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想家想媽媽
白小羽吃飯的動作文雅,小口的細(xì)嚼慢咽,像極了古代的大家閨秀。
林苗苗羨慕極了,她也想變成嫂子的這樣的女人,矜持,優(yōu)雅,一顰一笑的都在詮釋美女的含義。
可她不行,像嫂子這樣吃飯她得急死。
覺得還是老哥那樣不要臉的吃飯方式最好。
跟餓死鬼投胎似的,眼珠子就盯在排骨上,前面已經(jīng)堆了不少骨頭,筷子還在唰唰唰。
“哥,你能不能要點臉啊,排骨全讓你吃了,嫂子就吃了一小塊,你是不是想變成豬?。俊?p> 她的動作也不慢,臉蛋吃得鼓鼓的,小嘴滿是油漬。太香了,嫂子的手藝太棒了。
林殊伸向排骨的筷子中途轉(zhuǎn)了個方向,去扒拉親妹前面的骨頭。
一,二,三……六、七……撇嘴道:“我變成豬也有人養(yǎng),可是你喲,林苗苗,你變成豬就嫁不出去咯?!?p> 林苗苗“噗”吐出一塊小骨頭,手指間的兩根筷子“啪”地拗?jǐn)?,“林殊,你想死嗎??p> 林殊聳聳肩,轉(zhuǎn)頭對白小羽道:“損壞咱家一雙筷子,收取生活費二百?!?p> 林苗苗氣壞了,“你們家的破筷子是金子做的嗎?”
林殊認(rèn)真的道:“不是?!?p> 林苗苗冷哼。
林殊又道:“不過是我親自跑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路去買的,坐車不花錢?損失的時間不花錢?人工不花錢?你吃我的用我的還嚇唬我,忘恩負(fù)義,我就不能正常的要點精神賠償嗎?”
林苗苗點點頭,咬牙啟齒,“好,很好,林殊你窮瘋了是吧,跟親妹談錢算賬,等著?!?p> 慢悠悠把拗?jǐn)嗟目曜臃诺阶郎?,抽紙巾擦擦手,從兜里掏出手機,開鎖,查號,很快找到了老媽的號碼。挑釁的看著自家老哥,白生生的纖細(xì)指尖啪嗒按在撥通鍵上。
林殊動作飛快的把剩下的排骨全部推到妹妹面前,一臉心疼的道:“多吃點,看你瘦的,還想吃啥跟你嫂子說,讓你嫂子買。出門在外,哥不心疼你誰心疼你,是不?”
林苗苗目瞪口呆的看著老哥的騷操作,木然轉(zhuǎn)頭問白小羽,“嫂子,這種不要臉的男人你都能忍?趕緊把他剁碎了零賣吧!”
白小羽無奈道:“你們兩個能不能長大一點兒啊,每次吃飯都不消停,再這樣我以后不來了……”
林苗苗和林殊立馬全都老實了,規(guī)規(guī)矩矩在那里吃飯。
但彼此間的視線交鋒沒停。
兄妹是今生的羈絆,也是前世的仇家。
小白貓雪兒鄙視人類的有限智商,有這扯淡的工夫,不如多吃點好東西。
她伸爪點點自己的專用碟子,要排骨要排骨要排骨……
吃完晚飯,林殊四仰八叉靠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滿臉愜意,肚子好飽。
小白貓?zhí)稍谒赃?,她是淑貓,扁扁的?cè)身躺著,瞇著眼睛,尾巴搖來搖去,肚子好飽。
林苗苗和嫂子收拾桌子洗碗,經(jīng)過自家老哥身邊的時候,照他腿上踢了一腳。
位置拿捏的極好,知道哪里不用多大力,挨了一下之后還特別疼。
林殊的臉由白變紅,忍了半天沒忍住,蜷起來捂著小腿吱哇亂叫的在沙發(fā)上滾來滾去,小白貓鄙視的看了他幾眼,起來后,邁著優(yōu)雅步伐走到旁邊,重新躺下,兩只小爪子捂住耳朵。
自從林苗苗來了以后,這種場景已經(jīng)成了日常。
親妹喜歡動手,親哥經(jīng)常嘴賤,未來嫂子無奈。
小白貓無聊且煩躁,那個林殊的妹妹又拿個線團來逗她了。
誰告訴她貓就一定會撲線團了?
切,弱智。
……
海潤地產(chǎn)。
林殊在這里做兼職銷售。
從去年到現(xiàn)在差不多已經(jīng)八個月了,林殊一套房子也沒賣出去。
從不主動跟客戶打交道,從不主動出去推銷,也不經(jīng)常來公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每個月拿1500塊的底薪。
所謂的兼職,就是不干活不做事,人家海潤拿錢養(yǎng)著他。
至于為啥要養(yǎng)一個廢物,林殊自己也不清楚。
當(dāng)初來兼職應(yīng)聘的時候,人家本來沒打算要用他,留下一份資料就把他打發(fā)走了,結(jié)果出來的時候碰到了一位穿著打扮都非常時尚的漂亮御姐,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氣質(zhì)迷人。
她叫住了錯身而過的林殊,交談了幾句,然后就留下他在海潤混了八個多月。
林殊也曾經(jīng)感嘆過,男人長得帥果然有優(yōu)勢,隨時隨地都有人對他抱有覬覦心思。
那個時候,他一心撲在白小羽身上,好像全世界只有一個女人似的。
而那個他至今不知道姓甚名誰的漂亮御姐再也沒見到過。
曾在生命中出現(xiàn),而又芳蹤渺渺,只留下一縷清幽余香。
在人家這里混了八個來月,白拿了一萬多塊錢,林殊覺得過意不去,來辭職的時候穿得很正式。
白T恤,牛仔褲,籃球鞋,從高中到大學(xué)通用的男生套裝。
雖然屬于打野的新手裝,但也是符合大學(xué)生身份的正式打扮。
一個靠前女友養(yǎng)活的男人,不能穿西裝革履的雞毛裝,也就不用裝雞毛了。
銷售經(jīng)理老徐人不錯,雖然很喜歡裝逼,但人家年入幾十萬,的確有裝逼的資本。據(jù)說,此人還是不少會所的大爺級人物,認(rèn)識的妹妹遍天下,男人如他,死了也不虧了。
但活著,腎虧。
……
“來辭職的?”
一身古龍香水味的老徐人到中年,渾身上下有種成熟的大叔魅力。
林殊“嗯”了一聲,手里拎著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子背在身后,身體前傾,觀察玻璃魚缸里那幾條價值不菲的熱帶魚。
看著看著,越靠越近,鼻子都快觸碰到魚缸上了。
自然界的動物很神奇,不同的種群都有各自的交流方式。
沒人聽到過常年生活在海洋里的生物是如何發(fā)聲,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它們也有自己的語言。
這一點,林殊學(xué)者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他覺得腦袋有點不正常,要瘋了。
撂下一句“多謝照顧,以后我不來了”,就步履匆匆的往外走,好像是一副急于踅摸個無人角落當(dāng)鴕鳥找安靜的樣子。
臨出門的時候,握著門把手遲疑了好一會兒,回頭問在電腦前觀察股市走向的老徐,“你手下是不是有個叫張珍的女人?”
“是有個,怎么了?”老徐揉著下巴,注視屏幕上那些數(shù)據(jù)和起伏的曲線變化,隨口道。
“這個女人……哦對了,老徐,你看過有部美劇叫地產(chǎn)商嗎?那里面有個叫戴倫海斯的女人是不是跟張珍挺像的呀?”
說完,林殊推門離開。
他跟老徐很熟,如果是外人,他絕對不會開這個口。
有時候的善意,接下來就有可能是躲不掉的麻煩。
老徐瞥了眼門口方向,腦子里下意識回想起那個叫戴倫海斯的女財務(wù)官,漸漸地,他表情開始嚴(yán)肅起來……
……
公園的樹蔭下,林殊蹲在地上,呆呆的看著一堆忙碌覓食的螞蟻。
突然抱住腦袋。
呼吸急促,面色泛白。
額頭沁出一顆顆豆大的汗滴。
螞蟻運輸隊抱怨日子越來越不好混了,要不要請示上頭換個地方安家落戶。
老徐辦公室里的熱帶魚鄙視老徐瓷笨瓷笨的,手下有個內(nèi)鬼都不知道……
林殊現(xiàn)在想回家。
想媽媽。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
海州市第三醫(yī)院向他招手。
林殊變成神經(jīng)病了。
因為,他聽懂了不屬于人類的語言。
比如螞蟻,比如熱帶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