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春接過話頭，給褚大力解惑，同時也是在給小莫凡科普常識：“世家大族將人當(dāng)做私有財產(chǎn)，驅(qū)之如牛馬，肆意買賣，動輒懲罰打罵，女子更是被隨意淫辱。
雖一般不會缺衣少食，但在他們那里，人毫無尊嚴和自由可言。
所有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會被帶走，由世家大族專門派人集中撫養(yǎng)。
世家大族最喜孩子，他們認為孩子由他們從小養(yǎng)大，這樣得到的仆人和戰(zhàn)士才是最忠誠可靠的，是家族最大的財富?！?p> 莫長春目光直視褚大力：“被這樣對待，你還會愿意投靠他們嗎？”
褚大力被他看得心里直發(fā)怵，悻悻低頭摸鼻子，沒說話。
“生命誠可貴，
愛情價更高。
若為自由故，
二者皆可拋。”莫長春突然沒頭沒腦的吟誦了首詩。
文盲褚大力抬眼看他，雙目迷茫。
“這說的就是人，整個文華星上的自由人。
我們的祖先是浪漫的，他們向往自由自在、可以自己支配一切的生活。
同時他們又是剛烈的，如果不能自由，很多時候他們寧愿玉石俱焚，也不愿意成為他人的奴隸，被人肆意驅(qū)使。
有人說，我們的祖先本就是如此。
也有人說，這是仙人們帶給我們這些凡人的影響。
我更相信是后者?！?p> 莫長春低頭摸了摸小莫凡的小腦袋，一語雙關(guān)道：“所以，如果想要自由的主宰自己的人生，就一定要成為仙人?！?p> 褚大力喪氣搖頭：“叔，不成的，咱們幾個靈紋都是殘缺的，資質(zhì)不夠，不能成為仙人的?！?p> 莫長春沖他擠了下眼，笑：“人還不能夢想一下？”
“額……”褚大力無語，一向嚴肅的莫長春突然做出這種調(diào)皮動作，讓他挺不適應(yīng)的。
“阿爹，我長大以后要做仙人?！毙∧舶褐∧X袋，一臉堅定的立下志向。
莫長春慈祥的笑：“好好好，小凡長大以后肯定能做仙人?！?p> 褚大力、方玉仁、方樂珠三人目光不約而同都落在小莫凡眉間，看著那殘缺灰色水屬靈紋，沒人相信莫長春的話會變成現(xiàn)實。
方玉仁冷不丁開口：“祭祀大典過后，仙人們就會全都離開文華星，以后不會有仙人。
就算靈紋完整天賦絕倫也沒用了?！?p> 莫長春：“……”
小莫凡眨眨眼，努力啃干糧，不太懂方玉仁說的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莫長春嘆道：“不說了，專心趕路。
這路應(yīng)是經(jīng)常有人走，若能遇到人，說不定還能打聽到些前方的情況?！?p> ……
天漸漸愈發(fā)亮了，直到某一刻，東方的天際出現(xiàn)一輪紅色的輪廓。
朝日初升，萬物復(fù)蘇。
耳中不時可以聽到從頭頂飛過的各種不知名小鳥兒的叫聲，抬頭仰望，時而還有巨大的飛禽在天空高處翱翔盤旋。
前方仍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入眼一片荒涼，道路、荒草、樹林，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這種一成不變的狀態(tài)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一道黑色身影突然從天而降在五人前方，凌空懸浮在道路上一人高的位置，俯視眾人。
“止步！”
突然出現(xiàn)的人和突然響起的聲音將埋頭趕路的五人嚇了一跳。
莫長春最先反應(yīng)過來，按住小莫凡，輕拍下他肩頭，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禮，恭敬道：“不知我等有什么可以為仙人效勞的？”
來人是一黑衣男子，面容剛毅，腳踩一把黑色流光繚繞的長劍，劍柄垂下長長的明黃流蘇，隨風(fēng)搖擺，煞是好看。
男子目光銳利，在五人身上一一掃過，尤其細細探究莫長春和褚大力這兩個一行人中唯二的成年人。
片刻后，男子冷聲問道：“你等在路上，可曾看到過其他人？”
莫長春摸不準這正皇朝水院仙人來意，不想徒生事端招惹麻煩，正想否認，方玉仁在后突然插嘴：“拜見仙人?！?p> 方玉仁拉著方樂珠跪地，對男子大禮參拜。
男子道：“你這是何意？”
方玉仁抬頭，哽咽道：“小人想請仙人為小人爹娘主持公道?！?p> “你有何冤情，且道來?！?p> “謝仙人。
小人爹娘帶吾兄妹二人攜家中老仆驅(qū)車前往夢澤城參加我朝祭祀大典。
昨日午時途徑一酒肆用了些酒菜，隨即昏睡不醒……”
方玉仁淚水洶涌，用手指了指莫長春和褚大力，繼續(xù)道：“待得被恩人救醒，小人爹娘與老仆三人已經(jīng)盡皆遇害，被棄尸于枯井中。
請仙人為小人主持公道?！?p> 男子目光轉(zhuǎn)向莫長春：“這么說來，那酒肆是你們燒的？”
莫長春緊張得心臟“砰砰”直跳，現(xiàn)在也容不得他狡辯，只得拱手道：“是。”
“那酒肆店家呢？”
“店家在給我們的吃食中下毒，欲圖加害。
被我等識破，便要暴起發(fā)難。
一番爭斗，我等不得已將店家殺死。”
“胡說，”男子怒斥，“爾等皆不通武技，又非修行之人。
那店家我是曉得的，都是通曉武技之人，你們?nèi)绾文茉跔幎分袆龠^他們。
你分明在說謊。”
男子動怒，莫長春立時感覺好似有一座大山突然壓在他身上，“噗通”跪倒在地。
見他跪下了，身后褚大力忙拉著小莫凡跟著跪下。
莫長春慌道：“小人所說全為事實，小人所說的爭斗并非與人持械廝殺。
而是……”
無奈，莫長春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皮袋子放在地上，道：“小人居于山中，養(yǎng)有一毒蟲防身。
正是靠這毒蟲出其不意，才最終得以反殺歹徒的。”
男子對莫長春口中的毒蟲并不太感興趣，絲毫沒有要莫長春放出來看看的意思。
仙凡兩隔，在凡人看來毒性猛烈之物，對修仙之人來說，通常算不得什么。
男子微蹙著眉頭，靜靜思索莫長春的話，與他不久前在酒肆廢墟所查勘到的相對比驗證。
莫長春感覺度日如年，他像是被審判的犯人，在恐懼、不安、迷茫中等待生死裁決。
良久，裁決到來，男子道：“既如此，爾等無罪?！?p> 莫長春心下一松，這才驚覺片刻功夫他已經(jīng)大汗淋漓。
男子繼續(xù)道：“店家害人在先，罪無可恕。
如今身死，酒肆被燒，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p> 莫長春俯身拜道：“仙人明察秋毫，處事公道，小人感激不已。”
男子轉(zhuǎn)看向方玉仁兄妹：“你們爹娘為酒肆店家所害，然如今店家已經(jīng)身死，你們也算是大仇得報，冤情自解，以后當(dāng)繼續(xù)安守本分，好好做人?！?p> “謝仙人主持公道?！?p> “鑒于你們是因為來祭祀大典觀禮才遭受的此等禍事，這個你們拿去，”男子將一枚令牌扔到方玉仁面前，“你們到了夢澤城后，親自到查司，憑此令牌領(lǐng)取百銀以做我朝補償?！?p> 方玉仁把令牌握在手里，再拜：“謝仙人?！?p> 男子淡淡掃了莫長春一眼，好似是在告誡：“令牌中已然存下了影像，若有他人膽敢冒領(lǐng)，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