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先前弄錯了，這一章才是第二卷最后一章，送上一個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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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從天而降。
方玉仁跪地拜道：“求仙人救救莫伯伯?！?p> 身后，方樂珠和小莫凡同樣跪地拜求。
仙人看了側(cè)躺在地的莫長春一眼：“箭傷心脈，無藥可救。
我且問你們可知行兇者為何人指使？”
小莫凡聞言抬頭，大叫：“不可能，阿爹不會死的。”
仙人念他年紀(jì)小，不與他計較，目光看向方玉仁。
小莫凡雙膝跪地，挪至莫長春跟前，淚珠大顆大顆滾落：“阿爹，你不要死，好不好？
你還沒有帶我回家……”
莫長春臉色蒼白，目光渙散，嘴唇哆嗦，喉嚨中“嗬嗬”有聲，身體不停抽搐，已經(jīng)是出氣多進氣少，處在頻死邊緣。
小莫凡哀哀哭求，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翻開自己衣角，從夾層里摳出一個小拇指大的小圓球。
掰掉外面的臘衣，露出里面的白色小藥丸，就要往莫長春口中塞：“阿爹，你吃藥，你不是說這藥能救命嗎？
你吃了藥，就不會死了?！?p> “慢著?！毕扇顺雎曋浦?。
小莫凡卻不管不顧要把白色小藥丸塞進莫長春口中。
“哼?！毕扇耸种柑擖c，小莫凡手中一空，白色小藥丸已被仙人隔空攝到了手中。
“你還我的藥……”小莫凡哭喊，就要撲過去搶回藥丸。
方玉仁怕他惹怒仙人，忙把他死死抱在懷里，捂住他嘴巴，向仙人強笑道：“仙人，您看……”
仙人聞了聞小藥丸，看他一眼：“肉參雖是救命良藥，但這樣不管不顧的塞進口中卻也是無用。”
仙人看向倒地將死的莫長春，道：“他如今已然意識渙散，失去了吞咽藥物的能力。
且罷，相遇一場也是緣分，我今日便送你們一天父子重聚。”
法力涌出，一團烏光將小藥丸包裹，須臾功夫，小藥丸被盡數(shù)煉化，無數(shù)白色粉末飄灑而下，隨風(fēng)而逝。
仙人十指連動，神秘符篆接連閃現(xiàn)，涌進烏光，瞬息不知打出多少法決。
“去?！?p> 仙人單手向莫長春一指，烏光化作一道流光沒入莫長春身體。
莫長春身體當(dāng)即就停止了抽搐。
他閉眼，又重新睜開，眸子里重新有了神采。
他緩緩坐起身，神色迷茫。
仙人單手一劃，一道流光在莫長春背后閃現(xiàn)。
流光劃過，箭桿隨即斷裂落地。
仙人道：“箭頭就留在他體內(nèi)吧，不要起出來。
肉參的藥力加上我的法力，足夠他堅持到今日日落?！?p> 莫長春搖搖頭，意識回歸。
他好似陷入了深深的沉睡，耳邊不斷回響小莫凡的哭喊。
他努力想要抬手，身上卻完全使不上力，想要睜開眼，眼皮卻好像重逾大山。
現(xiàn)在方才那種沉甸甸的感覺突然消失，光明重新將他溫暖。
懷里有個人，他低頭看，笑了，摸了摸那顆小腦袋，這一刻他想起來不久之前發(fā)生的一切：“小凡，不怕，不怕。
莫要再哭了，你看阿爹這不是好好的嗎？
好了，珠珠還在看著你呢。
你是個男子漢，不能輕易流眼淚……”
莫長春連聲安慰，小莫凡終于“哼哧哼哧”的停止哭泣。
莫長春抬頭看見身旁站著個黑衣人，目光掠過黑衣人衣袖的金色長劍紋飾，憶及背心驟然劇痛失去意識，現(xiàn)在卻和沒事人一樣，想必是為仙人所救。
當(dāng)即俯身拜道：“謝仙人救命之恩?！?p> “救命之恩談不上，不過是為你延壽一天而已。
算了，我且問你，可知襲擊你之人是誰，又或者是受何人指使？”
延壽一天，這是什么意思？
莫長春來不及細想，道：“方氏家奴江伯勾連世家大族田家，出賣主家，被我揭穿，江伯恨我甚深。
一直意欲報復(fù)，我等今日本是要離城躲避。
消息走露，沒有能成功，這才不得已返回。
想來應(yīng)是江伯派人做下的。”
“方氏家奴，江伯，田家。
好，我知道了，我且去查證，你們自去?！?p> 風(fēng)動，莫長春抬頭，仙人已經(jīng)不見了身影。
方玉仁將他扶起，探手摸了摸他被血染紅的背心：“莫伯伯，你不覺得痛？”
莫長春活動下身體：“不，沒感覺，可是我剛才明明……”
延壽一天？
四個字在他腦海炸出一記驚雷，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仙人這四個字的意思。
……
……
朝陽初升，很快陽光普照大地，天地變得溫暖起來。
日頭繼續(xù)高升，漸漸開始酷熱。
午時已過，艷陽高照，街上行人漸漸稀少。
相反，那些酒樓、茶館、勾欄等休閑娛樂場所反而愈發(fā)熱鬧起來。
馬車在夢澤城中緩緩走著，車輪“咯吱咯吱”和馬蹄“噠噠”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格外悅耳。
車廂里，回蕩著莫長春溫和的聲音。
小莫凡膩在莫長春懷里，聽莫長春給他講故事。
天氣有些熱，莫長春雙腿卻還緊裹著毯子。
身后，方玉仁面帶悲色，強忍淚水。
方樂珠不吵不鬧，安靜坐在阿哥身邊，小手緊攥衣角，不時抬頭去看莫長春和小莫凡，目光不止一次掠過莫長春重新變得血紅的背心，緊張不安。
故事講完，莫長春已有些氣喘，方玉仁遞過來水壺，莫長春轉(zhuǎn)身接過，喝了一口，笑道：“果然是人老了，精力不濟啊。
想以前，我一口氣在山里走幾十里路都不帶歇的?！?p> 方玉仁嘴角微扯，露出一抹強笑，伸手接回水壺。
莫長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在村里有個老王頭，人挺好，就嘴碎。
年紀(jì)大了，見人就喜歡拉著人講‘當(dāng)年’。
我很不耐煩他，每次見他，我都是能躲則躲，實在躲不過，我就假裝沒看見。
前年，老王頭死了，沒人再整天拉著我講‘當(dāng)年’了，我還有些不太適應(yīng)。
說實話，老王頭剛死那段時間，我還挺懷念他的。
呵呵，沒成想現(xiàn)在我也有了這個毛病?！?p> 莫長春長出一口氣，透過車廂窗，看外面的熱鬧與繁華：“到夢澤城這么久，你們都是第一次來，我卻一直沒有帶你們轉(zhuǎn)轉(zhuǎn)，整天只是催促你們學(xué)習(xí)。
想來還真是有些遺憾。
不過如果有機會再重來一次的話，我大概還是會那么做?！?p> 方玉仁道：“莫伯伯，以后日子多著呢，只要您想看，我們隨時可以陪您看?！?p> 莫長春臉上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意：“好好，以后想看就看。”
不久，莫長春看一眼車廂外，道：“就這，我們下車吧?！?p> 一行人下車，眼看著馬車離去。
三個小人兒攙扶著莫長春在小巷子里七轉(zhuǎn)八轉(zhuǎn)，確定無人跟蹤，最終在一偏僻處停下。
莫長春坐在地上，靠墻休息，把三個孩子叫到跟前：“玉仁、珠珠、小凡……”
莫長春挨個叫出他們的名字，用鼓勵的目光看著他們：“玉仁十歲，珠珠八歲，小凡五歲，識字讀書現(xiàn)在對你們來說都不是問題。
能識字讀書，那就不能再算作是小孩子，所以從今以后你們都是大人了。
你們?nèi)齻€人以后還有漫長的時光，要互相扶持，知道嗎？”
無言中沉默，淚水洶涌。
“江伯能那么快追來，想來應(yīng)該是大力走露了消息。
不管他是故意的，還是被人套了話，你們以后都不能再去找他，咱們租住的那房子不能再去。”
莫長春將一個錢袋放在方玉仁手里：“這里還有些錢，玉仁你收著。
你年齡最大，以后照顧弟弟妹妹的重任就交給你了?！?p> 方玉仁哽咽：“莫伯伯，你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小凡和珠珠?！?p> 莫長春點頭，轉(zhuǎn)頭去看小莫凡，從懷中掏出兩樣?xùn)|西，一個獸皮卷和一個精致的小皮袋子，遞給小莫凡：“此蟲劇毒無比，以后用來防身，且不可用來為非作歹。
驅(qū)使之法你已經(jīng)學(xué)會，以后要多加練習(xí)，務(wù)必熟練。
這獸皮卷畫的是一張地圖。
你以后就跟玉仁、珠珠在這外面世界生活吧。
等到你十五歲成年，你就回臥鳳村去，到時候按照地圖走。
到我最初發(fā)現(xiàn)你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神秘的圓形石臺。
我猜測那石臺該是與你身世有關(guān)?！?p> “阿爹，你不要離開我，我想和你一起去?！?p> “傻孩子?！蹦L春摸摸小莫凡小腦袋，轉(zhuǎn)頭去看方樂珠。
他從包袱里掏出一個木盒，遞給方樂珠：“珠珠，這是莫伯伯以前在山里采藥，意外采到的一株肉參。
以后你們每個人身上都隨身帶一些，藏在衣角夾層里，安全，關(guān)鍵時刻說不定能救命。
肉參還有很多，我從臥鳳村出來時候本打算是賣掉肉參換錢讓小凡在這里讀書的，結(jié)果沒用到。
剩下的，以后就由你保管?！?p> 最后，莫長春神色嚴(yán)肅的看著三個孩子：“江伯絕對不會想到我們今天會這么快再次出城。
趁著他放松警惕，這一次一定要成功。
玉仁，這一次就全靠你了?！?p> 不待方玉仁答應(yīng)，莫長春反手到背后，一根手指插進血洞，觸到箭桿斷茬。
最后看一眼三個孩子，他心下一狠，猛按了下去。
淚水模糊了視線，方玉仁已看不清莫長春嘴角那最后一絲笑意。
三個孩子圍著莫長春的尸體一陣慟哭，引來不遠處門店里人的注意。
一個伙計上前來查看。
不久，伙計和三個孩子一起把莫長春的尸體抬進了店，這是一家棺材鋪。
祭祀大典在即，仙人不準(zhǔn)大肆操辦喪事以免破壞了祭祀大典的氣氛。
所以城中但凡有人亡故，只能草草裝了棺材，拉出城去埋了。
城主府的官員看了一眼莫長春的尸體，嘆息著搖頭，開具了出城證明，有此證明，棺材裝了尸體出城，就不會再被開棺檢查。
方玉仁以大筆銀錢賄賂棺材鋪伙計，莫長春尸體裝棺時候，三個孩子也跟著進了去，伙計只裝作沒看到，還幫忙遮掩，棺材蓋也特意留了一絲縫隙，沒有封死。
天熱，尸體必須盡快入土，加之方玉仁銀錢的作用，伙計格外勤快，所以一刻鐘后，棺材便被裝上馬車，運往城外。
伙計親自駕車。
……
……
城外，遠離夢澤城處在荒林中的墓園，棺材鋪的馬車已經(jīng)離去。
方玉仁帶著小莫凡、方樂珠在莫長春墳前叩拜，隨即又找到他叔嬸的墓，再次叩拜。
離開墓園的時候，時間已至傍晚。
三個小小的身影，沐浴著夕陽的余暉，一頭扎進了墓園旁小樹林。
而此時此刻，夢澤城中正喊殺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