棍上,笑著說:“那我不客氣了?!痹谂赃叺奈蛔幼聛?。

  袁相卻左右瞧他不順眼,但又不好趕他走。

  賀蘭鐵簫看燕妮點了一份西紅柿炒蛋,一份糖醋排骨。心想:“我可真笨呀,燕妮常做西紅柿炒蛋,這不是喜歡吃酸的嗎?”

  袁相盤子里是虎皮肉、辣子雞丁,一邊用餐,一邊對燕妮說:“妮兒,今天下了班,我們?nèi)ビ斡景??!?p>  賀蘭鐵簫看了燕妮一眼,豎起耳朵聽她怎么說。

  燕妮說:“時間方便的話,可以去。”

  袁相瞧向賀蘭鐵簫,神色藏著得意,似乎在說:“我說的沒錯吧?!?p>  賀蘭鐵簫對燕妮說:“妮兒,周末咱們?nèi)ゴ蚓W(wǎng)球吧。”

  燕妮搖了搖頭說:“我不想打網(wǎng)球?!?p>  賀蘭鐵簫有些尷尬,雖沒用眼睛看,也能感覺到袁相正在朝自己笑。他不甘心,清了清嗓門說:“那咱們彈彈琵琶?!?p>  燕妮點了點頭說:“好。”

  賀蘭鐵簫內(nèi)心吁了口氣,總算找回點面子,狠狠的吃了一口飯。

  下了班,在公司大門外,看著袁相坐在燕妮的跑車?yán)镫x去,賀蘭鐵簫心中不是滋味。

  旁邊有個人靠近,說道:“在看什么?”

  賀蘭鐵簫回過頭去,原來是文曜。

  文曜說:“這回你能體會我的心情了吧?不過相對而言,你確實比不上袁相?!?p>  賀蘭鐵簫說:“我一直以為你沒什么情商,如今看來你早就知道袁相在追燕妮?!?p>  文曜說:“你還別說,我承認(rèn)我的情商低。但情商低不等于智商低呀,袁相追燕妮就像是禿頭上虱子——明擺著。”

  賀蘭鐵簫說:“所以你讓我跟燕妮一組,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文曜說:“我沒有你那么內(nèi)心陰暗。我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作為,如果放棄燕妮也就罷了。倘若絕地反擊,奪得美人歸,或許我還能從旁學(xué)幾招?!?p>  賀蘭鐵簫看他有這心思,哭笑不得。說道:“絕地反擊,這算不得絕地吧?我和燕妮到底是舊人,感情基礎(chǔ)比袁相好多了,讓你看著我怎么取勝。”

  文曜抱手在胸前說:“我拭目以待。”

  到了周末,賀蘭鐵簫準(zhǔn)備好三弦,給燕妮打電話:“妮兒,我是鐵簫?!?p>  燕妮說:“知道,說吧?!?p>  賀蘭鐵簫說:“還記得我說周末咱們倆彈琵琶么?”

  燕妮說:“記得。但是我哥過來看我了,不方便出門?!?p>  賀蘭鐵簫說:“哦,這么巧?沒關(guān)系,那我過去吧?!?p>  燕妮說:“行。你見到我哥小心說話,他可能會不高興?!?p>  賀蘭鐵簫心下疑惑,暗暗思忖:“燕妮不像會說謊的人,如果沒敷衍我的話,見到她哥我確實該好好表現(xiàn)?!?p>  燕妮從歸真公寓搬出去之后就借住在堅白的房子里,反正堅白去了祝融也住不上。

  賀蘭鐵簫坐出租車來到屋前,看見燕妮的跑車停在棚子里。而屋門敞開著,想必人就在家里。

  他下了車,手里拿著三弦,徑直走到門口,往里面張望。沒見到燕妮,就看見她哥哥卡爾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擼貓。客廳里也沒什么陳設(shè),無非桌椅、案幾。

  想來堅白從前不必在此待客,所以陳設(shè)才如此簡單。

  卡爾也是一頭銀發(fā),身著休閑服,年紀(jì)比燕妮大多了??促R蘭鐵簫站在門口,放下貓咪,神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

  賀蘭鐵簫笑瞇瞇的走上前去,打招呼說:“嗨,你是卡爾上尉么?”

  卡爾站起身來,打量他一番,昂然說:“沒錯,你就賀蘭鐵簫?”聲音很是威嚴(yán)。

  賀蘭鐵簫心想:“他未免神情過于嚴(yán)肅了,當(dāng)軍人的都這樣么?”欠身擠出笑容說:“是,我是賀蘭鐵簫,請問燕妮在么?”

  卡爾冷冷的說:“哼,我看你這樣兒就不像個好人,沒一點男子漢的責(zé)任感。”

  賀蘭鐵簫自覺面相端莊,心想:“我哪里不像好人了?我確實有愧于責(zé)任感,但這與面相無關(guān)吧。這人怕是護(hù)妹狂魔,看來說話是得小心點。”

  他挺起腰桿,對卡爾說:“以前的事是我理虧,燕妮該怎么責(zé)備都行。但其中事出有因,我尚未向她解釋清楚?!?p>  卡爾說:“有什么好解釋的?”在他面前捏起沙缽大拳頭,又說:“若不是怕把你打死了,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頓?!?p>  賀蘭鐵簫咽了咽唾沫,心想:“這是要動手的節(jié)奏呀,打贏打輸都是我吃虧,還是認(rèn)慫先。”拱手說:“燕妮早說過你拳腳了得,別說我打不過,就是在軍中怕也無敵?!?p>  卡爾一聽果然放下拳頭,神色好看許多,說道:“知道就好,我不想見到你,你滾吧。”

  賀蘭鐵簫心想:“剛來就叫我滾,也忒不客氣了。”說道:“這,我三弦都帶來了。”

  卡爾大聲說:“那又怎么樣,我管你什么三弦、四弦?”

  一看軟的不行,賀蘭鐵簫硬氣起來:“沒見到燕妮我就不走?!?p>  卡爾說:“不走?不走我就揍你!”說著又提起拳頭。

  賀蘭鐵簫后退兩步,操起三弦當(dāng)作棒槌,擺起架勢說道:“那我只好得罪了?!?p>  卡爾說:“打爛你的三弦!”說著,揮拳而上。

  賀蘭鐵簫本是虛張聲勢,看他當(dāng)真動手,還真怕把自己的三弦打壞了。一邊后退,一邊叫嚷:“看錘!”

  卡爾雖善拳擊,終究赤手空拳,當(dāng)然要防他出“錘”。卻只聽對方叫喊,不見將三弦打過來。待他叫得兩次,卡爾以為他黔驢技窮,不再防備,大踏步上前。

  賀蘭鐵簫一低身,又叫:“看錘,橫掃千軍?!蹦闷鹑覓呦蚩柲_踝。

  卡爾卻步躲過三弦,說道:“你這不耍流氓么?有本事放下手里的家伙?!?p>  賀蘭鐵簫說:“好,放下就放下,稍等。”

  轉(zhuǎn)身走向墻邊的椅子,還沒將三弦放下,又回頭看向卡爾說:“你可別偷襲我哦?!?p>  卡爾捏著拳頭恨得牙癢癢,說:“呸,我會偷襲你?”

  賀蘭鐵簫放下三弦,活動活動肩膀,雙手成虎爪,架在胸前。

  卡爾剛要出手,卻聽賀蘭鐵簫喊道:“慢著!”

  卡爾眼睛冒火,問道:“又怎么了?”

  賀蘭鐵簫指了指卡爾的衣衫,說道:“你衣上有根鼻毛。”

  卡爾低頭一看,哪是什么鼻毛,是之前擼貓時留下的一根貓毛。他剛抬頭,就看見賀蘭鐵簫的拳頭靠近,不禁叫道:“娘的,你耍賴!”忙出手格擋。

  “哈嘿!”賀蘭鐵簫一招占得先機,拳、爪、肘、膝,連著出了六七招,絲毫不講武德。

  卡爾擋下他拳、肘、膝,覺得對方力道不過如此,但手臂上被“虎爪”抓到,還是火辣辣的痛。

  卡爾大吼一聲,開始反擊,直拳、勾拳往賀蘭鐵簫頭臉招呼。

  賀蘭鐵簫手掌防守,感覺對方力氣勝過自己,哪敢硬抗他的拳頭,仗著腳下輕快,躲避開來。

  卡爾拳頭不停,嘴上說道:“無恥之徒,別躲,看我把你爪子掰下來。”

  賀蘭鐵簫調(diào)節(jié)呼吸,不敢多言,手上使出擒拿,要抓他手腕。實則聲東擊西,瞅準(zhǔn)機會,腳尖踢向卡爾的腳踝。

  卡爾揮拳還擊對方擒拿,誰知腳踝吃痛,不禁火冒三丈,不管腳下如何,硬貼上前去?!芭椤保蝗蛟谫R蘭鐵簫胸口。

  賀蘭鐵簫一個趔趄,后退三步,喘著氣說:“厲害,厲害,我認(rèn)輸了!”

  卡爾卻不住手,繼續(xù)向前。

  賀蘭鐵簫矮身一記掃堂腿。

  卡爾拿腳面硬抗,伸手錘向賀蘭鐵簫頂門。

  賀蘭鐵簫趕緊就地一滾,滾出門口。

  卡爾一拳打空,還要追趕,卻聽見燕妮的聲音:“住手,別打了!”

  燕妮從里間出來,穿著藍(lán)色連衣裙,黑色的平跟鞋,手里端著一盤橘子。

  賀蘭鐵簫趕緊站起身來,看向燕妮,卻沒再跨進(jìn)門口。

  卡爾對燕妮說:“妹妹,我替你教訓(xùn)這個小子?!?p>  燕妮走過去,對卡爾說:“哥,吃個橘子?!?p>  卡爾看她神態(tài)平和,并未生氣,動手拿了橘子。一邊剝皮,一邊瞥向賀蘭鐵簫。

  賀蘭鐵簫不知所措,對卡爾說:“我都認(rèn)輸了?!?p>  卡爾“哼”一聲,將橘子皮扔在賀蘭鐵簫腳下。

  燕妮走到門口,笑著對賀蘭鐵簫說:“鐵簫,你沒傷著吧?”

  賀蘭鐵簫完全感覺不到身上哪里疼痛,搖了搖頭說:“我沒事。”

  燕妮說:“吃個橘子吧,別客氣。”

  賀蘭鐵簫從她的盤子里拿了個橘子,面色慚愧:“妮兒,對不起。”

  燕妮說:“什么?你要覺得哪里有對不起,就拿起你的三弦給我彈一曲?!?p>  賀蘭鐵簫不知其意,但仍然點頭說:“好?!?p>  走進(jìn)屋里,從椅子上拿起三弦。不關(guān)心卡爾的目光,對燕妮說:“妮兒,你想聽什么?”

  燕妮說:“春江花月夜?!?p>  賀蘭鐵簫當(dāng)場邊演奏起《春江花月夜》,“叮叮咚咚”,曲調(diào)輕快,手指重?fù)苤幰羯液椤?p>  燕妮把橘子放在案幾上,對卡爾說:“哥,你聽,彈得如何?”

  卡爾粗通音律,說道:“還行,比他的拳腳功夫要強一點?!?p>  賀蘭鐵簫不管他怎么說,越彈越急,竟把三弦彈成暴風(fēng)驟雨。

  燕妮有些訝異,用琵琶彈奏是沒有問題的,但三弦比較干澀,音域不廣,彈得快了容易走調(diào),但賀蘭鐵簫卻無差錯。

  賀蘭鐵簫一曲彈完,對燕妮說:“怎么樣?”

  燕妮笑著說:“我從沒聽過這么激揚的《春江花月夜》?!?p>  剛才分明是一種情感的宣泄,賀蘭鐵簫略帶傷感的說:“我彈也彈完了,那咱們改日再見?!?p>  燕妮說:“要不留下來吃飯吧?!?p>  賀蘭鐵簫有些出乎意外,看著她說:“嗯?”

  卡爾說:“吃什么,誰做菜?”他反正是不會做飯的,對他妹妹的廚藝也一清二白。

  燕妮說:“鐵簫會做菜呀。”

  卡爾再次打量賀蘭鐵簫,不說話。

  賀蘭鐵簫說:“行,樂意效勞?!?p>  燕妮看著賀蘭鐵簫,用手指了指廚房。

  賀蘭鐵簫點了點頭說:“那我去忙了。”說完,將三弦放在桌子上,獨自往廚房去。

  等賀蘭鐵簫進(jìn)了廚房,卡爾才小聲的對燕妮說:“他這么聽你的話,我就放他一馬?!?p>  燕妮說:“你剛才不是要打死他么?”

  卡爾說:“他的身手不賴,嘶,把我的腳踝都踢痛了。”說著找把椅子坐下,摸了摸腳踝。

  燕妮走到桌子旁邊,拿起三弦“叮?!钡膿芷饋?,確實不好掌握。

  賀蘭鐵簫的廚藝自是不用多說,看卡爾吃得起勁,燕妮卻細(xì)嚼慢咽。

  他問燕妮:“妮兒,菜的味道還行么?”

  燕妮卻說:“退步了。對了,你媽媽上次說要找我,卻沒了回音。”

  賀蘭鐵簫說:“哦,我家里出了點事。再說我們現(xiàn)在時常見面,也不勞媽媽操心?!彼麤]說趙錦瑟的事,一來不足為外人道,二來不想討燕妮的同情。

  卡爾聽他說時常跟燕妮見面,瞪著眼睛說:“哼,小子,放聰明點,千萬別惹我妹妹不開心!”

  賀蘭鐵簫聽他粗著嗓門,一時連筷子都不敢動,只點頭說:“我哪敢呀?!?p>  吃過飯,賀蘭鐵簫才告辭離開。雖挨了打,但腳步輕快許多,哼著歌兒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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