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裝侍衛(wèi)將驛站團(tuán)團(tuán)圍住,一番搜查無果,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小小的驛站已然是人去樓空。
“大人,腳印還是新的,他們應(yīng)當(dāng)還未走遠(yuǎn)!”這驛站應(yīng)當(dāng)只是掩人耳目,后山遍布的尸體說明了一切。
地上還是濕的,很容易留下痕跡。
被稱作“大人”的男人卻抬了抬手:“不必!”
線索到這里,便斷了。
他稍加思索后,便提筆寫了幾個字,喚來飛鴿,將這一消息傳了出去。
……
陳儻帶著遲玉卿,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終于看到了人煙。
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他們已經(jīng)到平川了。
這里是洪岳鎮(zhèn),乃是平川最繁盛的城鎮(zhèn)。
雖已入平川境,可這里離軍營還遠(yuǎn)得很。
也就是說他們還要沒日沒夜的跑上三五天。
太久沒合眼,陳儻早就精疲力竭了。
遲玉卿也擔(dān)心他,便主動提出先在此休整一晚,待明日再出發(fā)也不遲。
反正已經(jīng)到了平川,他們也好趁機(jī)打聽打聽。
要去邊關(guān),洪岳便是必經(jīng)之路,或許能打聽到季海的下落。
陳儻自然是一萬個愿意,歡歡喜喜的拉著她去找落腳的客棧了。
兩人是從懷梁出來的,雖然衣著樸素,可那渾身擋都擋不住的矜貴氣質(zhì)卻是掩蓋不住。
剛?cè)氤侵?,便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二人?p> 隨意一打聽,兩人便來了洪岳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棧。
他們一踏進(jìn)客棧,四面八方的目光便聚集了過來。
陳儻拉著她手的力道又緊了幾分,他很不喜歡這種明目張膽的窺視。
“可巧,剛好就剩兩間房,二位客官隨小的上樓便是?!?p> 陳儻出手闊綽,小二很是殷切,眼中都冒著光。
兩人跟著小二上了二樓,兩間房就挨在一塊兒,自是最好。
“二位是從皇都來的吧?”小二將人帶到,忍不住問了一句。
兩人沒有回應(yīng),小二便又說到:“是小的多嘴了,那二位客官便好生歇息,小的便先告退了?!?p> 嘴碎是大忌,小二很知趣的閉上了嘴。
他走后,遲玉卿才和陳儻說起了他方才的舉動的不妥之處。
“二哥哥,財不外露,這人生地不熟的,晚些莫要睡太熟了才好?!?p> 陳儻適才反應(yīng)過來,也是后悔不已。
他撓了撓頭:“是我大意了?!?p> “不過你放心,我自有防備!”
這下,不用她說,他也不敢放松警惕了。
離開了懷梁,果然步步都是危機(jī)。
她走之前,他還特意囑咐了她。
“遲卿卿,有事便叫我?!?p> 遲玉卿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推開了隔壁的房門。
他們已經(jīng)平安抵達(dá)平川,想著也是時候給祖母寫一封信報平安了。
過了這么久,她早就想念他們了。
平川的夜空每一顆星星都格外的明亮,她靠在窗口,一抬頭便能看見不停變幻流淌的星河。
她把思念都寫在了信上,一連寫了好幾張才作罷。
其中還有寫給季無淵的信,只是,她還不敢將信傳給他。
情不自禁寫下,也只能藏在懷中,不敢叫人窺探半分。
想著想著,她便覺得很困,將寫好的信收拾好后,慢慢合眼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一覺醒來,她只覺得渾身酸軟無力,身體也是輕飄飄的。
睜開眼一看,著實將她嚇了一跳。
她沒在客棧!
她靠在墻角,周圍堆放著積了灰的雜物,還有老鼠發(fā)出吱吱響的聲音。
她想起身跑,可她的手腳都被繩子綁住了,渾身無力,她動也動不了。
“二哥哥!二哥哥!”
她想知道陳儻是不是也被綁了。
可是,喚了半天也沒人回應(yīng)。
她更加擔(dān)心了。
自己只是被綁在這里,而陳儻的處境怎么樣還不知道。
喊了一會兒,她便沒再喊下去了。
她現(xiàn)在什么也不知道,連怎么自救都沒有任何頭緒,只能干著急。
沒過多久,房門被打開了,才有一束光照進(jìn)狹窄的屋子,一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探了探頭。
她手里拿了兩個白面饅頭,低著頭走到了遲玉卿面前。
怯生生的給她松綁后才將饅頭遞給了她:“姑娘,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p> 她有些怕自己,這是遲玉卿的第一感覺。
聽著這個脆生生的聲音,遲玉卿覺得有些耳熟,她好像在哪里聽過。
她盯著小丫頭看,小丫頭卻只管回避,蠟黃的臉頰上也浮現(xiàn)出了兩抹紅暈。
“你叫什么名字?”接過饅頭,遲玉卿狀若不經(jīng)意的問到。
聽著她的聲音,遲玉卿想起了巧竹。
小丫頭老老實實答道:“我叫雙兒……”
雙兒……
遲玉卿手中的饅頭掉在了地上,滾了好遠(yuǎn)。
小丫頭心疼饅頭,追著將饅頭撿了起來。
她抬起頭時,遲玉卿看清了她的那張臉。
正是巧竹沒錯!
他鄉(xiāng)遇故人,遲玉卿看著她不自覺便紅了眼。
雙兒還以為她是因為饅頭掉了而委屈,急急忙忙用手絹擦了兩下,又將饅頭遞給了她。
“姑娘莫要嫌棄,不臟的!”
她說的饅頭也說的自己的手絹。
遲玉卿眼前模糊,她記得,巧竹同她說過,她是平川人氏。
走運被賣到懷梁,而后又陰差陽錯進(jìn)了敬陽公主府當(dāng)差。
之后就一直在她身邊伺候了。
巧竹這個名字是她賜的,以前的本名便是叫雙兒。
她重生后,便一直在打探巧竹的消息,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們主仆還是相遇了。
這樣看來,遲玉卿也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了。
雙兒有些難為情,她總覺得這個姑娘看她的眼神過于親切了,就好像她們之間很熟的樣子。
可她們此前并未見過。
遲玉卿含著淚咬了一大口饅頭,入口甜絲絲的,比她吃過的所有山珍海味都美味。
“真好吃!”
她不餓,只是不想浪費她的好心。
雙兒見她沒有嫌棄,也很高興。
“我來這里很久了,你和我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雙兒覺得很奇特,以往新來的小姑娘前幾天只是哭鬧,別說是進(jìn)食了,便是她也會被帶著罵上幾句。
可遲玉卿卻不一樣,她非但沒有哭鬧,反而特別沉著,好像一點都不擔(dān)心自己掉進(jìn)了狼窩。
而且,她吃下了自己給的饅頭,一點都沒有懷疑她有沒有在里面加點什么東西。
這種莫名的信任,讓雙兒有些好奇,好奇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主動搭話,遲玉卿便借機(jī)向她打聽了陳儻。
“雙兒,你知道我是怎么來的這兒嗎?還有,除了我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比如說和我一樣的外鄉(xiāng)少年?”
雙兒撓了撓頭,小聲道:“這里是人牙子的地盤,估摸著便是瞧姑娘生得好,這才起了歹心?!?p> “姑娘有所不知,在我們這種小地方,有些行當(dāng)是官府都管不了的,我瞧著姑娘氣度不凡,應(yīng)是富貴人家的小姐才對,怎會落入他們之手?”
雙兒很是費解。
富貴人家的小姐大多有護(hù)衛(wèi)跟隨保護(hù),他們就是再無法無天,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將人抓來。
至于她說的外鄉(xiāng)人,她的確有印象。
她先去給他送了饅頭,才來遲玉卿這兒的。
“那人一直鬧,被牙婆教訓(xùn)了一番,也真是個可憐人。”
對于這些,雙兒很同情,但她也只限于同情,自己都是朝不保夕,哪里還能生出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