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正經(jīng)商人,沒做過什么惡事,就當(dāng)給我個面子?”
李長安保持著一個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摸頭殺,表情十分真誠地看著尸魅。
呼——
夜風(fēng)吹來,掀起了他單薄的長衫,如同白浪。
商隊中的人全都茫然看著李長安,不太明白眼前的一幕代表了什么。
尸魅沒有動作,口中不時噴出幾口尸氣,眼神冷漠地讓人顫栗。
她全家都被山匪屠殺,臨死前受盡侮辱,死后怨念極大,對人族恨之入骨,誓要誅殺所有可見到的活人。
雖然自知戰(zhàn)不過面前這個人,但要讓她放人?休想!
當(dāng)年自己苦苦哀求,那些山匪可曾放過自己?
李長安嘆了口氣:“我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但當(dāng)初那些該死的人都已經(jīng)被我們殺了,剩下的年月你應(yīng)該好好修行,而不是再造殺孽,我不想對你們動手,因為大家都是可憐人。”
不想動手,換句話說就是不想屠戮。
不想看你們飛蛾撲火,不想看你們死在我的手下。
“但你若是不聽話,我可還是要罰你的,你不想再拉著犁幫山下的村子耕地吧?”
尸魅靜靜地看著他,沉默了許久許久,然后緩緩松開了爪子,煞氣逐漸開始收斂。
耕地這種事有牛就好了,她真的不想再去第二次,雖然不會累,但會覺得丟人。
“這就對了嘛,大家都是鄰居,鄰里之間就應(yīng)該和睦相處,都回去吧?!?p> 李長安一臉輕松地轉(zhuǎn)過身,朝著包圍圈揮了揮手。
他與這尸魅相識多年,親手幫他滅了一百二十六名山匪,埋葬了親人,彼此之間還是要講些面子的。
“大家不用怕,這是我朋友,他們就是和你們開玩笑而已?!?p> 眾人傻待著,誰都沒敢輕舉妄動。
而且他們覺得這書生瘋了,竟然和邪祟稱兄道弟,還摸腦袋!
死了死了,絕逼死了!
老虎的屁股尚且摸不得,更何況是尸魅的腦袋!
然而就在此時,包圍著他們的尸鬼忽然動了,并不是張嘴咬人,而是真的一點點地退開了。
其中有的回到了墳中,有的卸掉了自己的胳膊和腿,重新扔進(jìn)了墳地后的沼澤地里。
夜色開始沉寂,沉寂,再沉寂。
“……”
達(dá)成交易了?尸魅竟然賣給面前這個書生面子?
徐管家感動的屁滾尿流,差點就要跪下。
古人誠不欺我也,遠(yuǎn)親果然不如近鄰!
像這種荒郊野外,有如此通情達(dá)理的鄰居簡直讓人心中一陣溫暖。
“都散了吧,回去睡覺?!崩铋L安拍了拍徐管家的肩膀,“去看看你家公子,用生糯米敷一下傷口,祛除尸毒。”
“多謝李仙師大恩大德,我等沒齒難忘!”
“大家無需多禮,我就是在這兒住的久了,和山精妖怪有點交情而已。”
眾人涕淚橫流,覺得出門在外還真的得多交幾個朋友!
就在整個事件塵埃落定,大家紛紛朝李長安道謝之時。
忽然,一道閃亮的劍光出其不意地從人群中飛出,朝著李長安的腦袋劈落而下。
此劍勢大力沉,絕對是為了要人命的。
聚氣境修士厲喝一聲:“諸位都看到了,這書生與妖魔勾結(jié),相互稱兄道弟,絕非善類,今夜之事恐怕就是他與這尸魅里應(yīng)外合!”
“沒錯,他與這尸魅有此種交情,想來這些年幫它害死了不少人!”
“此人留不得!”
“替天行道,出劍!”
三柄道劍先后落下,帶著濃烈的殺意。
在他們看來,剛剛被尸魅所擒,又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所救,這種事不值得感恩,而是倍覺羞辱!
而且此人與邪祟稱友,簡直不分?jǐn)澄?,有違綱常,正道人士必殺之!
“……”
這些人,簡直比烏鴉更加聒噪,而且強(qiáng)行降智,根本沒有腦子。
李長安頓覺反感,隨意向著身后拂了一袖。
轟隆——
狂風(fēng)迎面而起,氣勁飛射而出,一抹寒光狠狠震斷了三人的長劍。
聚氣境的修士在前,兩名引靈境的修士在后,三人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拳頭砸中了一樣,噗通一聲栽倒在了尚未離開的尸魅面前。
尸魅歪著頭看著李長安:這是我的了?
李長安呵呵一樂:想的美。
“你……你竟然也是修仙者,能靠偷襲傷我三人,難道已達(dá)聚氣巔峰?!”聚氣修士忽然驚慌。
他們無法從李長安身上感受到靈氣波動,所以下意識覺得此人境界應(yīng)該高他們半分,難道他是個邪修?!
說不定……他還是和這尸魅雙修來著!
哇,可惡的邪修,這也下得去手!
“你說是就是,我都行?!?p> 李長安卷起衣袖,看都不看一眼,轉(zhuǎn)身回了古廟。
氣息釋放得太強(qiáng)會被山林的隱藏大妖察覺,還是回去睡覺的好。
若燕赤霞明日不出現(xiàn),自己還得養(yǎng)足精神,去大戰(zhàn)姥姥精與黑山老妖,跟這些人沒有扯皮的必要。
對了,待會兒要去跟徐管家借一套斗笠和面罩,免得自己明日大戰(zhàn)還得留心姥姥精的舌頭。
…………
…………
一夜心驚膽戰(zhàn)之后,天色漸亮。
整宿未敢入眠的商隊本來決定趁早啟程,結(jié)果剛起來裝貨,山里就忽然迎來了一場瓢潑大雨。
此地陰氣濃郁,天氣變化無常,大雨經(jīng)常說來就來,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于是商隊再次架起奄奄一息的大少爺,垂頭喪氣地重新退回了古廟。
彼時,從西往東來的烏云沉如鉛塊,黑壓壓的遮住了整座天空。
所有人都紛紛陷入了沉默,開始擔(dān)憂如何在妖魔橫行的廟中再次度過一夜。
雖然走是走不成了,但一日三餐還是需要吃的,于是便開始生火煮飯。
經(jīng)過昨晚之事,大家對李長安的態(tài)度變得畢恭畢敬,每頓飯都先要請他來開席。
這一坐便是一天,中間雨水稍弱,但卻沒有停過,直至太陽逐漸沉入西山。
許久之后,李長安起身,從無頭神像的底座下抽出一把黑色長劍,和徐管家借了塊錦緞,坐在門檻上開始緩緩擦拭劍鋒。
沒時間了,大胡子的燕赤霞不知道掉進(jìn)了哪個坑里,看樣子是無法及時趕到了。
可他既然答應(yīng)了杭秋靈去殺姥姥,那么一定要說到做到。
這劍是他穿越之時就在身邊的,不知是何材質(zhì),但卻堅硬無比,憑他神圣道體都無法在劍身上留下絲毫印記。
既然是一場惡戰(zhàn),那么神兵利器便非此件莫屬了。
“李前輩……”
此時,吃完晚飯的天道的弟子全都走了過來,有些尷尬地對李長安行了個禮。
他們本來以為這邪修暴露之后肯定會與尸魅聯(lián)手,自己三人定然是必死結(jié)局。
但誰知對方根本沒有出手,甚至還渡了幾縷仙氣為他們壓制尸毒。
“之前對前輩多有得罪,實則是尸毒攻心迷惑了心智,多謝前輩為我等渡氣療傷?!?p> “嗯?!?p> 李長安點點頭,繼續(xù)望著越來越深邃的夜空擦著寶劍。
他要等杭秋靈來找他,然后用她的銅鈴引姥姥出來,然后將其殺之,這是目前看來最穩(wěn)妥的辦法。
因為若是在姥姥精的地盤動手的話,誰知道這家伙有沒有后手?
“李前輩,我是天道宗的一名外門弟子,名叫燕洵,這是我的師弟孫赤龍和師妹霍朝霞。”
“嗯?!?p> 李長安繼續(xù)擦劍。
燕洵有些尷尬,只好再次行禮:“既然前輩有事,那我等就不打擾了?!?p> “……”
“嗯?!”
此時,李長安忽然想到了什么,頓時瞪大了眼:“等等,你們叫什么?”
“呃……我叫燕洵,這二位是孫赤龍和霍朝霞,前輩認(rèn)得到我們?”
“不,我的意思是說,你們?nèi)齻€加起來不就是……燕赤霞?”
“什么?”燕洵一臉茫然。
“天意……”
“原來這就是天意?!?p> 李長安恍然大悟:“看來我等的人到了,原來這個世界的燕赤霞是三個人?!?p> 組合型燕赤霞,靠,穩(wěn)了!
看來此戰(zhàn)必勝,自己已經(jīng)無需再過慮了,而且待會兒的戰(zhàn)斗可能就是走個過場的事情,沒啥需要特別擔(dān)心的。
太好了,杭秋靈知道這個消息之后肯定興奮的不要不要的。
此間,天道宗的三名弟子紛紛對視,全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這位前輩在高興什么。
姓名是爹娘給的,跟他有何關(guān)系?
可沒等三人開口詢問,門外的雨夜中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救命啊,救命!”
“有沒有過路的公子,來救救我這個可憐的少女?”
隨后,一只粉嫩的玉足將廟門踹開,差點踢碎了門框。
彼時,放肆的風(fēng)雨灌了進(jìn)來,不小心便吹滅了殿中的篝火,所有人都被嚇得一個哆嗦,惶恐地抬起頭來。
杭秋靈跑進(jìn)廟中,盯著廟里的人露出興奮的笑容。
“好多人啊,太好了,李長安,你快出去,我勾引他們!”
她卷起袖子,叉著腰,眼睛里閃著明亮的星星。
李長安扶額,一手把她薅了過來:“別鬧了,快過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p> “干嘛啊,我從做鬼以來一次都沒成功過,都是因為你!”
杭秋靈一臉不情愿,蔥白的玉手在他胸口推搡著。
“你聽我說,我找到燕赤霞了!”
漁舟一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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