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百里蕪握緊雙拳,猛地砸向自己的腦袋,使得她的腦袋如同要裂開了一般。
緊接著,一絲淡淡的能量從她眉心處飛了出來,慢慢飄蕩,最后飄落在她的手心里。
“我這情根是為你而生,今日也是因你而毀,再世為人時,我只愿做一個無情無心之人!”
百里蕪用力一握,手心里的能量絲,也就是她的情根化作一片虛無。
“還有我這額頭上的三瓣瓊花印記,也是你親自烙下的,今日一并還給你!”
百里蕪眼神堅決,右手屈曲成爪形,竟直接用自己的指甲連皮帶肉地將印記剜了下來,向著陽朔猛地砸去。
“不要!”
陽朔在愣了半晌之后,終于在此時清醒過來,他縱身一躍,向著空中的百里蕪飛去。
然百里蕪不會再讓他靠近自己,就算要死,也絕不會死在他的懷里。
于是,百里蕪開始調(diào)動體內(nèi)的煞氣,煞氣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灌在她的全身,使得她的身體逐漸膨脹起來。
顯然,她這是要了結(jié)自己的性命。
“既然這一世,我做不成擁有司奉天的百里蕪,更做不成毀天滅地的幽怨之靈,那我要這一世何用?。?!”
話音落下,百里蕪的身體猛地發(fā)生了爆炸。
陽朔最終還是晚了一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見百里蕪化作一團(tuán)血雨。
這一刻,他如同遭受雷擊一般,整個人呆住了,同時身體一軟,雙腿不自主地跪了下來。
面對著化作血雨的百里蕪,他口中不斷地重復(fù)道:“你要的司奉天回來了,我就是司奉天,我就是司奉天,我就是司奉天……”
無論他如何自責(zé),依然改變不了百里蕪身死的事實(shí)。
不過,作為其靈魂體的幽怨之靈是永生不滅的,就在百里蕪原先的位置,強(qiáng)悍的怨氣逐漸聚攏,變成了一個實(shí)性的球體。
此刻,天帝出手了,他身形一動,再次出現(xiàn)之時已經(jīng)身在空中,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布袋,輕易就將幽怨之靈收進(jìn)了布袋里。
“你永遠(yuǎn)也沒有機(jī)會再世為人了!”天帝望著在布袋內(nèi)不斷掙扎的幽怨之靈,嘴里淡淡地說道。
陽朔親眼目睹了這一切,開始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悲傷情緒,隨后緩緩站起身,面向天帝深深鞠了一躬。
“君父,世間之事,都講究因果循環(huán),她今日所犯下的一切罪孽為果,而我當(dāng)初沒有選擇相信她便是因。既然這因是兒臣種下的,兒臣愿一力承擔(dān),替她償還這所有的罪業(yè)!”
此話一出,諸神皆驚,他們?nèi)f萬沒想到陽朔太子居然會抱著這種想法。
天帝面露猶豫之色,因為這滔天大罪,即便身為天帝之子的陽朔,也是承擔(dān)不起的。
陽朔繼續(xù)說道:“君父的心里應(yīng)該很清楚,最后時刻,若非她收手了,死的便是兒臣,毀的便是天地,請君父念在她最后收手的份上,給她一次機(jī)會?!?p> 天帝見陽朔一意孤行,只好道出了心中的憂慮,“經(jīng)過剛才的事兒,幽怨之靈的怨氣更甚從前,朕若是再放它出去,只怕將來對六界是更大的災(zāi)難?!?p> 原來天帝是出于這方面的考慮,陽朔本預(yù)反駁,東勝帝君卻在此時站了出來。
“天帝,對于此事,本君有不同的看法。既然這六界之中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將它毀去,您只能選擇困她,可您這乾坤袋困得了她一時,卻困不了她一世,她一旦脫困而出,怨氣將更加難以消彌,六界危矣。與其如此,倒不妨讓幽怨之靈再入輪回,同時再讓太子下凡歷劫,既是為了償還罪業(yè),亦是為了感化怨靈。本君相信,太子能夠感化她一世,必能再感化她二世?!?p> 東勝帝君的一句話,勝過陽朔太子的十句話,天帝沉思片刻后,最終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司命星君何在?”
話音剛落,司命星君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拱起雙手向天帝行了一禮,“臣在!”
天帝見到司命星君,便將手中的乾坤袋連同幽怨之靈一并交到了他的手里,并叮囑道:“你即刻將幽怨之靈送入輪回,切記,在她降生之時,管好她身上的煞氣,切莫再像上次那般?!?p> “謹(jǐn)遵天帝法諭!”
司命星君領(lǐng)命之后,起身向著輪回臺的方向飛去。
陽朔見此事已了,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滿意的微笑,隨后面向諸天神佛正聲道:“此次天界遭逢大難,跟我有莫大的關(guān)系,我難辭其咎,現(xiàn)在就由我來一力承擔(dān)!”
說著,陽朔雙拳緊握,一絲絲能量化作了一道道金光,如同抽絲剝繭一般,從他的身體里抽離出來。
他似乎遭受了極大的痛苦,以致于面部出現(xiàn)了扭曲,即便如此,依然不見他露出絲毫痛苦的表情,足見其堅韌的心性。
至此,諸神已經(jīng)明白了他在干什么,臉上都浮現(xiàn)出震驚之色。
鳳玦欲上前阻止,卻被天后拉住。
天后不是不想阻止,而是不能阻止,因為這是陽朔的劫,只有靠他自己度過。
不多時,陽朔身上的所有金光散去,也就預(yù)示著他的金身已破,從此以后,他不再是高貴的神,而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歷劫千世的功德毀于一旦。
他無力再維持自己懸在空中,身體迅速下落,若非最后時刻,天后閃過來將他接住,恐怕他已經(jīng)摔成了一團(tuán)血肉。
“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碧旌蟮难劬τ行駶櫫?,強(qiáng)行忍住沒有落下來。
陽朔如同解脫了一般,微微一笑,有些虛弱地說道:“這是兒臣應(yīng)得的!”
話罷,他強(qiáng)撐著站起身,仰視著空中的天帝。
天帝修的是無情道,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似乎在他面前遭逢劫難的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一個外人。
“你雖自毀金身,脫離神籍,但你替她攬下的罪業(yè)并沒有完全抵過,此次下凡,將有更多的劫難等著你,你可知道?”
“兒臣知道!”
“你現(xiàn)在是以凡人之身墮入輪回,不再有金身護(hù)體,不再有天資卓著,一切與凡人無異,你可知道?”
“兒臣知道!”
“你萬年修為頃刻盡失,千世功德一朝盡喪,修仙成神之路,漫漫修遠(yuǎn),一切都得從頭來過,你可知道?”
“兒臣知道!”
天帝見陽朔回答得干脆利落,知道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便下達(dá)了命令,“來人,將太子送入輪回臺。”
話罷,兩名天兵緩步走到陽朔的身后。
而陽朔卻在此時顯得遲疑,最后忍不住問道:“君父,我既已攬下了這所有的罪業(yè),那她……”
“她乃幽怨之靈,超脫六界,雖入輪回,卻不受天命,將來的命運(yùn),主宰在她自己的手里。”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陽朔便不再遲疑,最后向天帝躬身后,毅然向著輪回臺的方向走去。
“太子——”
鳳玦長喊一聲,終究是挽回不了對方的一個回頭。這一刻,她猛然做出了一個決定。
只見鳳玦從人群中移步而出,先是向天帝行了一禮,最后跪倒在天后的面前。
天后不解地問道:“玦兒,你這是何故?”
鳳玦回道:“天后,雖然到最后我與太子的婚禮沒有完成,但在我的心中,太子早已是我的夫君,無論他是神還是人,我都要追隨他而去?!?p> 此話一出,再次震驚了全場。
天后不敢相信,勸道:“此事與你無關(guān),你不必如此,你要相信太子,他遲早會歷劫歸來的。到時候,本后再親自主持你們的婚禮?!?p> 然鳳玦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此事牽涉太子,就與我有關(guān),我必須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陪著他,如此我才會心安理得地做他的太子妃?!?p> “可是……”天后本欲繼續(xù)勸她,最后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她了解鳳玦,只要下定決心的事兒就很難更改。
眼見天后出現(xiàn)了松動,鳳玦接著說道:“只是我這么做,唯一對不起的就是生我養(yǎng)我的父母,他們對我的恩情大于天。還望天后替我轉(zhuǎn)告他們,請恕孩兒不孝,日后再報答他們的恩情?!?p> 天后微微點(diǎn)了一下頭,表示同意。
這時,鳳玦毅然站起身,看了天宮一眼,隨后身形一動,消失在原地,定是趕赴輪回臺去了。
天后長長嘆了一口氣,感嘆道:“都是一些癡情的孩子!”
不多時,天帝大聲說道:“今日本是太子的婚宴,沒想到卻發(fā)生了這等事,也算是天界該遭此劫?,F(xiàn)在此事已了,諸位卿家速速回去吧,各司其職,好好處理善后的事宜?!?p> 話罷,諸天神佛紛紛向著天帝天后告別,可謂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最后,現(xiàn)場只剩下東勝帝君遲遲不肯離開。
天帝問道:“東勝帝君可有話要說?”
東勝帝君回道:“本君想向天帝討個人情,請?zhí)斓鄯ㄍ忾_恩,讓這些冤死的神仙們的殘魂有一個去處!”
“莫非你是想度他們?nèi)胼喕???p> “不錯,他們沒有任何過錯,只是盡職盡責(zé)地守護(hù)天界,不應(yīng)該落得如此下場?!?p> “可是他們都是死在幽怨之靈的手里,必然怨氣極重,你要度他們,談何容易。”
“所謂事在人為嘛,本君倒不惜為他們耗費(fèi)些時間,至于最后成與不成,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天帝最后被說動了,點(diǎn)頭道:“既然東勝帝君有如此想法,那也是他們莫大的機(jī)緣,朕又豈能拂了你的善舉,這冤死的殘魂就交由你來處置吧?!?p> 說完,天帝攜手天后離開了這里。
此事也終于告了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