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美奧公司的8組一片沉寂。
不止是周諦聽和柳喬，連可嵐都有點沉默。
《星期七》熱度下降的太快了，現(xiàn)在在抖視熱榜上已經(jīng)找不到名字。
“臍橙網(wǎng)的數(shù)據(jù)很難看?！笨蓫怪钢毘染W(wǎng)的播放數(shù)量為十三萬，彈幕只有零星的幾百條，對沈青說道，“雖然我們沒有投多少錢在臍橙上，但是這也太少了吧?！?p> 不僅如此，這次就連美奧擅長的，文字自媒體渠道表現(xiàn)也不好。
百萬級別的微聊影片推薦公眾大號《喜鵲電影》、《海邊聽電影》、《浪丫幾》、《獨立飛鳥影集》等，投了一些資源，給了文案，效果很差。
僅僅有三篇稿子過了十萬級+
“他們那邊的普遍反應是說，影迷紛紛表示短片太過邪異。而且就是一個簡單的關于人性貪婪的小創(chuàng)意?！笨蓫拱焉鲜鑫⒘墓娞柕囊庖姺答伿占螅o沈青做了總結。
“雖然看留言的評價不算低，但是普遍沒有轉(zhuǎn)發(fā)的意愿?！笨蓫雇ｎD了下，接著說道。
沈青“嗯”了一聲，從口袋里拿了支煙，點起來吸了一口。
可嵐意外的沒有阻止。
“我們的文案有沒有問題？”沈青問可嵐。
可嵐搖搖頭：“按照你說的方式，我們是從這部短片的表面線索，以人性的貪婪角度分析?！?p> 說著，就把這些文案的紙質(zhì)稿遞給了沈青。
沈青之前看過，是8組內(nèi)的實習生操刀，沒有什么大問題，但也不算出彩。
他隨意翻看其中的一篇：
《人性的貪婪在‘星期七’中展露無遺》
這部短片講述了一個“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
故事是從一個辦公室開始。
男人深夜獨自加班，在公司吃泡面，看著廣告牌的新婚囑咐想起了離婚的妻子，無不體現(xiàn)這個男人的苦悶和頹廢。
也為后來男人的欲望釋放，做了鋪墊。
隨著一張帶有魔幻色彩的打印機紙張的出現(xiàn)，男人擁有了可以穿透物體的能力。
他從一個美麗女同事的位置上拿起口紅，在鼻尖聞著的那一刻起，男人就落入了貪婪和欲望的深淵。
一步一步，不可自拔。
以至于他把對公司懲罰制度的長年積憤，發(fā)泄在經(jīng)理的保險柜內(nèi)。
他要偷錢！
……
短短的五分鐘，《星期七》這部短片就通過一個略帶著魔幻色彩的寓言，讓男人最終消失在自己的欲望和貪婪中。
結尾新的紙張，飛出窗外的鏡頭，更是體現(xiàn)了欲望正在逐漸蔓延的含義。
整部短片的寓言，得到了升華。
“寫的一般般吧?！鄙蚯喟迅遄雍仙?，放在一邊，閉著眼睛沉思起來。
就在這時候，旁邊傳來了一陣聲音。
“柯組長，總監(jiān)讓你和沈青去一趟她的辦公室?！闭f話的是7組一個女同事，走過來和可嵐說道。
沈青這才睜開雙眼。
幾分鐘后，美奧創(chuàng)意部的總監(jiān)辦公室內(nèi)。
美奧的總監(jiān)叫崔湘湘。聽著挺可愛的名字，但是為人比較古板。
沈青他們一進去，就見到崔湘湘沉著一張臉，盯著兩人。
等把門帶上，崔湘湘發(fā)話了：“沈青，剛才惠普的領導電話打到我這里來了。”
“說什么了？”沈青沒有意外，這是預想之中的沈青。
“電話里就提了兩點。”
崔湘湘看著沈青，態(tài)度挺差，語氣也挺重：“第一點是你昨天和他們開會的時候，表現(xiàn)的太過桀驁，讓惠普的人非常不滿意?！?p> “第二點，是他們說明天之前，廣告的數(shù)據(jù)還是這樣的話，就打算終止合同?！?p> 說到這，崔湘湘的語氣稍稍放緩了一些：“沈青，我知道你有才華。從你去年的《留下我》就看出來了?！?p> “但是，你要知道才華和成績，有時候并不能畫一條等號?！?p> “這次的事情很嚴重，如果惠普終止合同的話?！贝尴嫦妾q豫了一下，還是接著說道，“費用問題倒是小事，只是我們美奧的名聲會受損?！?p> “你知道有多少同行的眼睛，都在盯著美奧嗎？”
“總監(jiān)，沈青他有辦法的?！笨蓫冠s緊解釋了一句。
“有辦法為什么不早用？”崔湘湘皺了皺眉，問沈青。
“準備是需要時間的。”沈青只回了這么一句。
“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得讓惠普的領導滿意。最起碼不能讓他們終止合同?！贝尴嫦嬉矝]細問。
“如果明天之前數(shù)據(jù)還是這樣，美奧這個案子，得有人站出來?！?p> 站出來的意思，就是背鍋。
“總監(jiān)，這個是8組的案子，我是8組的組長。到時候我會自己向大老板匯報錯誤的?！笨蓫乖谂赃呞s緊說了句。
“嗯，不錯?？陆M長還是這么有擔當?！贝尴嫦鏉M意的點點頭，她等的就是這一句話。
“你們?nèi)ッΠ??！?p> 一句話就打發(fā)出去。
從總監(jiān)的辦公室出來，要經(jīng)過其他組的區(qū)域。
沈青走著，就發(fā)現(xiàn)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是吳立。就是那個看他吃包子的吳立。
“沈青，聽說你的新片子表現(xiàn)不太好。沒事，廣告新人嘛都是有這一關。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每個案子都是精品?！?p> 吳立雖然看著是關心，但是在職場上，只要是競爭關系，就沒有真誠兩個字。
吳立看著沈青笑了笑：“別太往心里去。你去服個軟，求個情，最多就是被甲方罵一頓?！?p> “我和惠普那邊還算熟悉，要不我?guī)湍闳フf說？”
沈青也對吳立笑了笑：“吳組長，不用了。”
“行。要是有需要，可以隨時找我?！眳橇Ⅻc點頭，就走開了。
回到可嵐的辦公室后，沈青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正雙手叉腰，站著生悶氣的可嵐。
“柯組長，怎么了？”
可嵐轉(zhuǎn)頭看著沈青：“你還問我怎么了？惠普這群人做事這么不講道理的嗎？”
“方案是他們自己通過的，現(xiàn)在出了問題就找我們來扛。”
“你沒聽到崔湘湘那老女人說什么嗎？”
“這女人看我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總算讓她逮到機會?！?p> 沈青看著可嵐氣的胸口都平靜不下來，覺得莫名有點可愛。
“推廣數(shù)據(jù)表現(xiàn)不好，甲方不滿意也是情有可原。”
沈青勸了可嵐一句話，緊接著又說道：“但是他們太急了，做事也太難看了?！?p> 想了想，問可嵐：“真的很生氣？”
可嵐瞪了沈青一眼：“你說呢？”
沈青拍拍旁邊的沙發(fā)墊，示意可嵐坐過來。
“我有個辦法可以幫你解氣。”等可嵐坐下后，沈青轉(zhuǎn)頭面向她：“柯組長，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么忙？”可嵐疑惑的看著沈青。
“惠普之前已經(jīng)付了前期的兩百萬，只要我們肯拿出一半給他們，就能把《星期七》的版權買下來?！?p> “惠普只用三分之一的預算，能達成現(xiàn)在的推廣效果，他們會同意的?！?p> “美奧在這種情況下，應該也不會反對。”
“錢我已經(jīng)準備好，但是需要你這個項目負責人，和兩邊溝通更改合同的事情?！?p> 可嵐沒提錢和合同的事情，直接問道：“可是我們要《星期七》的版權有什么用？”
沈青沖她笑了笑：
“柯組長，我不想騙你。”
“兩個月后戛納電影節(jié)就要開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入圍評選階段。之前有人聯(lián)系過我，說是可以把《星期七》運作進最佳短片單元，說不定能獲獎?！?p> “如果到時候版權不在我們手上，那？”
沈青沒有說完，但是可嵐已經(jīng)明白了。
她皺了皺眉，問道：“誰聯(lián)系你的？”
“茍三虎的一個朋友，專做海外A類電影節(jié)宣發(fā)的，有些路子?！?p> “真的？”
沈青點點頭：“真的。”
“沈青，我是生氣。但是你想過沒有？”
“我們這么做，是在算計甲方和公司。短片不入圍還好，一旦入圍，我們在廣告圈的名聲可就很難聽了?！笨蓫躬q豫的說道。
“為什么會難聽呢？”沈青很奇怪。
“是他們自己提出終止合同，我們出于道義給他們賠償一半，還幫助他們達成推廣目的。”
“算計公司也說不上。美奧又沒有什么損失，最多只是付出一些人力和渠道成本。我會按照原價補償給公司的。再說了，外人又不知道這片子的版權在我們手上?！?p> “美奧不可能對外公開說的?！?p> 可嵐聞言，看了沈青很久。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
眼睛里有沈青看不懂的東西。
“沈青，你什么時候？”可嵐說到這里，就停止了。
沈青和她說：“柯組長，你放心。到時候新合同簽字我自己來，只需要你把原來的合同解除，蓋個公章而已?！?p> 可嵐搖搖頭：“我不是想說這個?！?p> 又糾結了一會兒，才對沈青說道：“我不能這么做。”
“那就算了?！鄙蚯帱c點頭，表示理解。
可嵐這么年輕，又是富家女出身，心里藏著一個小太陽。
他看了看手機，時間顯示是10:00。
“我們的后招還有兩個小時就要上了，到時候惠普和公司就能看到效果。”
沈青安慰她：“不要擔心，有我在沒人能讓你背鍋的?！?p> 可嵐本來還有點糾結，但是聽到沈青這么說，下意識咬了咬嘴唇：
“沈青，我是做不了決定，但是有人能幫我做決定。”
說完，就從身邊的挎包里拿出錢包，黑色愛馬仕的錢包。
打開錢包，從里面拿出了一枚一元硬幣。
“沈青，它從小就是我的幸運錢幣?！笨蓫故种笂A著硬幣，對沈青說道。
就在沈青不知道可嵐要干嘛的時候，她雙手伸到背后，很快又放了回來。
“左手還是右手？”可嵐把兩只手放在沈青的眼前，問他。
沈青明白她的意思，這是猜哪只手有硬幣。
“左手?！?p> 可嵐沖沈青露出笑臉：“你猜對了。”
沈青看了一眼，可嵐仍然緊握的雙手，也笑了起來：“柯組長，那我們再等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