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今策早起上學,爸媽難得還在家。
“爸媽,我上學去了!”
他急匆匆地告別,完全沒有要等待回應的意思,就像身后有牛鬼蛇神在追趕他似的。
可是天總不遂人愿,他爸坐在餐桌前,咽下嘴里的一口包子,叫住了他。
趙今策明明前腳都已經(jīng)邁出門了,無奈又收了回來。
他不回頭,沒什么耐性地問道:“怎么了,我著急上學去?!?p> 其實吧,他心知肚明,擺明了都是那些撇事兒。
“宋競康最近不常來家里了?他那次來找你干什么?”趙父生得一身正氣,再加上可能是在公司里當老總習慣了頤指氣使,他說話時表情不自覺地變得嚴肅,給人一種莫名的威壓。
趙今策感覺像是有一根無形的鏈條,把他的身體往回拉,站到爸爸身邊回話。
“沒什么事兒,就是鬧掰了。”
趙父點點頭。
“不來往也挺好,我早就覺得那小子有點混,整天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兒。”
趙父停頓了好一會兒的,趙今策看爸爸沒什么話說,趕忙說要走。他知道爸爸其實對宋競康的意見很大,要是他再不走,爸爸指不定就要口若懸河,把宋競康從頭到尾上上下下吐槽個遍。
他才不想聽這些。
天氣暗沉沉的,趙今策騎自行車走在林蔭大道上,連影子都不愿意出來陪他。去學校的路,他一個人走過無數(shù)遍,偏偏這次覺得最孤單。
學校于他,再也沒有歸屬感。
***
趙今策覺得自己有點受虐傾向。
即便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坐在后排,他每次還是走后門進教室出教室,像是一種深入肢體的習慣,又像是耐不住寂寞。
溫舍和魏揚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兒,不時地交頭接耳說著小話。內(nèi)容什么的他就不得而知了,他所能得到的全部信息,就是溫舍不厭其煩給他拋來的白眼。
白眼一個接一個,估計是覺得這人怎么這么討厭,在這兒磨磨蹭蹭故意惡心人呢?
宋競康不管這些,他笑得開心,不遺余力地煩著前桌的何新央。
“你覺得這樣怎么樣?”
“你覺得那樣怎么樣?”
“你覺得……”
“宋競康,你過分了??!”何新央轉(zhuǎn)過身來,一本正經(jīng)地指著宋競康,“別打擾我學習?!?p> 看來學霸還是學霸,連要求別打擾都是那么的理直氣壯,絕不會因為時間地點人物的改變,而放棄求知的欲望。
趙今策走得很慢,想盡可能地多看幾眼曾經(jīng)的朋友。
對啊,曾經(jīng)的。
只是曾經(jīng)的,再好的回憶也都停留在過去。
他在想,要是他能善于假裝一點該多好,當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如果一切照舊的話,那現(xiàn)在跟溫舍相談甚歡的就是他趙今策了,他不會是一個局外人,被好奇的魔爪撓的心癢癢。
上課的時候,趙今策因為心不在焉,被物理老師罰站到窗臺聽課。他磨磨蹭蹭地溜到后排窗臺,期待著會有人回頭看他一眼。
只可惜沒有,一個都沒有。
***
何新央被宋競康纏得沒辦法,拉下臉皮去跟溫舍談合作。何新央腹誹,不知道宋競康干嘛非要讓她去講這個事情,明明宋競康跟溫舍的交情更深。
雖說就像是提前認輸一樣,點點跌價,但好在溫舍也是個敞亮人,十分爽快就答應合作。
他們聚在一起,把事情周密地謀劃了一番,決定訂一套民宿,在平安夜開派對。
女生們自認思慮周到,主動承擔起裝點房間的任務(wù),苦力活自然是落到男生身上,無論是搬運采買來的物資還是招攬人來。
過程很是辛苦,期間她們一度累得不想干活,嘟囔著嘴埋怨宋競康出的什么餿主意,放學回家里躺著難道不香嘛?
宋競康也不委屈,他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忙前忙后的,還不忘給三個泄氣的人加油打氣。相比之下,同是足球隊出身的魏揚就垃圾多了,搬箱蘋果要歇好幾回。
何新央捂著嘴巴笑瞇了眼,果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為了這個派對,溫舍可算是抓破了頭,忙得都來不及想其他。為了提前造好勢,她做了宣傳單,利用課余時間在各個教室派發(fā)。
男生們也被安排地明明白白的,他們發(fā)揮著各自的人脈,盡可能地拉到更多的人參加。
幾天之間,圣誕派對的事可謂是人盡皆知,不過學生之間都保持著一致的默契,不到最后一刻,絕不把期待放在臉上。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離圣誕狂歡越來越近。
就像是一種壓抑的伏筆,只待在適當?shù)臅r間爆發(fā)。
***
“嘣!”
“嘭!”
宋競康真的是愛熱鬧,只要是一群人約著來派對,他就一點不吝惜彩炮筒。一個一個的,跟放著玩兒一樣,不愧是在酒吧呆過的人,活躍氣氛的能力確實是杠杠的。
何新央本來在里屋兜售著圣誕小禮品,聽見這大響動一陣接一陣的,趕忙出來看看。
屋里來了很多人,十分嘈雜,宋競康需要俯下身來聽何新央講話。
何新央講著話,順手就把掉在宋競康頭發(fā)上的彩屑拿掉。
宋競康有一瞬間呆滯,突然開始幻想要是被何新央摸摸頭,那該是怎樣的感覺。
“宋競康,節(jié)約點兒放,這都是成本啊?!?p> 沒想到啊,張嘴就是一頓數(shù)落。
宋競康一點不介意,附在何新央耳邊小聲說:“沒事兒,這都是批發(fā)的。再說,這可是溫舍交代的,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
說完話,宋競康直起腰,他笑得燦爛,在何新央疑惑地看他時,他還朝她煞有介事地重重點頭。
這時,一個參加派對的男生過來扯著嗓子跟宋競康講話,聊得暢快得很。何新央自知沒有那個能力加入他們的話局,看準一個縫隙就想悄悄溜掉。
結(jié)果被生生拽住。
何新央都不用轉(zhuǎn)頭就知道是宋競康,只有他才會那樣沒有風度地拽她的衛(wèi)衣帽子。
“這就是我剛才提到的搭檔何新央,這個活動多虧了她和溫舍,才能辦得這么火熱?!彼胃偪迪蚰莻€人如是介紹道。
不經(jīng)意間,宋競康在她身邊耳語,“還想跑?”
這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何新央只得藏起心中的不悅,扯出一抹溫柔嫻靜的笑。
宋競康看她這反映,忍俊不禁。
“你好,我是校報的記者符英歌,我關(guān)注這個活動好久了。我這次主要是來采訪下主辦方,拍些照片什么的,過不久你們就都能上頭條了?!?p> “啊,那挺好挺好?!焙涡卵胍粫r沒想到可以回什么話,沒走心地隨便講了兩句。
“哈哈,挺好就完了?”符英歌笑得尷尬,看向宋競康。
見勢,宋競康一把撈過符英歌的肩膀就往里走,說帶他更深入地體驗下這個狂歡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