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方家往事

　　二十萬兩，不論是如今的方家眾人，還是莫長春、褚大力，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一個恐怖的天文數(shù)字。

　　幫助方家度過此難關(guān)，莫長春有心無力。

　　從最初的萍水相逢偶然施救，到一路相伴到夢澤城，莫長春、小莫凡、褚大力與方家兄妹關(guān)系已然是親近了許多。

　　午飯后，到了該分別的時候，彼此都有些不舍。

　　方樂珠流著眼淚塞給小莫凡一個小小的蝴蝶發(fā)卡作為離別禮物。

　　小莫凡歡喜的接了，十分喜愛，寶貝似的小心放進他的小口袋，珍重的在口袋外面輕按了按。

　　從來不曾經(jīng)歷過離別，小莫凡不太懂離別為什么要憂傷。

　　他拍拍方樂珠肩膀，疑惑的問：“珠珠，等我們長大了，還能再見面，你哭什么？”

　　“等我們長大還要很多年?！?p>　　小莫凡笑了，露出他漏風的門牙，掰著小手道：“我算過了，我今年五歲，十年后就是十五歲。

　　阿爹說過，等我成年就不管我，到時候我想去哪里都行。

　　你看只要十年，我就能去你家找你玩。

　　十年很快的。

　　我從小時候到現(xiàn)在，都五年了，我都沒有什么感覺，一眨眼就五歲了。

　　那我再一眨眼，不就是十歲了？

　　再一眨眼，就十五歲了。

　　你看，很快吧，到時候我去你家找你玩。”

　　方樂珠被他歪理搞得有些迷糊，一時忘記了離別的憂傷，也不再繼續(xù)哭泣。

　　她把小莫凡話當真了，伸出小手：“那我們拉勾，你不能反悔，長大后一定要來找我玩?！?p>　　“阿爹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

　　我說會找你玩，就肯定會去找你。

　　來，我們拉勾?！?p>　　兩只白嫩小拳頭小拇指緊緊勾在一起，晃了晃。

　　稚子童趣的話語，在午后的艷陽下，像是世間最純潔美麗的象征，溫暖人心，驅(qū)散陰霾。

　　冷臉一個中午的方玉仁見到這一幕，也不自覺的神色微緩。

　　方玉仁沖莫長春抱拳，道：“莫伯伯對我兄妹有救命之恩，玉仁承諾要給小凡弟弟找一個學識淵博的先生，如今怕是要食言了，深覺不安?！?p>　　莫長春很鄭重，同樣抱拳：“方家如今情形特殊，可以理解，你沒必要自責?！?p>　　他隨即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強塞到方玉仁手里。

　　方玉仁掙扎，他身上還有有司仙人給的令牌，可以去有司領(lǐng)一百兩銀子的補償，這些錢足夠他應(yīng)急的。

　　莫長春按住他，伸頭在他耳邊耳語：“那令牌乃仙人所贈，關(guān)鍵時刻或許有大用，別急著拿去換錢?！?p>　　方玉仁身子一震，不再掙扎，面上若有所思。

　　莫長春放開他，直起腰，笑看院門口為他送行的方家一眾人，抱拳道：“就此別過，來日方長，有緣再見，保重?！?p>　　方玉仁、江伯、老婦人等還禮：“保重。”

　　在方樂珠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莫長春三人離去，同行的還有方家的那個小廝。

　　小廝名叫辛盛，從小在夢澤城長大，后來家道中落，窮困潦倒，不得已賣身入了方家為奴。

　　進了方家以后，也從來沒有離開過夢澤城，是以對夢澤城很是熟悉，正好可以為人生地不熟的莫長春等人做向?qū)А?p>　　莫長春問小廝：“辛盛，我聽你們少爺說，你們原先宅子附近有一個學問很好的老先生。

　　可以帶我們?nèi)フ宜麨樾》彩谡n嗎？”

　　“是岑老夫子嗎？當然可以，我這就帶你們?nèi)ァ?p>　　不過路有點遠，走著去要花不少時間，要不要雇輛馬車？”

　　莫長春還沒說話，褚大力嚇得直搖頭，搶道：“不坐車不坐車，就走著去，遠點也沒關(guān)系，我們體力很好。”

　　莫長春好笑看他一眼，對辛盛道：“算了，走路去吧。

　　他暈車，坐車能去他半條命?！?p>　　“行，”辛盛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既然不坐車，那我就帶你們抄近路，走小巷子，能節(jié)省不少時間?！?p>　　“那就多謝了?！蹦L春很會做人，當即掏出幾十個銅錢塞到辛盛手里。

　　辛盛看一眼，立即眉開眼笑起來，顯然很是開心。

　　褚大力眼都直了，幾十個銅錢在臥鳳村可是一筆巨款。

　　這說送人就送人？

　　莫叔這是發(fā)達了，飄了？

　　褚大力望著辛盛手里的銅錢，心疼的厲害。

　　莫長春突然轉(zhuǎn)頭，看他臉色跟便秘似的，關(guān)心問：“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褚大力搖頭：“沒事，叔，我好著呢?！?p>　　莫長春上下打量他幾眼，見他真沒什么異狀，便回過頭去不再管他。

　　莫長春看一臉笑容的辛盛，突然問：“江伯一家都是一直在方家做事嗎？”

　　“當然，江伯和嬤嬤在方家是仆人中資歷最老的。

　　平日里，兩位老爺夫人都很是敬重。

　　聽說，就連老夫人對江伯也很是客氣?！?p>　　“那江伯子女呢？

　　他們年齡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應(yīng)該是有子女的吧，也是在方家？”

　　辛盛點頭又搖頭：“江伯原先有一個女兒，是個大美人兒，從小跟二老爺一起長大。

　　本來大家都以為她會嫁給二老爺做妾。

　　后來老夫人說，這樣會委屈了江伯，江伯勞苦功高，他的女兒不應(yīng)該給人做妾。

　　就做主給江伯女兒尋了個大戶人家嫁去做了正妻?！?p>　　莫長春見他神色有異，問道：“后來如何了？”

　　辛盛唏噓：“江伯女兒嫁過去兩年，都不曾生育。

　　后來有幸得了一位仙人為她診斷，原來她是不能生育的。

　　唉，她要是留在方家給二老爺做妾多好，做妾不能生育就不能生育唄，雖然難過，卻也省了很多麻煩。

　　她那么美，又是和二老爺從小一起長大，二老爺人又好，也肯定會對她很好的。

　　偏偏她成了大戶人家的正妻，不能生育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聽說那大戶人家對她不好，沒多久就郁郁而終了?！?p>　　莫長春嘆息：“真是太可惜了?！?p>　　“是啊，家里下人都很同情她，她去世的時候才十八歲，就跟我現(xiàn)在一樣大。

　　她人長得美，性格又溫和，在方家時候從不仗著江伯和二老爺欺負人，相反還經(jīng)常幫助人。

　　聽家里那些老人說，她剛?cè)ナ滥菐啄辏胁簧偃藢戏蛉擞性寡浴?p>　　要不是老夫人突然把她許了出去，要是她一直留在方家，在二老爺身邊，她肯定會一直好好的。

　　不過這事都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多年，現(xiàn)在沒多少人還計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