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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沙行

11.地穹(5)

踏沙行 融好請喝茶 2489 2024-04-30 22:38:37

  “你敢!”我佯怒道,知道由衣如此懂我,是因?yàn)樗c我有著很相似的經(jīng)歷。

  “那你就是喜歡他嘍?”

  “我……”

  話到嘴邊,竟還是被心頭層層疊疊的顧慮攔住了。

  “有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龍郁那風(fēng)度,饒是立在離婁、長鯨上仙這樣人物的身旁也都是絲毫不落下風(fēng),令人難以相信他就是個凡人。你要說不喜歡,鬼都不會信的!”

  是啊,那可是龍郁啊。

  是我不知過往卻又極度信任的龍郁啊。

  可是,如果我不能解決自己與清尊的問題,不能走通眼前的路,那么無論我說什么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我不敢承認(rèn)。

  “由衣,你能想象到我們掙脫枷鎖的那一天嗎?”

  由衣坐直了身子,又摸了摸鼻子,思索了許久才道:“能?!?p>  我便趁機(jī)問道:“由衣,先前昏迷之際,你在夢中到底見到了什么?”

  由衣全然沒想到我會有此一問,而他眼中閃爍的慌亂恰也證明他醒來之時說的那番話不過是遮人耳目。

  “你既知我是在說謊,又何必再問呢?”由衣思慮良久,無奈直截了當(dāng)?shù)?,“我不說自有我不說的道理?!?p>  “我擔(dān)心你……”

  “我知道你擔(dān)心我,”由衣?lián)屟缘溃熬拖裎覔?dān)心你一樣。我還知道我們一定能渡過所有難關(guān),一定會活下去,所有人,長命百歲。”

  相視而笑的瞬間,我竟將幻想信以為真。

  入夜臨席。

  蹁躚的魚兒雙目如燈,映著周邊舞動的珊瑚,襯得諸芳園內(nèi)處處炫彩斑斕,頗有聚宴氛圍。

  來者僅有魚麗國主、長鯨上仙,并我等一行。二位主人自是上座,離婁挨在長鯨上仙身側(cè),依次是我、龍郁、姮姝公主、趙瑟、由衣,其后還留著兩個位子。一圈坐定,眾人皆知這是在魚麗的最后一晚了,也不拘謹(jǐn),言談間亦有諸多不舍。

  喬遇已恢復(fù)一新,她笑意盈盈敬過二位主人,談到自己平生所見,無一風(fēng)景有此處絕美,又謝主人款待,使我等凡人不虛此行。趙瑟陪而隨之。

  魚麗國主笑道:“既然公主如此喜歡,魚麗更不好教公主空手而去。宴罷還請諸位隨我同去造極閣中一觀,揀些喜歡的物件留作紀(jì)念吧?!?p>  “造極閣?”趙瑟驚訝道,“難道是傳言‘黃金萬兩,不如其間一粒沙塵’的造極閣?”

  “此言倒是夸張了?!濒~麗國主搖頭自謙,“黃金沙塵,自有其用而已?!?p>  由衣望著滿桌的菜肴話都不說一句,一直只顧著大快朵頤。長鯨上仙使了近仆與他布菜,由衣見了,卻與長鯨上仙擠眉弄眼起來,兩下里也不知在交流什么,卻有十分心照不宣的味道。此時聽到造極閣中有寶物可取,第一反應(yīng)竟是要取下手腕上的臂環(huán)還給趙瑟。后者見狀忙摁住由衣不讓動作,一時間推來擋去,互不相讓。

  眾人又談些所見所聞,言辭熱絡(luò),興致頗高。相形之下,倒顯得我最為寡言,我也才知自己因?yàn)榛杳砸讶诲e過許多仙地勝景,心下不免感到遺憾,但又別無他法,只得靜心聆聽。又聽到離婁悄問長鯨上仙先前那只魑竅何在,長鯨上仙得意道:“饒是它如何精于偽裝,既敢來此,便難逃我手?!遍L鯨上仙展了手心給離婁看,我便也看到一只粉青色蝴蝶在他手心撲閃不停。

  “放心,”長鯨上仙笑道,“它不可能再跟著你們了?!?p>  離婁蹙眉道:“上仙必然知道魑竅乃墮仙后裔,有迷天惑地、顛陰倒陽之害……”

  “知道,”長鯨上仙道,“清虛三萬六千峰,倒還有地方給她‘住’。不過此物運(yùn)天而生,萬年才長一寸,這只如此巨大,白懷定是花了不少心思,自然會來找它。白懷既動,魚麗難免要與他一戰(zhàn),所以你們必須盡快離開,只要過了震澤,短時間內(nèi)他便難以找到你們了?!?p>  “如此豈不是牽連了魚麗?”我頓時驚慌不已,那種只有自己才體會過的恐懼揪得心中大痛。

  “傻孩子。”魚麗國主竟是滿目慈愛,“那便是我們魚麗的故事了,生逢亂世,我等自有渡劫自救的覺悟。你既非起因,又非結(jié)局,不必操此閑心,倒是我夫婦卻有一事要托付諸位。”

  大家聽到此言全都靜了下來,我看看離婁,又看了看面前兩處空位,心中便已猜到長鯨上仙要說什么了。

  長鯨上仙攜夫人站起身來,言語鄭重:“千年前厲清二尊救了小兒一命,如今魚麗又如落葉搖風(fēng),修兒在此難避險禍,還請大魔靈念我與尊師之誼,將修兒帶離此地,予其周全?!?p>  長鯨上仙說罷,雙手端起酒杯,與魚麗國主共同敬拜離婁及我等。

  眾人忙敬還一禮。

  離婁回敬道:“我與修弟一同長大,早已視彼此為手足血親。方才問起魑竅一事,就是擔(dān)心國主與上仙難舍骨肉,此刻既得托付,焉有推辭之理?只怕修弟難舍父母族人,不肯離去?!?p>  “他必須走。”長鯨上仙不容置疑道。

  “我不走?!?p>  冶修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他的聲音如風(fēng)暗吟,巡聲看去,竟見他的身形只余下一道透明的人影,像極了一件水做的瓷瓶,似乎微微一觸就會布滿裂紋。而在其旁的楚修則魁拔挺秀,站直了身子將左臂懸在半空中,任由冶修輕輕攀著——夜風(fēng)拂過,竟使得二者形容截然不同。

  “冶修!”

  “這……”

  我與由衣、姮姝公主皆為震驚,再看龍郁、離婁等人的神色,才知他們早就知曉冶修此種情狀了。

  “將軍,屬下勸不動公子……”楚修低下頭去,龍郁示意他不必再說。

  “諸位不必驚惶,冶修先失鯨身,又失天心,此刻還余這一縷魂魄,已是有違天道。只是父上,這兩千余年,你我父子只堪堪見了這一面,現(xiàn)下你就要趕我走、不愿意多看孩兒一眼嗎?”

  冶修一言一語說得極慢,再看長鯨夫婦皆已泣不成聲,淚珠兒隨著冶修的話語顆顆滾落。魚麗國主欲要撲過去抱抱自己的孩兒,卻被長鯨上仙緊緊抱住,不能上前一步。

  我看了看龍郁與離婁,他二人相視一眼,我腦海中便響起了離婁的聲音,雖只寥寥數(shù)語,卻難以隱藏他心中的悲痛。

  原來當(dāng)年長鯨上仙用自己的天心祭起梵水陣將哀神封印后已無力修復(fù)天門,唯恐天門流火禍及魚麗子民,長鯨上仙與魚麗國主不得已施法剝離尚在襁褓中的愛子鯨身將天門修復(fù),致使冶修無身無骨、只余天心。長鯨夫婦后將愛子托付于厲清二尊,請他們獲尋寶物為其安身,然而誰也未能料到紫金長蕭結(jié)合冶修仙力與清尊之能竟能發(fā)揮出“蕭聲一動,血洗全城”之威,以致清尊被圍追劫殺多年,終落得個禁于馭靈之體的命運(yùn)。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命道難料,如今冶修回到自己命運(yùn)開始的地方,竟又失了天心,一筆抹卻了千年來的造化,其中卻又不乏清尊之故。

  “我兒勿怨為父……”

  長鯨上仙低眉抬眼,竟是不敢多看一眼冶修,也不知他何時在自己寬大的衣袖內(nèi)捏好了訣,只聽他暗叱一聲,冶修的身形就被一波又一波的紫幕包裹,眨眼間凝成一點(diǎn),隱入離婁手中的紫金長蕭內(nèi)了。

  四下無聲,靜得令人心痛。

  魚麗國主稍整形容,再看向我等時眼中已恢復(fù)了神采,萬般心思,也只淡淡笑談了句:“眾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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