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工作與發(fā)現(xiàn)
右手開始了工作。
李燁剛開始還饒有興致的看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就這？！
拿過一張紙透過原畫張在透光臺上進行描繪。
工藝含量不高且枯燥，只是說比起原畫張來說描繪出來的人物也好背景也好都更加干凈之外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前半個小時李燁還能看看，后半個小時的時候已經(jīng)是開始抖腿了。
【安靜，別動！】
廢紙上被寫下這四個字擺在李燁面前。
撇了撇嘴，李燁悄摸摸的瞧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黃成望。
看著他已經(jīng)進入狀態(tài)似的開始畫了起來，李燁也找一張廢紙同時，小聲問道：“你倒是畫得開心了，我呢，又看著你畫？”
正在畫畫的右手一頓，似乎帶著極不情愿的情緒在廢紙上寫下：
【未嘗不可。】
“嘖，看不出啊，老渣男的風采?！?p> 【什么意思？】
“用完就扔?！?p> 【你當自己是個套？】
凸(゜皿゜メ)靠！
李燁左手拿著橡皮擦就放在右手剛剛畫好的線條上。
【哎，等下！】
【我給你找事做還不行嘛，你把廢紙放到左手邊去?！?p> 李燁露出得意的笑容。
連忙把廢紙放好，問道：“然后呢？”
【隨便畫十來條橫線，還有十來條豎線，要整齊并且間距相同?！?p> “這簡單！”
刷刷下去幾筆，線條就已經(jīng)描繪好。
【意外的筆直?。?！】
“開玩笑，當年在英語課上練就的。后幾排哥們的圍棋格都是找我?guī)兔Ξ嫷?。”李燁笑著這么說著，他手上的穩(wěn)定度有時候的確超乎自己的預料。
一橫一豎之間，手就從來沒有抖過。
小學時候，全班的字就他最好。
可惜后面沒有訓練過，而且出去工作以后都是以電腦打字，手寫出來的字再也沒有讓自己滿意過。
幸好，畫線的感覺還在。
心中這般想著，左手開始在線條交匯點上涂黑。
在沒畫之前就已經(jīng)猜到自己的右手想要干什么了。
而右手在畫紙上匆匆?guī)坠P過后，在李燁涂黑的小點旁畫了個小圓圈。
嗯，不用猜了就是在玩五子棋。
安靜，簡單，倆人就成。
一張草稿紙正反面加起來起碼可以下三盤。
實乃上課無聊必備之首選。
就是李燁沒有想到自己還真有左手和右手下棋的一天，本顯得很弱智且孤僻的事情在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面前還真有意思。
右手畫稿上畫上幾筆同時，還能夠在五子棋盤格上畫個小圓圈。
這一畫就又過了半個小時。
“艸?。?！”（指一種植物！）
李燁把左手拿著的筆一摔！
艸這個字所表達的含義很多，但在國外還是十分難以聽見的。
不由得讓鄰座的黃成望好奇的把頭伸過來，問道：
“怎么了燁子。”
“沒事，沒事，就是……”惱怒之后盡剩下尷尬了。
我能說跟自己右手下棋下輸了嗎？！
還連輸五盤？??！
李燁不知道怎么解釋，黃成望的居然也一直盯著李燁。
而這個時候右手卻是抽出原畫稿遞給了黃成望。
黃成望看著面前的原畫稿，問道：“讓我自己看？”
“啊，啊應該是的吧?！?p> 不知道自己右手打得什么主意，不過既然做出這樣動作也只能這樣應付過去。
“哦，那我康康?！?p> 黃成望小心翼翼地接過畫稿看著紙上的內(nèi)容。
因為二原，也就是第二原畫已經(jīng)清理過原畫張了，一些基本的人物服裝還有表情面容已然清晰可見。
原畫上的內(nèi)容則是一個高大的巨人手中正捏著一名掙扎著女子，另外一只手則是捏住了這名女子的頭部。
下一張畫中女子沒有了掙扎的痕跡，巨人手中的人影此刻莫名的少了一截。
手部緩緩抬起，巨人的面容上帶著興奮之意，明明是整齊潔白的牙齒讓人只有惡寒和恐懼。
它看著不再掙扎的女子，下顎張開的極大。
像是準備在吃著什么珍饈美味。
手部靠近嘴邊，下一秒巨人的牙齒鏗鏘咬合，飛舞四濺不規(guī)則的血液似恐懼的具象化物體沿著天空與路面灑落。
“艸艸艸！”
黃成望捂著嘴，看著手中的話中只能付諸一遍又一遍的罵聲。
有點惡心，讓人想要捂著嘴想要吐出些什么來。
但，卻又不妨礙周身已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雖說沒有看過原著漫畫，但就憑借著這幾卡。相信只要劇情不會拖后腿，這部動畫基本上就穩(wěn)了。
更別說其原畫精細程度在水準以上。
“太厲害了燁子！這部動畫，絕對能夠大熱吧！”黃成滿一臉興奮的說著。
李燁右手隨手在廢紙上寫出一行字來，給黃成望看；
【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
“為什么不說話，而是寫出來給我，你想要給自己創(chuàng)造萌點？”
黃成望撓頭，同時說道：
“額，有什么問題，太血腥了？”
【拿來?！?p> 李燁右手把那一疊原畫從黃成滿手中拿過，挑出幾張原畫，放到黃成望面前。意思無非是：
你再好好看看吧！
“額……嗯？！”
【發(fā)現(xiàn)了。】
“這是作畫失誤了？”黃成望問道。
【誰知道呢?！?p> 拿回過兩張原畫，李夜好奇的看著這幾張原畫。
上幾張畫紙上的巨人揪下女子上半身的畫面。另外一張，巨人準備把女子放入嘴中的時候，上半身莫名其妙的恢復了？！
?。ㄊ钦鎸嵡闆r，大家可以復習一下第一季的第一集的確出現(xiàn)了這樣的畫面。）
也不知道是因為監(jiān)督特意想要表現(xiàn)接下來鮮血四濺的畫面才有這樣的設(shè)置。
還是因為，在第一視角那個黑發(fā)小男孩的眼中，這名女子的死前形象或許已經(jīng)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扭曲。
李燁莫名地舔著嘴唇，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家中的長桿煙斗。
早知道帶過來就好。
李燁思索著這具身體的記憶，回想起業(yè)界中的一些糊涂事。
搖搖頭，看著手中的原畫。
中割工作雖說只是最為簡單的機械性工作，但也不想老是接一些有BUG的零件來進行組裝啊。
黃成望在看見李燁的沉默也只能聳肩后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雖說，他進入動畫業(yè)界不久，但他也知道這同樣是這個業(yè)界的常態(tài)。
動畫盡管脫胎于電影藝術(shù)，但在現(xiàn)代社會中已然承擔著商品的價值標簽。既然是商品就不可避免的有著流水線作業(yè)。
或者說，從一開始不論是電影也好，還是動畫都是流水化作業(yè)。每個人在這個作業(yè)中各司其職，或是精細化的把控，或是流水線上的重復作業(yè)。
但與正?；魉鳂I(yè)不同的是，在現(xiàn)代機器能夠取代很大一部分人類的情況下。相當一部分作業(yè)是及其精準的。
或者說，不精準的話你的商品就是不合格的。
但是，在電影或者動畫這一作業(yè)上，迄今為止相當大一部分都是由人類去進行自主完成。
而人類這一生物的不穩(wěn)定性是與生俱來的，人類現(xiàn)在無法精準作業(yè)。
但正因為無法精準才有電影神一般的演技和動畫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畫面。
可是，事物都是有雙面性的。
有好的一面，自然也就有差的。
于是乎，爛片也好，BUG也好，存在的可能性就相當大。
電影的話，演技爛什么的就不提了。
穿幫的話應該是較為常見的，比如說血跡啊，衣服啊，甚至于在古裝劇中還會出現(xiàn)現(xiàn)代物品等。
說到動畫上就非常多了，上色不對，作畫不對，甚至于中割錯誤出現(xiàn)。
比如說，這個人物上一秒還是以JOJO立的姿勢在進行著群嘲，下一秒就變成了西子捧心的嫵媚狀態(tài)。
有些夸張了，但多少會各種不同穿幫出現(xiàn)。
盡管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xiàn)，已經(jīng)設(shè)立了各種作畫監(jiān)督，動畫監(jiān)督，上色監(jiān)督等等這些監(jiān)督來監(jiān)視著作品不會出現(xiàn)差錯，但人類不可能精確。
在監(jiān)督初次進行攝影會議的時候就會有打回去重做的情況。
當然不是重做整部片，而是出現(xiàn)的這幾秒差錯。
但是——這幾秒就意味著，原畫，二原，作畫監(jiān)督，中割，動畫監(jiān)督，上色，上色監(jiān)督，攝影，攝影監(jiān)督等等這些程序再走一邊。
耽誤的時間和消耗的精力無法去想象。
為什么在動畫播出的時候，會有作畫崩壞的跡象。不是監(jiān)督和制作人員沒有發(fā)現(xiàn)，而是因為時間上已經(jīng)完全來不及打回重做了。
就算是崩壞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然后。。。。整個制作組口碑崩壞。
在局外人看來，他們可不會去管你制作的有多辛苦。他們只會看最終的結(jié)果，結(jié)果不好的話，被罵其次，擁有IP們的合作商不找你才是大事。
在日本找一個真正的合格的首相可能不容易，但是找另外一家動畫制作公司絕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不論是此身的李夜，還是右手的李燁不喜歡重復性工作，但是很大可能這次要做這樣的事情了。
盡管不情愿，他卻不能去改變。
日本的業(yè)界最重要的就是資格或者可以約等于資歷。
沒有相應的成就，就無法去改變上一級已經(jīng)決定好的事情。
盡管是錯得，很有可能也會讓你背這個錯誤的鍋。
能怎么辦？
認倒霉唄。
日本的階級固化沒有身處其中是無法去想象的。
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
而右手的卻李燁已經(jīng)開始鉛筆削好，紙張準備好，透光臺打開。
右手的陰魂再次讓開始了工作。
這次李燁沒有再去打擾，動畫制作這個行業(yè)糟心事不少。他也不想過分去打擾這個已經(jīng)明白這個行業(yè)艱苦也依舊在和這個行業(yè)硬抗的人了。
而閑得無聊的李燁只能開始仔細地觀察起“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