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
警察也沒遇到過這么離奇的事情。
但凡是那個黑風(fēng)衣的男人可能出現(xiàn)過的地方，攝像頭都會很離奇地出現(xiàn)模糊不清的畫面。
有一個上了些年紀(jì)的警察雙手環(huán)胸，腦子里靈光一閃：“這么看來，是不是只要我們調(diào)出所有在當(dāng)天出了相同問題的攝像頭，就能推出那個黑衣人的方向？”
反向思維最為致命。
黑衣人估計也沒有想到自己腦子里構(gòu)想出來最完美的躲避攝像頭的方法，竟然無形中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只要研究全城攝像頭出故障的時間和方位，就能推測出黑衣人逃離的方向。
另一邊。
“沒想到你們倆還挺難扛的，拖了這么長時間，我都等累了。”
07使了個眼色，聲音里帶著陰毒和冷血：“我新研發(fā)的那款超級病毒呢，快拿來給她們試試，剛好我沒找到人試驗一下病毒的效果，想什么來什么，這不是巧了嗎。”
“可是……”機(jī)械音有點兒猶豫：“那個病毒的具體結(jié)構(gòu)我們暫時還不知道，貿(mào)然給她們接種超級病毒有可能直接讓她們死?！?p> 07不耐煩地皺眉：“你都?xì)⒘诉@么多人了，難道還差這一兩個？”
人工智能一頓：“我不是這個意思，人工智能要是報廢了，那文件我們也就拿不到了……”
“讓你用你就用，廢話什么！”
黑暗中，唐果聽到有腳步聲緩緩朝自己走過來。
她、她渾身都好痛。
想逃，想離開這個地方。
“果果，”有道很微弱很微弱的聲音喊她的名字：“剛剛我用了一點兒能量發(fā)了一條求救信息，你再多堅持一會兒，我、我好像要不行了?！?p> “堅持住，”唐果牙齦都已經(jīng)咬到泛酸了：“你別走，你要是一走，我一個人面對他肯定活不下來。你好好的，記住你的職責(zé)，十十，你還要保護(hù)我呢！”
“我、我會保護(hù)你的……這是、這是人工智能的職業(yè)……”
那個聲音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小，唐果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大：“十十，你要做什么！”
“其實我有辦法可以為你爭取一條生路，可是一開始我太懦弱了，寧肯受著病毒的痛苦也不肯給你找那條活路，才、才害你也要受苦?！?p> 其實，十十可以選擇自爆，選擇用自己所有的能量對抗對面的人工智能，給唐果爭取一絲生的希望。
可她不敢。
她怕死，怕自爆以后連芯片都不能留下來，怕自己連一點留存的機(jī)會都沒有，她真的太想能夠留在這個世界了。
人工智能的所有東西都可以損壞后再修復(fù)，可唯獨沒有了芯片，那這個人工智能就再也不會存留在這個世界上了。
“很奇怪是不是。”十十苦笑。
“我明明是個不該有人類情感的機(jī)器人，可我卻會感到害怕，會怕死，為什么我偏偏要學(xué)你們的感情，你看，學(xué)人類有什么好？”
學(xué)人類有什么好，只是懂了一丁半點兒的感情，就舍不得讓自己朝夕相處的人受傷害了。
甚至還要拿命去填這一點兒情感。
唐果一邊哭一邊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你學(xué)得很好，不對，你在我心里就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我從來沒覺得你只是一個機(jī)器人。”
她說：“十十，我們一起再抗一抗好不好，別想那么多，先把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再等等，肯定會有人來救我們。”
“等不到了?！?p> 那聲音好小好小，小到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中了。
唐果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她甚至能感覺到那人馬上就要接近自己身邊了。
然后。
滋——嘭！
就像是用長長的指甲撓過黑板一樣刺耳的聲音，又像是無數(shù)的燃?xì)夤拊谧约憾呎ㄩ_，唐果想要捂住耳朵，可是手腳都被綁得很死，她只能硬生生受著這道聲音。
“十十——十十不要啊，不要……”
有電流亂躥帶來的刺耳聲響，還有07的怒號：“你、你們對我做了什么！”
“頭、頭好痛，我的頭都快爆炸了！！”
干了什么。
是拿她的十十，她獨一無二十十的命換來重傷07的機(jī)會?。?p> 她的頭也好疼啊，腦子像是被人狠狠地攪過一樣，每個腦細(xì)胞都在叫囂著疼痛難捱。
想死。
痛到不想活了。
有一雙手死死地禁錮住了唐果的肩膀，但是那疼痛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她的心痛和頭痛。
“我——”機(jī)械音也變得支離破碎：“我的中樞、好——好像受損了，我、卡滋——”
07單手扶著頭，另一只手里拿著一把鋒利的短刀沖了上來：“我殺了你這個賤人！”
“滾開——”唐果吱哇亂叫，還一邊用僅剩能活動的小腿胡亂踢。
“唔！”
重重的一聲悶響，她感覺自己踢到了什么東西。
好像……好像是07的腿。
緊接著一個身體朝她撲過來，那種壓迫感讓唐果忍不住想逃，她卻逃不了。
“噗呲?！?p> 是短刀扎進(jìn)肉里的聲音。
她覺得自己的小腹很疼很疼，火辣辣像是要直接原地被撕裂一樣。
這一跤摔得很重，再加上整個腦袋已經(jīng)快炸了的疼痛讓07差點兒沒爬起來，身邊的機(jī)器人半躬著身子，慢慢走過來扶07。
這個時候唐果才感知到兩個腳步聲。
怎么回事，難道這個人工智能她有實體嗎？
怎么會呢，怎么會……
人工智能應(yīng)該是改案者腦子里的一個寄生者，怎么會衍生出實體？
由遠(yuǎn)及近傳來熟悉的警笛聲響。
07滿臉不可置信：“警察、警察怎么查到這兒來了？”
“剛才那個人工智能自爆的時候我察覺到她曾經(jīng)向外輸送了一條消息，應(yīng)該是那條消息……”
“你怎么不早點兒說！”
“太、太痛苦了，我剛剛中樞太混亂了，沒能想起來，07，我們快點兒離開這兒吧！”
一人一機(jī)器身受重傷，相互攙扶著往外走。
唐果的眼前好像恢復(fù)一點兒視力了，她費力地睜開眼睛往外看，門口果然是一高一矮兩個身影。
“07、為、為什么我沒有人類的情感，為什么她就擁有感情可以為雇主貢獻(xiàn)出自己的生命，你能不能告訴我，什么是貢獻(xiàn)？”
“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啊——嘶——快點走，你只不過是個機(jī)器罷了，難道還想當(dāng)人？”
“你這輩子永遠(yuǎn)都不可能成為真正的人類，也不會有任何人把你當(dāng)人類看，你以為我會把你當(dāng)成人類嗎？”
唐果撕心裂肺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p> “十十，十十別走——”
可它還很是疑惑，為什么里面那個少女會把機(jī)器人當(dāng)成真正的人類來對待？
為什么她哭的那樣傷心？
它……也能學(xué)會人類的情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