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不大不小的風(fēng)波平息后,懷梁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和。
遲玉卿聽碎嘴的小丫鬟說,季無淵此次還因禍得福了,為了補(bǔ)償季家,平南王便向圣上舉薦了他。
他雖然年歲尚輕,腹中卻有大才。
假以時日,必將名動整個懷梁。
恰逢變故,圣上便許他入了太傅門下,和三個皇子做了“同窗”。
他的這番造化,懷梁這些個世家子弟哪個不艷羨?
不過,遲玉卿心中的擔(dān)憂更甚。
前世他便是因?yàn)檫@份才華,被那沈元祺給盯上了。
這一世倒好,直接送到人家跟前去了。
沈元祺心機(jī)深沉,季無淵只怕是又要被他所惑了。
她自然是不想再讓季無淵和沈元祺為伍的,也一定不能。
她仔細(xì)思量了一番后,還是放心不下。
眼看著和陳儻約定的日子就要到了,她得把一切安排妥當(dāng),才好安心離開。
做了一陣子乖巧淑女,幾日過后她又連著跑出去瘋了。
她往日便是如此,倒也不奇怪,二來她也沒像以前一樣闖禍了,老太太也就隨她去了。
不比有巧竹在身邊時那般,她想做什么都困難重重。
打探了許久,她得知傅淮宴今日會去周園赴宴,一早便出了門。
出門前,她還特意穿了素色的衣裳,不至于引人注目。
懷梁周園內(nèi)——
春日正好,周園的花競相盛放,每走一步,都能看見不同的風(fēng)景。
遲玉卿還是頭一遭涉足此處,見此美景,免不了驚嘆。
要說懷梁最美的地方,當(dāng)屬周園莫屬。
周園距今已有百年之久了,雖然已過這么久,可正好也印證了它的巧奪天工之處。
懷梁大大小小的園林?jǐn)?shù)不勝數(shù),但無一能與周園相比。
說來,這其中還有一段耳熟能詳?shù)墓适隆?p> 據(jù)說,周園曾經(jīng)的主人是一位名士,一開始的周園還沒有這般光景。
他有一位志趣相投的知音,知音性喜愛花,常常會一個人在花前駐足許久,人們都說他是仙人所化,可以與花相交談。
二人時常會在這里吟詩作對,高談志趣。
高山流水,都不敵二人的友誼難得。
后來,知音不慎離開了人世。
名士悲痛欲絕,便將和他的回憶都作成了詩,保留至此處。
為了紀(jì)念他,名士又在這里種上了形形色色的花。
后來取了他的姓,為這所園林命名。
這便是周園的由來了。
百年過去了,這所園林依舊鮮活,透過百花叢中,似乎還能窺見二人的身影一般。
現(xiàn)如今,周園已經(jīng)成了文人雅士相約聚首的地方。
周園百花齊放,結(jié)伴游玩的公子哥們自然不會錯過如此良辰美景。
貴公子們?nèi)齼蓛删奂?,或白凈,或陽剛,各有其顏色,一眼望去,倒是比周園的花還要養(yǎng)眼。
不過,對于遲玉卿來說,只有季無淵才是她心中最獨(dú)特的一抹亮色。
她進(jìn)了周園便在到處尋找著傅淮宴的身影。
這些貴公子們身邊多有紅顏,帶小丫鬟出門的倒也不少,遲玉卿很容易便混入其中了。
她低頭行色匆匆,結(jié)果還真有丫鬟過來同她打招呼。
“你是誰家的丫鬟?”大抵是瞧著她東張西望,有些好奇。
遲玉卿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丫鬟比她大,長相白凈,倒是個美人胚子。
穿著打扮也是極其考究,看樣子她家主子的身份非富即貴。
遲玉卿有些不好回答,想了一下,便只答了一個“傅”字。
那丫鬟便將她想成了傅淮宴的丫頭,原本還瞧不上眼的,現(xiàn)在眼神一下子就大不一樣了。
“我說呢,妹妹瞧著好生氣派,原來竟是在武安侯府當(dāng)差?!?p> 遲玉卿抽了抽嘴角,對她的恭維充耳不聞,只是禮貌的笑了笑。
不過她的不理睬,反而讓那丫鬟覺得她架子不一般,倒是更加熱切了。
“你怎么不在你家少爺身邊伺候?”她問了一句。
遲玉卿看了她一眼,意思是,她也沒有隨身伺候。
她憨笑了兩下,沒再多言。
人家不搭理自己,她也不好再貼上去了,轉(zhuǎn)身走了兩步,遲玉卿卻跟了上去。
大抵是天助,她正愁如何將東西給傅淮宴呢,如今機(jī)會倒擺在她面前了。
丫鬟還以為遲玉卿愿意和她交好,一邊走著,一邊還在自顧自不停和遲玉卿說著話。
從她的嘴里,遲玉卿倒是聽到了不少的消息。
她是右相府里的丫鬟。
三個皇子中,其中二皇子沈元祺背后的勢力最是龐大。
沈元祺的舅舅便是當(dāng)朝右相,他雖不是嫡出皇長子,可他因?yàn)橛杏蚁嗟闹С?,呼聲早就超過另外兩個皇子了。
右相也是老狐貍了,知道太過招搖容易引來忌憚,故而一直以來都是低調(diào)示人,扮豬吃虎有一套。
不過越是這樣的人,便越是可怕,不然也不會在圣上有意的打壓下還穩(wěn)坐右相之位了。
前世二皇子坐上太子之位,他這個舅舅可謂是功不可沒。
二皇子如今需要更多的支持,自然是不會遺漏武安侯這條大腿。
若是武安侯也支持二皇子,那太子之位另外兩個皇子必然沒有任何機(jī)會。
可武安侯這棵大樹并不好靠,不敢明目張膽拉攏,便只有暗中搞些小動作了。
傅淮宴所到之處,少不了一眾尾巴。
丫鬟說,便是因?yàn)槁犝f傅淮宴要來,他家少爺才過來的。
一個丫鬟不懂這其中的門道,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都告訴了遲玉卿。
遲玉卿挑眉,傅淮宴可不是會輕易被人左右的人。
他選了三皇子做籌碼,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這場博弈,勝負(fù)還未定。
她不介意蹚這灘渾水,沈元祺想坐皇位,沒那么容易。
跟著丫鬟到了人多的地方,遲玉卿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傅淮宴。
他不用做什么動作,就那般慵懶的倚在那里,便足夠引人注目。
這場聚首,還請了醉仙樓的花魁到場助興,一曲清平調(diào),優(yōu)哉游哉。
遲玉卿不是來聽曲子的,她從袖中將擬好的信摸出,又端了一壺酒,不動聲色的將信藏在了下面。
再突然變了臉色佯裝不舒服,便托了和她說了一路話的丫鬟將其送去他手里。
丫鬟見她面部幾乎扭曲,不像是裝的,又想到能去傅淮宴跟前露個臉,便欣然同意了。
丫鬟端著酒一步一緩,遲玉卿目送著她遠(yuǎn)去后,慢慢退場,隱在了這喧鬧的場面中。
以他的敏銳,不會看不出其中端倪,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那封信,卻斷然猜不到是出自她之手。
只愿之后能順?biāo)欤蝗缢才诺哪菢影l(fā)展。
遲玉卿沒有猜錯,丫鬟將酒放下,正好就露出了信的一角。
他看到了信,隨后便追了出去,卻不見有絲毫不妥。
就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只是憑空多了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