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十四）

　　天公將軍張角！這個名詞又一次闖入我的腦海中，在宦官釀禍、國亂歲兇之際，他率領(lǐng)黃巾軍發(fā)起了浩浩蕩蕩的農(nóng)民起義?！吧n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不過起義最后以失敗告終，但他的英名永遠地記錄在了史策上。里波特說，張角既知起義失敗，便找了個替身代替自己，而自個兒逃往海外。他逃到南美，由于水土不服，病勢加重，不久人世。于是把自己曾用過的仙丹法術(shù)藏匿于此，等待后人來發(fā)掘。特羅所用的咒術(shù)就是由此而來；里波特自己也找了些資料，耐心研究后明白了用光可以收服大腳怪。我納悶了，問道：

　　“那我之前用手電怎么對它無效呢？”

　　“那點程度還不夠，”里波特說，“所以我們今晚才要用熱水器來反射光對付它……至于后來發(fā)現(xiàn)的胡椒粉，我承認……當初我還真不知道這個……”

　　“那你們說的那個熱水器，為什么是用凸透鏡做成的呢？是一當初就計劃好了的嗎？”

　　“嗯，這就跟你的朋友有關(guān)了?！?p>　　“我的朋友……拉德？”

　　“對，這一切都得從袁隆平說起……嗨，我又在說什么，這該死的藥效還沒過，干脆就讓你朋友本人來回答吧?！闭f完，就一頭躺下去了。拉得見狀，說：

　　“大家稍安勿躁，下面就由我來為大家解開謎團。可能會有點冗長，還請諸位靜聽?！?p>　　“正如我剛才所說，我是個南美探險家，來往于各地之間。幾個月前，聽聞有一個叫瑞迪克勒斯的村子遭到了鬼怪襲擊。于是，我喬裝成當?shù)厝?，隱埋身份，暗中調(diào)查——因為當?shù)乇容^排斥外地人。當時我也沒看見大腳怪，而且老村長也正被這事搞得焦頭爛額，于是后來被革了職。新村長特羅上任后，我立馬就盯住了他——他表現(xiàn)地太明顯了。我想方設(shè)法地取得了他的信任，并被委托修建村子熱水器的重任。于是我在熱水器上做了些“手腳”，拼接成無數(shù)個小的凸透鏡，以便日后使用。”

　　“那你們那些隊友，他們是怎么來的呢？”我問。

　　“正是，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古籍上說，要得用四處強光才能收服大腳怪，這就意味著要四個人同時行動，隨時調(diào)整光線角度，大腳怪可是不會乖乖待在原地等我們照的。于是我叫來了三個伙伴，第一個是隊長里波特，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探險家；第二個是奈特，也是跟里波特一樣；最后叫來了你。我先叫里波特與奈特分次前來，就光明正大地以探險家的身份。當然，這樣特羅就會費力除掉他們。我們商討了計劃，讓他們假裝被特羅殺掉，以減輕他的戒備；然后潛入地下，著手準備后事?！?p>　　我又不解了，問：“既然如此，那么之前為什么不在信里給我說明白，還要讓我假借旅客的身份前來？”

　　拉德好像笑了一下，含蓄地說：“不同的情況要因地制宜嘛，再說你是最后一個，沒必要再假死一次。我原先打算跟你闡明一下計劃，但誰知特羅一來就把你問出來了。情況突變，我也只好裝腔作勢地給你打圓場，讓你自己破案，再三提醒你不要越過特羅的紅線……至于實情就更不可能給你說了，一旦你知道知道后就會變得神經(jīng)兮兮的?！?p>　　聽了這番話，又見識到了前三位同伴的本領(lǐng)與卓見，我不禁低下頭，深愧平生之志，自嘆不如，微微說道：“要不是特羅手下留情，我早就沒了……”

　　這是，睡醒過來的里波特說：“非也，若不是你的騙過了特羅的眼睛，沒讓他懷疑我們，這次的行動還可能不會那么順利呢。你是不可缺少的一環(huán)?！?p>　　拉德問他：“大哥，你醒了？”

　　“嗯，這藥效終于過了。那么，此次任務(wù)就算圓滿完成了。拉德，你偽裝地好，瞞住了特羅，功高不賞，封破虜將軍；奈特，你精明慎思，決策果斷，神文圣武，封貼身護衛(wèi)；鄙人，能力有限，夸夸其談，尚能摻雜其間，功過相抵；小子，你緣木求魚，大智若愚，人不可及！我們由衷地表揚你。”

　　想不到為此事忙前忙后的我卻只撈的個如此虛榮，我不開心地說：

　　“謝謝……那我的報酬呢？你之前說過給我的報酬的?！?p>　　“報酬？”里波特撓撓腦袋，想了想，“報酬嘛……有了！鑒于你在此次行動中的優(yōu)秀表現(xiàn)，我們特批你加入我們的探險隊，并讓你參加我們以后的行動。還算可以吧?！?p>　　我還是不開心，這算什么狗屁獎勵？之前還打算撈個名利雙收，現(xiàn)在不僅什么也沒有了，還要再讓我再四處奔波？不行！拉德也勸我先答應(yīng)，因為還有其他很多大名鼎鼎的探險家也想加入里波特門下，都被拒絕了。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啊……里波特見爭論無果，便巧妙地轉(zhuǎn)移話題：

　　“家常事待會再說吧，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處理犯人，特羅可不會乖乖坐以待斃的。警長先生，還請您履行職務(wù)，把這個亡命之徒押解回府。

　　警長卻笑道：“然而，這些都不足以說服我們來逮捕他，你們說他一手操縱了大腳怪，興風作浪；但畢竟這是21世紀，鬼怪什么的與我們警察無關(guān)。崇尚神仙是他個人的喜好，我們無權(quán)抓他……”

　　“什么？”馬漢怒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nèi)鍪植还?，任由這個老骨頭逍遙法外嗎？那剛才我反戈一擊有何用……”

　　“打住，年輕人，”警長說，“誰說我不抓他了？除了這點外，他還犯了一個彌天大罪！”警長拿出一個小冊子翻到，“南美籍華裔人阿格里，祖上曾在黃巾起義中建立功勛……后逃亡南美，改名康特勒斯·特羅。于1998年一輛駛往瑞迪克勒斯的火車上偷竊了價值180萬的……火腿三明治！”

　　“啊？三明治……”馬漢叫道。

　　王朝敲了一下馬漢的頭，“沒出息，一點吃的就把你變成這樣了？”

　　馬漢反駁道：“那可是180萬的三明治啊，我一輩子都吃不到那么多?！?p>　　警長笑道：“呵呵，說得不錯，換成任何人都可能忍不住這個誘惑。阿格里當初就是這樣想的，作為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他鐵了心地要把它弄到手，為此可以不擇手段。正如你所見，他現(xiàn)在就在瑞迪克勒斯村操縱陰謀，經(jīng)年跋扈，累積資金，為下一次偷竊做準備。”

　　我問道：“難道這所有的一切，鬼怪猖獗，生靈涂炭，人毀家亡，都只是為了偷東西嗎？”

　　“沒錯！就是這樣！”一旁的特羅大聲咆哮道，“我是個堅定不移的小偷，誰敢阻止我偷東西，誰就是我的敵人！”

　　里波特心平氣和地問他：“你有自己的雙手，為什么不去勞動，親自創(chuàng)造財富呢？”

　　“那只不過是暫時的東西，得到財富之后又會被其他人偷走，我十年八載的勞動的成果全都被付之一炬，誰來幫我付錢？不偷東西就沒法活下來！”

　　警長大罵道：“你這樣做是十分錯誤的，特羅！你應(yīng)該相信法律的公平正義會幫你維護權(quán)益……”

　　“法律？”特羅笑道，“如果真有法律，那你們也不至于20多年面對一籌莫展的案子時疲于工作，玩忽職守，放了20多年后才跑到這邊來撿現(xiàn)成的便宜。我偷東西，那也是被你們這些人給逼的！你知道你們這些人又是什么東西？在我看來，全是一窩子臭老鼠！狼狽為奸，巧立名目，人人唾罵，還敢在此妄稱權(quán)益？”

　　“大膽！”警長叱道，“把他給我押回去！”

　　“哼哼，你是不敢押我的，警長先生。我現(xiàn)在就是塊燙手的山芋，誰拿誰遭殃。法律和性命之間，你只能選一個。”

　　“康特勒斯·特羅，”警長冷冷地說，“你不是燙手的山芋，你現(xiàn)在就是坨臭狗屎。無論你怎么求饒都沒用，來人，押回去！”說著一把拉住特羅，拖他上車。

　　“住手！無恥老賊！在用你的臟手碰我之前，請你把全身上下都打理干凈，難道不知道我祖上是堂堂名貴？安能受此玷污？還有，希望你們在叫我名字時加上‘先生’二字，只有流氓才直呼我名?！?p>　　“好吧！特羅先生，請你幫個忙，隨我們前去局里走一趟。”

　　“嗯，這還差不多?！?p>　　就這樣，康特勒斯·特羅被戲劇性地帶走了，村子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而下一次再見到他的時候，就是在莊嚴肅穆的法庭上。罪魁禍首，康特德斯·特羅被罰以雙倍款額以支付三明治的損失，并且因操縱大腳怪禍害村民被判處死刑。但死亡只是新的開始，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特羅卻連遺言都沒說成——執(zhí)刑的那天早晨，獄卒發(fā)現(xiàn)他死在大牢中，死因無從知曉。只見他躺在地上，面目安詳，無怨無悔，似乎完成了他的平生大業(yè)。而受他牽連的大腳怪，雖然長相恐怖，令人害怕，但本性卻是善良的，而且這次是受人控制了，所以，連一向公正無私的法庭都變得富有人情味兒了，它被罰去義務(wù)勞動來補償村民們的損失，并派人監(jiān)管。可過了一段時日，它卻離奇消失了，那么地安靜，迅速，就跟當年火車失蹤的三明治一樣，讓人摸不著頭腦。生于瑞迪克勒斯，逝于瑞迪克勒斯，可能這就是它的宿命吧。

　　里波特一行人理所當然地成了大英雄，賞千金、封萬戶侯。但他們都婉拒了，錢對他們來說意義不大，之后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去探尋下一個未解之謎。面店老板迪費克特因抗擊得力，奇謀制敵，熱心經(jīng)營，堅持不懈，被推選為新任村長，并兼任瑞迪克勒斯村軍事委員會主席，雙喜臨門。王朝、馬漢之前雖為特羅的幫兇，但因這次救駕有功，知錯能改，驍勇善戰(zhàn)，因此功過相抵，繼續(xù)擔任下水道工人一職。但馬漢好像不大開心。

　　至于我，法院好像并不關(guān)心，提了一下便走了。這不公平，好歹我也是發(fā)動熱水器封印的四人組之一呀！所幸迪費克特同意我可以永久在他那免費吃面，這也算是一種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