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疏散

　　“把槍——”

　　“呯——！”

　　看到伍明舉槍對準的黑影，李克特立即聯(lián)系留在政務中心的艾薩克發(fā)出疏散通知與廣播，冰倩聯(lián)系其他組員協(xié)助疏散工作。他覺得這把口徑恐怖的左輪威力可能足以把黑影蒸發(fā)，想制止伍明的危險動作、

　　話剛出口，伍明右手已經(jīng)扣動手臂大小左輪上的扳機，子彈炸開槍管內雨水，巨響淹沒了街道內一切聲音，緊接著伍明左手一槍打中被扔掉的帽子，右手蒙住眼睛順勢往李克特方向退去。

　　一聲悶響后白光閃出，伍明感覺右側身體像被車撞了一樣，被巨大的力量推到李克特身前，應該說他是被轟飛過去的，左輪脫手。此時他的身體被炸出黑煙，右臂已經(jīng)整個裸露，焦黑的肌肉流出鮮艷紅色，隨著雨水沖散，黑色大衣右肩部的裂口透出里面的特殊材料。

　　伍明左手丟掉手槍接住剛剛從右手脫出的左輪，這回是悶重沉響，子彈擊穿雨幕，將雨滴炸得粉碎后從視線里消失，只有輕輕的金屬落地聲在黑色街道的積水里飄蕩。他抬手打向李克特腕部，李克特來不及扣動扳機，手一松把手槍掉雨地中。伍明抓住李克特的肩膀把他帶進巷道里，快速看了幾遍建筑與街道，他們退到一條有近一百米單行道中，澄明黃光照亮天空，伍明才處理右耳道內的血跡。

　　李克特從包里取出應急傷口處理袋，把隨身帶的純凈水往伍明右手上倒，簡單清理倒酒消毒，包好后還加了層防水膜。他們不敢站著屋檐下，必須保持良好的視野來觀察兇手是否靠近。

　　“伍明先生，你為何要擊落我的槍械？”

　　看到李克特在揉紅腫的手腕，伍明回憶起剛才莫名被轟飛的情景。那力道簡直就是一輛富豪區(qū)懸浮車最大馬力往身上撞了一下，還好只是手臂，如果是身體他說不準內臟受損出血直接交待在那里。

　　“右臂像是被我的左輪打了一下，但她沒法控制這么大威力的火器，我猜我就是被自己打傷的。防彈衣被打壞了，如果你用MK315打他，可能會把自己交待在那?！?p>　　李克特一陣后怕，雖然這說法聽起來太玄乎，但總歸是防患于未然，“多謝先生?！?p>　　艾利克斯安全局統(tǒng)一配槍是威力強小口徑MK315熱射線手槍。這款手槍能耗低，待機時間長，穿戴便攜，射程短，講究一個街道戰(zhàn)與穿透力，打在人身上會留下一個一根筷子粗細的洞，強烈的灼燒感與刺痛會讓人精神失守，大眾一些關鍵部位也能讓對手失去部分戰(zhàn)力，方便治療。

　　畢竟安全局的首要目的是維護公民安全，這些年艾利克斯幾乎沒有出現(xiàn)過惡性犯罪，設計槍械時不需要把殺傷力放在第一位只要打出控制效果即可。不過這種熱射線槍可以把軍隊通用防彈衣打穿，看來伍明叔為了保護李克特相當于自己擋了一槍。

　　“高層發(fā)通知要追捕你，伍明先生。我們組將計搜索兇手，與你調查的半?yún)^(qū)分開。剛剛組里隊員說發(fā)現(xiàn)伍明先生在高速移動，我覺得如果不是高層在追蹤你就是你發(fā)現(xiàn)了兇手?！?p>　　“這么說高層已經(jīng)到干道了？”伍明一只手給左輪裝上彈藥。子彈是從衣角取的，李克特比較好奇這種恐怖口徑的舊式彈藥哪里還在生產(chǎn)。武裝部停產(chǎn)舊式槍已經(jīng)有十伍年了，律法也規(guī)定非特殊部隊不能持有舊式槍械。

　　“對，或許他們就在外邊兩個街道。先生，現(xiàn)在該怎么處理疑犯？要通知高層抓住嗎？”想到這么詭異的兇手還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李克特頭皮發(fā)麻個不停。

　　黑影是個很矮小的人，比正常人矮很多，估計身高一米六不到，所以伍明叔判斷她是沒法掌握如同伍明手上左輪般的巨大火器。李克特原以為兇手會是高科技罪犯，但他總感覺沒那么簡單，可李克特又沒法想象伍明所說的他被自己的左輪打傷。

　　伍明搖搖頭，“先聯(lián)系組員與還能工作的干部把，疏散周圍兩公里內所有人員。如果高層要過來，告訴他們我的子彈不長眼睛?！?p>　　“疏散工作已經(jīng)就緒了，至于總局那邊我也是在不知道他們想要做什么。”李克特心想如果不是他認識叔，而是別的干道的巡查組，說不定今晚連疑犯都看不到。他在終端上操作了一分鐘就收住了，“高層沒有回話。我跟著你吧伍明先生，我可以裝子彈，或者增援報點?！?p>　　李克特見過伍明給左輪裝彈，要花的時間比較長，如果被抓住機會可能會發(fā)生不太好的事，剛剛叔快速且大力打他手腕現(xiàn)在還在痛，而一直以來叔都是獨來獨往的，他想試探一下給不給機會。

　　伍明頓了幾秒，點點頭，又從衣角里取下一枚子彈，塞入腰間，

　　“行，帶上我的衣服，如果來不及取子彈可以把衣服撕開。信號用可以反光的燈打出來，以安全局的加密方法通信，然后告訴我這里街區(qū)的防爆盾牌與消防具體點位。注意衣服很重，遇到危險直接舍棄?！?p>　　李克特接過衣服，好家伙，這得有二十公斤左右，里面除了防彈護片，不會還有子彈吧。仔細回想起來，伍明叔打出的第二發(fā)子彈并沒有打到距離僅有五十米的兇手，好像還失去動力掉落地上了。

　　“那家伙到底還是人嗎．．．”

　　伍明眼中露出凝重神色，他南內出現(xiàn)無限畫面，似乎每一個畫面中都在雨中的艾利克斯。

　　“我還在服役的時候，就碰到過這種擁有恐怖力量的罪犯，他們有很多相同的特點，連環(huán)行兇，可以避開安全局的監(jiān)控，不會有明顯的行兇特征，奇特而詭異的強大能力等等，我們一般稱作‘超級罪犯’。他們的力量強大且詭異，目前這個兇手大概率也是超級罪犯。”

　　“超級罪犯...雅麗斯說如果兇手有超越科研院的技術，那有很大可能性會拿去變現(xiàn)為管理層權力，假設這種力量不是科技，兇手利用力量實現(xiàn)權力擴張的欲望，理所應當多于殺人的快感吧?！?p>　　如同伍明叔這樣？

　　李克特第一次聽說超級罪犯這種東西。很久以前伍明叔還在為管理層效力時就遇到過這種人嗎？可是這類似太空人的東西未免也太科幻了，活了二十六年的李克特沒法想象會有這種人存在。他敢說整個艾利克斯區(qū)，即使是管理層里經(jīng)過訓練的武裝隊員也很難多對一對抗伍明叔，畢竟伍明叔說不定就給艾利克斯帶過不少戰(zhàn)員，

　　“會是管理層的秘密實驗體嗎？最近局勢挺緊張的?！?p>　　李克特正等伍明的見解，卻見叔眼睛睜大，不知在思索什么，令李克特緊張地觀察四周，過來一會沙啞而低沉的平靜嗓音才讓他深深喘口氣。

　　“不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在的警備隊碰到過第一起超級罪犯活動，當然現(xiàn)在改名叫巡查組了。往后各地也開始出現(xiàn)超級罪犯的報告，在你服役的前幾年超級罪犯活動還很頻繁，最近幾年年平穩(wěn)了很多。”

　　沉默了一會，李克特吧終端上街景圖投影到伍明面前，“伍明先生，這是你要的點位，紅標是消防用品，綠標是巡查隊物資，上個月我們剛做完檢查，每個點的防爆盾牌、終端與醫(yī)療物資都還在服役期內?！彪m然不知道伍明叔歲數(shù)，資料被總局封鎖，但看他臉上的疤痕與褶皺估計四十五上下，擔心他記性不好，平常也見不著用電子設備，李克特特意接了一句，“另外我會在你兩百米范圍內活動，如果不確定物資點位置可以立馬告訴我，我會協(xié)助?！?p>　　“好。”伍明看了幾眼，順便把路線指示圖也調出來。沒等一會，把終端還給李克特，“看見我抬手全速后退，遠離槍口正對方向，并且注意用大衣阻擋遮蓋身體。如果來不及，一定要遠離衣服。”

　　“明白?！秉c點頭，李克特還是很忌憚這衣服里裝的火藥的，伍明叔可能是擔心他沒有用過火器，不知道這東西的威力。對于不了解的事物，他只要聽指揮就好。以這把“巨炮”的威力，剛剛那兩下把他整個人震得不輕，好一會才緩過來，也不知道伍明叔怎么鍛煉出扛得住那把左輪的體質的。

　　“還有，最好聯(lián)系消防部門在附近待命，防護裝備要全副武裝。一會疏散收尾準備開戰(zhàn)時，還剩余的協(xié)助工作你要留意，不要讓任何人進入管控區(qū)，包括高層領導與其他部門干員?！?p>　　李克特點頭。除了還在巡查組辦公樓駐守的二隊，其他小隊都被他緊急傳喚全副武裝前來附近疏散人群。鄰近干道內的干員也被通知協(xié)助疏散工作，雖然管控的范圍是半徑兩公里的范圍，但實際上疏散面積要大得多。現(xiàn)在他在確認參與進來的工作人員是否已經(jīng)防護到位，并且聯(lián)系了消防中心等部門就緒，等待善后工作。

　　即使沒有廣播，人群也陸續(xù)從巷道中涌出。李克特在想要是有像伍明叔這樣不用科技產(chǎn)品的會不會沒有接到疏散通知，不過以往情況經(jīng)驗告訴他應該沒問題。為了保證調動足夠多居民有序穩(wěn)定離場，發(fā)送的信息并不是與連環(huán)殺人案的通報，而是建筑物安全隱患盤查。當然有建筑里并沒有居民入住，疏散工作與往常一樣平穩(wěn)進行。

　　艾利克斯雨多，東城建筑復雜，平時每個季度，或者遇到惡劣天氣，通常都會進行盤查，居民們大都配合工作。這回為了彌補破壞居民雨夜休息時間，每戶還比普通的盤查多發(fā)了一百信用點補貼。人們看到高大壯實的伍明與穿著安全局制服的李克特都會讓開，靠近剛才槍戰(zhàn)中心的居民們都很有默契，幾分鐘后李克特就只聽到一如既往但又異常冷清的雨聲。

　　“先生，如果兇手混入疏散人群怎么辦？”李克特想知道伍明叔為何不擔心這種情況。

　　“不會，罪犯的目標是我或者與我有聯(lián)系的人，理由很簡單，罪犯不主動行兇，但作案手法很果斷，目標非常明確。如果是普通案件，罪犯或許會設法逃脫，這個兇手目的明確，即便在不熟悉艾利克斯區(qū)的情況下，依舊能找到行兇目標，她不僅擁有目標的具體位置，而且并不在意逃脫，不，或者說她對逃脫行為充滿自信。兇手還沒有完成目標，不然以她的手段，我們是不可能發(fā)現(xiàn)她的影子。”

　　“那如何確認兇手的目標在干道內？”

　　李克特仔細盤算伍明的說法，他有點好奇兇手怎么繞過安全局得知行兇目標定位的，就算是掌握公民信息的安全局，也沒法在公民權益受到保護的情況下確定公民具體位置，不過這個兇手又異常強大，推理得確實很合理。

　　“罪犯擁有行兇目標的位置，這一整天卻一直沒有離開香榭干道。她在試圖接近我，而不是你們，毫無疑問我影響了她行兇，更有可能她來香榭干道的目標就是殺掉我?！?p>　　巷道內很冷清，伍明說完話伸出手來，

　　“給我一點酒精，然后分開行動?！?p>　　將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的扁平酒瓶交給伍明，李克特套上黑衣往屋子里跑。

　　伍明收好酒瓶，左輪碰下劇痛并伴有刺辣感的右手臂，大量水汽從槍身與槍管飄出，依舊以平時的步伐，略有節(jié)奏的咔擦聲在巷道內響起，緩慢行進。

　　剛才黑影被逮住，并沒有直接動手，甚至還在等待伍明出手，那并不是一個普通連環(huán)殺人案兇手擁有的殺伐心理。兇手為什么會獵殺自己？伍明有點疑惑。經(jīng)過長期與疑似超級罪犯對抗，左輪一次次改裝，加大威力，再次遇到時還是不堪一擊，不，第二槍雖然詭異地失去動能，但沒有打中伍明，可能兇手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強。

　　這把左輪面對東城居民建筑時，破壞效果就和小孩捅破艾利克斯日報那種粗制紙張一樣簡單，范圍只取決于戰(zhàn)場大小，所以每次在東城動槍前必須得進行疏散清場，好在疏散工作對于東城干員而言相當熟練?，F(xiàn)在，兇手或許在忌憚左輪，沒有直接現(xiàn)身給伍明來一下。

　　伍明根據(jù)腦海中的記憶，先是去距離最近的巡查隊物資點一些緊急醫(yī)藥用品，還有通用防爆盾牌與終端設備等物品，居民發(fā)生犯罪行為往往會被自帶的終端通報，或是監(jiān)控截取犯罪過程通報巡查組，這些物資的意義是善后與疏導工作用的，也就是面向居民，不然以熱射線槍支的威力，防爆盾牌是沒有任何防護意義的。

　　幾十年前這些東西在警備隊里還是常用物資，時代發(fā)展得很快，現(xiàn)在只能發(fā)放在物資點，變相成為居民自衛(wèi)武裝的工具。但對于失去了大衣的伍明而言，他需要這個家伙來防左輪的子彈。

　　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罪犯的身影，左手綁著半人高盾牌，伍明來到較為空曠的廣場。這里是街道拐角處，立有一座高出住宅樓一大截的鐘樓，鐘樓上方視野非常寬闊是一個很好的觀察位。不過伍明卻在靠近鐘樓的居民樓房頂上看到了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