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飄。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身上,被火熱的體溫融化成陰冷的水,中年男子在低吟什么,聲音卻被呼嘯的風(fēng)值蓋住了,腳不停想向心中的彼岸靠近,卻發(fā)現(xiàn)美好早已麻木,雪被腳印染黑了,又被遮蓋成毫無痕跡,像從未存在過。
當(dāng)睜開疲倦的雙眼,中年男子便躺在潔白無瑕的雪地里。他醒了,卻希望繼續(xù)沉睡下去,雪地看不到盡頭,似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覺圍繞,讓人莫名覺得格格不入。
腳很僵硬,不然中年男子前搖后擺,掉入冰坑。粗重的喘氣聲,激起強烈的生存欲望,不停的揮動卻加速掉落。
他迷茫,在白色深淵的吞噬下,只一個念頭越發(fā)強烈,曾經(jīng)不知被多少人嘲笑,不知被多少人皺眉,但純白的心讓他仍然愿意相信,那個不存在的傳說。
忽然一雙修長的手拉他而起。中午男子沒有一絲喜悅,而是像看見死亡一樣恐懼,在剛才觸碰的剎那,中年男子感到比水還刺骨的寒冷。
眼前的少年,有如雪般的皮膚。似高傲而又靈動,卻又一絲呆目,雙眼是與眾不同的藍凈,恰似浩瀚大海,讓他入迷,又讓羞愧。
雪中的少年悄然轉(zhuǎn)身,繼續(xù)與雪共舞向無邊。中年男子停止發(fā)呆,幾乎脫口而出的喊道:“我們何時可以相見?”少年停下腳步。
“待到雪融之時?!鼻逦謵偠穆曇簦高^滿天冰雪,傳達冷漠無心,中年男子會銘記,而雪中的少年毫無表情。
剛才的一切,在眼前逝去。淡淡的花香撲面而至,中年男子卻始終惆悵,不明白所有,是幻想,還是存在,但是這次他沒有徘徊不定,心中早已經(jīng)明確,一定會守護那片凈土,無論多少坎坷。
熱鬧非凡,眾人喝酒大樂。碰撞聲不斷,只有一個人孤獨喝酒,拍了拍他身后壞笑道:“你還能再講一遍那個故事嗎?”
他不耐煩地拍掉來者的手,這一個舉動吸引了別人的注意,多少嘲笑聲從身邊滑過,中年男子只記得自已喃喃道:“你們本就沒資格相信?!彼坪踝砹恕?p> 夜深了,破碎聲驚醒中年男子。才發(fā)現(xiàn)手中的酒杯碎了一地,晃了晃昏沉的頭,人已經(jīng)漸漸稀少。
“大叔,你說的是真的嗎?”一個小女孩跑過來羞澀的問,中年男子摸了摸他的頭,輕笑:“當(dāng)然,只要你懷著這個心愿?!?p> 女孩嘟了嘟嘴說:“哼,我可是認真的?!敝心昴凶鱼蹲×耍灿羞@么一個少年,懷著純潔的心愿發(fā)誓,卻因為現(xiàn)實而沉默下去,他緊握著手,心在那一刻釋然。
回到了家,迎來的是冷眼。他的妻子無聲嘆息,大兒子獨自搖了搖頭,小兒子靜靜看著一起。
“我走了,永遠不會回來?!彼钠拮訁拹旱目戳怂谎?,大兒子連忙拉住:“媽,把弟弟帶走吧,而我……會陪著爸爸的?!睕]有回答。
中年男子憂傷但又堅定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他沒有一絲憂傷,那顆心,如同雪地中的少年一樣,冰冷而又無情。
時間走了,雪還依舊。中年男子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同樣心灰意冷,期盼過無數(shù)個夜,對于那個少年相逢,卻只有面前的陳雪不變,漸漸虛弱的身體,讓他昏沉于黑暗,但是心中仍然懷念已經(jīng)離開這里的小女孩。
不知是否保存下一顆純白的心,中年男子凄涼的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迷失在人間,根本沒有資格要求什么,卻仍癡愿那一絲夢想。
雪靜靜落下,試圖留下痕跡,卻不曾讓人銘記。
天冷了,中年男子悄悄留下一封信。一個人衣服披著很厚,嘴里還時不時的吐出一兩口熱氣,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見到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封讓他熱淚盈眶的信,無法明白父親的絕情,讓無法明白一顆純白的心。
中年男子在走,同樣在追逐。盡管風(fēng)雪漸大,但是莫名的力量讓他腳不停歇,那雪花,似乎在千山之外,又似乎在舉手之間,坦然無悔的步伐,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面孔露出淡淡的微笑。
他在雪中,遇見曾經(jīng)的那個人。他們對視良久,少年沒有一絲變化,只是眼神忽慚愧忽冷漠:“我騙了你,雪花永遠都在?!?p> “不,我相信你所說的一切,一直都是!”中年男子嘶啞的吶喊,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少年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人,緊閉的雙眼,似乎在強忍住什么。
雪驟然如至,在中年男子的眼中,卻顯得在多么微不足道。
他的余生或許沒有緣再與個少年相見,但是傳說仍然在繼續(xù),他們的故事卻已經(jīng)結(jié)束。
雪童子
自傳(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