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譽人生在世二十年,還未真正親近過女色。不是因為沒有機會,而是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女人這種生物。
謂之女者,玄之又玄。
面對埋頭啜泣的蛇精,吳譽呆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
“我跟你講啊妖怪,別以為你賣慘我就能放過你,這種把戲我可見多了!”
吳譽指著蛇精說道。
“哼,不用你這臭神仙管!”
蛇精微微抬起了頭,被淚水潤濕的瞳眸緊緊盯著吳譽,眼眶通紅。凌亂的發(fā)絲垂下幾縷,貼在她那泛紅的臉頰上。就連聲音都變得溫柔嬌嫩了許多,還帶著微微顫抖的哭腔。
跟我賣慘?你還太嫩。
吳譽被蛇精盯著,滿腔的直男烈火再一次燃起。
“嘿,我不管你,難道要任憑你危害康牛村嗎?”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千山萬嶺座座鐘秀,妖洞連著魅府,英俊瀟灑的妖怪也不少,何苦為難這些農(nóng)家子弟呢?”
“我看你就是喜歡欺負老實人,一點也不尊重勞動人民,半點做蛇的準則都沒有......”
吳譽一手掐著腰,一手指著蛇精的鼻子,開始數(shù)落起來,嘴里滔滔不絕。
蛇精蹲在吳譽面前,抬頭靜靜聽著。她媚眼通紅,牙齒緊緊咬住下嘴唇,不住顫抖起來。
“夠了......”
蛇精喃喃一聲,音量小到幾乎聽不到。
“什么,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楚?!?p> 吳譽彎下腰,側著臉把耳朵對準了蛇精的臉。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從來都是自以為是,以為自己什么都明白,實則渾渾噩噩,不顧蒼生,終日做著自己的春秋大夢。”
“你以為神仙真的比妖精要好嗎?”
蛇精不緊不慢的說著,語氣很是冷漠。
聽到這些,吳譽也是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自己剛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并不知道它的運行規(guī)律到底是如何。不如繼續(xù)聽下去,做一做閱讀理解,加深一下印象。
“繼續(xù)說?!?p> 吳譽順便也盤腿坐了下來,伸手示意蛇精繼續(xù)。
“其實,我的真名叫卿子玲,曾是一條在遲州暮霞嶺修煉的草花蛇,至今已有近千年的修為?!?p> “哇,蛇精還有名字?”
“當然,只不過......是我相公給我起的?!?p> 說到這里,蛇精雙目微垂,神色黯然,淚水再一次在眼眶附近打轉,仿佛觸動到了心中的某塊傷痛。
“你還有相公?該不會也是條蛇吧?!?p> 吳譽接著問道。
“不,他叫康思禮,是個普普通通的窮書生。在兩年前,他在上遲州府趕考的路上與我偶然相逢,而在那時候,我還是個初入人世,懵懵懂懂的小蛇罷了......”
卿子玲抬頭看向遠方昏暗的天空,神思也隨風飛揚,臉上竟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們一見鐘情,相逢恨晚,并準備在考畢回鄉(xiāng)之后舉辦婚事。盡管他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但他不在乎?!?p> “然后呢,然后怎么樣?”
吳譽一臉求知的樣子,八卦之心蠢蠢欲動。
“然后......我們回到了他的家鄉(xiāng),康牛村。村里的土地公法力低微,奈何不了我,只能順著我和相公結婚。但最終,我的面貌還是被巡天的日游神給揭發(fā)了出來。”
“啊,這,日游神?”
“對,日游神。他和村里的土地公設計想除掉我。他們兩個該死的神仙引誘我出了家門,只剩相公一個弱書生獨自在家,卻不料......”
“不料什么?”
“不料村里那群莽夫竟闖入家門,失手將我相公打死!你說,他一個凡人到底有什么錯?”
卿子玲說到這里,情緒終于崩潰,竟一把抱住了吳譽,在他肩膀上哭了起來。
吳譽感受到她身上的冰涼,不禁一個寒戰(zhàn),就連落到自己身上的淚珠都冰冷似雪。
“哎哎哎,你快起開!”
吳譽一把推開卿子玲,把她推倒在地。
“你可別亂來啊,我雖然可憐你,但你手里那么多條人命可不是隨隨便便都能說過去的。”
“哼,這些莽夫都該殺!包括你們這些神仙!”
卿子玲的雙眼突然又變得狠厲了起來,死死看著吳譽。
“嘶——”
吳譽看著那雙細瞳,倒吸一口冷氣,決定還是先把她安撫下來再說。
“唉,這倒未必。神仙嘛也是有好壞之分的,感情這種事也是不可強求的,畢竟斯人已去……”
“哼,我才不管,我就是要那些殺害我相公的人的命,用他們的陽氣來為我相公還魂!”
“快放我出去!”
卿子玲說著,一把撲在了吳譽的身上,兩人竟扭打在一起。
沒有了法力的兩人武功高低立見,不一會卿子玲便被狠狠壓在了吳譽的胳膊肘下面,不能動彈。
但是吳譽的身上也不落好,脖子上、胳膊上留下了好幾處青淤和牙印。
“我吳譽一生堂堂正正,如果真有的冤情我會幫你解決。但那些村民受到的代價已經(jīng)足夠了,他們是無辜的!”
吳譽忍著痛,死死摁著卿子玲。
“你講真?”
卿子玲說道。
“我這人一向說到做到,但是你畢竟殺害了許多村民,到最后也是要受到懲罰的!”
吳譽回答道。
“好,那你要幫我,讓那害死我相公的日游神和土地老兒付出血的代價!”
卿子玲激憤地說著,眼淚也不住往下流。
“那你也承諾,以后聽我指揮,不得濫殺無辜!”
卿子玲聽罷,閉上眼睛想了許久,最終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好,我答應你?!?p> 看到卿子玲被制服,吳譽也長長吁了一口氣。
如果她出來以后還不聽話,自己就再把它關小黑屋,直到服服帖帖為止!
吳譽在心里為自己鼓了鼓掌。但很快,他又意識到了一件事,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該怎么出去這個地方?
當吳譽的神思剛剛想到這個問題,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的嘴巴宛如肌肉記憶般脫口而出一句咒語:
“幡落云旌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
急急如,太上天尊律令!”
咒語剛畢,吳譽和卿子玲的身軀便化作了兩條光痕,一青一金,直直飛上那昏沉黯淡的云霄。
再睜眼,已是月掛半天,風起蒼巖,重回小丘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