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還是那樣的頹廢樣,兩眼似乎并沒有聚焦。
他撓撓頭,有點無措地看著滿花園的水。
見到她倆,也不說話,徑直地朝某個地方走了過去。
一會兒,見他手持了螺絲刀和扳手,找到漏水的地方,三下五除二,默默地就把水勢給制住了。
“謝謝啊?!卑舶簿o忙拿了塊毛巾遞給那個人。
她插著褲兜,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地站在身后。
“你們……就是住在我這里的租客?”他才瞧見她們,緩過神來。
這個人,是時?;钤谧约菏澜绲娜税??剛才的表現(xiàn),讓她覺得,他其實在夢游,包括修水龍頭。安安的搭話,才讓他抽離出來了。
對,抽離,就是這個詞。
包括每次見到他,都覺得這個人似乎都心不在焉的感覺。對你說的話,慢三拍。似乎……似乎在隨時隨地想什么。
奇怪的人。
“是啊,你的房子很漂亮呢。你花了不少心思打理吧?”安安開心地四周打量著說道。
當回頭看那個人時,那個人似乎又走神了,愣了一下,才說:“哦是嗎?隨便打理的,反正也有的是時間?;ɑú莶菘倸w比人,好相處些,簡單?!?p> 這人,原來是社恐,哈哈。
不知為何,她會有種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
不過看著這些花花草草,不知為何,會想象到他每日在這里的埋頭專注護理的樣子。
雖然看起來隨隨便便,但是想不到卻是個做事很認真專注的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好像好了。那我走了?!蹦侨宿D(zhuǎn)身要走,忽然似乎想到什么,轉(zhuǎn)身過來對她們說,“除了這個房子,你們最好不要闖進島上任何一座宅院。因為都是有主的,這里可以持槍,對于任何闖入的人……”他頓了一下,看了看她:“是直接可以射殺不用負法律責任的?!?p> 那一眼,竟然看得她毛骨悚然。
忽然他眼神一收,似乎回到了那個眼神渙散、窩囊散漫的人,不再多說,轉(zhuǎn)身走了。
“太可怕了,直接射殺?!卑舶灿悬c被嚇到。
那日,是她僥幸躲過了一命?她還要感激他?
呵呵噠。
這里美麗而豐饒,平靜之下,卻看不到下面隱藏的危險。是世人的常見毛病,只見其一,不見其二。
就好像那個人,到底藏了多少張面孔,不得而知。
開始對那人的好感,頓時煙消云散,只覺得是一個要保持距離的人。
“換言之,我們在這里,很安全?!卑舶餐蝗幌氲搅耸裁矗α?。
“嗯。”她心不在焉地回道。
這世間,每個人都是一個孤島。在自己的四周,都是不可測探的深淵。
是星辰大海,還是萬丈深淵,一念起,一念滅。
她似乎回到了清醒。什么都是幻覺,友好的,容易接近的,善良的,都是錯覺。
人與人之間,本就隔著很遠很遠的距離。
比如,她和蔚藍之間,看似有著志同道合的吸引,卻其實隔著現(xiàn)實的不可逾越的鴻溝。
所有的,都是一廂情愿、理想主義。
拋去這些昏頭的、不理智的,才能看見真正的自己。
一陣涼風吹來,她凌冽地覺得自己的頭腦清醒了。
望著這片花園,她有種無比陌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