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爸被林武良?xì)蚴軅南ⅲ拖褚粋€重磅炸彈，很快就傳到了海川。
林家美終于知道，人生的很多事情，都是無法預(yù)料的。
有時候，不是命運(yùn)不饒?。?p> 而是有些人，好像容不下她的家一樣！
當(dāng)一個人落魄到一文不值，淪落到幾乎與乞丐無疑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會瞧得起，就連欺負(fù)，都不會有所顧忌，更不會把爸爸當(dāng)成一個病人來對待。
她真的想不明白，只是撒了一些沙子而已。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們夫妻倆那么狠毒，把爸爸打得遍體鱗傷。
接到電話，她真的很想馬上飛回家去，跟他們較量較量。
雖然她的家很窮，但也不是好欺負(fù)的，佛忍到忍無可忍，也有火。
但是她想了想，還是在第一時間，按了一連串熟悉的數(shù)字，電話拔通之后，對方“喂”了一聲。
林家美語調(diào)平和地說：“永芳，我是家美，我爸和你爸媽打架了，不知道你爸媽有沒有受傷，你打個電話回去問一下，或者回家去看看吧！”
不管上一輩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不該延續(xù)給下一代人。
她也不會把上一代的恩怨，轉(zhuǎn)移到自己的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對方聽了她的話之后，內(nèi)心似乎沒有起任何波瀾，平靜的語氣，透著淡淡的生疏，就像彼此不認(rèn)識似地“哦”了一聲。
由于對方的反應(yīng)太過平淡，透著若有若無的疏離，林家美沒有多說什么，便掛斷了電話。
也許，她的家人已經(jīng)給永芳打過電話了。
不然的話，聽到父母打架她不會這么平靜。
因?yàn)檫€有一件比較頭痛的事情，等著她去做，林家美也沒有把她的冷漠放在心上。
大伯打電話來和她說，醫(yī)治爸爸需要很多錢，叫她拿錢回去。
可是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想找朋友借錢，比較要好的朋友，在腦海里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沒有一個人是有錢的。
因?yàn)樗J(rèn)識的人，都是打工一族，能借的也不多。
家里又等著她拿錢回去醫(yī)治爸爸，她突然的就有點(diǎn)想哭，因?yàn)樗恢廊フ艺l來借這筆錢。
第一次，她感受到深切的，透骨般的無助。
這種感覺，就像伸手去抓一條救命稻草，拼命地想去抓，前方空洞洞的，什么都抓不到。
她想了好久，都沒有想到可以借錢的對象，當(dāng)她感到絕望的時候，才想到程爺，這個在她看來是個好人的好人。
可是他出差，并不在海川，內(nèi)心忐忑地糾結(jié)了好久，求助無門的她還是鼓起勇氣，按下了他的號碼。
在“嘟嘟”聲響起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得特別厲害，緊張與不安，甚至害怕充斥著她的身心。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向程爺借這筆錢。
因?yàn)檫@是她第一次，那么卑微地厚著臉皮去找人求救。
之前借資，每次都是幾百元，寫一張預(yù)資多少錢的紙條，簽上名字交給小白，審批之后，需要的錢就會交到她的手上。
她從來都沒有試過像如今這樣卑微，放下她的傲氣和面子去求救。
電話通了之后，程爺“喂”了一聲。
聽到程爺?shù)穆曇簦旨颐赖难劾镉科鹆藴I花，深吸一口氣又把想哭的沖動壓下，極力地保持著平緩的語調(diào)，說：“程爺，我是家美！”
我爸爸被人打傷了！
我想問你借點(diǎn)錢，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可不可以幫幫我？我不知道找誰借！
想說的話，最后一句都無法說出口。
肚子里只有心酸和淚意。
“哦?！背虪斔坪醺械接悬c(diǎn)意外，見對方并不說話，又問：“怎么了？”
“……”
林家美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握著話筒糾結(jié)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既心慌又害怕被拒絕。
“有什么事嗎？”
程爺又問。
“我想請你幫個忙！”
她的語調(diào)很輕，鼓起很大的勇氣，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
人無底不壯，就連說話都讓她感到有氣無力。
“嗯，你說！”
電話筒那邊一片靜寂，沒有絲毫的雜音，程爺似乎在靜靜地等待著她說出自己的需求。
“我……”
借錢需要理由，我該怎樣說？
是不是應(yīng)該把家里所有的不幸，和盤托出，程爺知道我借錢的所作用途，才能得到他的信任，他才愿意借錢給我？
林家美的心好糾結(jié)。
這是她心中永遠(yuǎn)的痛！
若非情非得已，她絕不會向任何一個人，去揭露她的過往，將她的傷疤一層一層地撕開，連皮帶血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剝掉，將它毫不掩飾地暴露于人前。
因?yàn)槊恳欢芜^往，都是她心中永遠(yuǎn)的傷，她不愿一點(diǎn)一點(diǎn)去回顧！
也許是見她吱吱唔唔，吞吞吐吐地猶豫不決，電話那頭的程爺說：“有什么事的話，晚上再說吧！”
林家美愣愣地“哦”了一聲。
程爺果斷地掛掉了電話。
這使林家美有點(diǎn)措手不及，整張臉火辣辣的，通紅了臉，握著話筒怔怔地發(fā)呆。
她開始責(zé)怪自己，為什么不說出‘借錢’這兩個字。
萬一程爺不借錢給她，那該怎么辦？
因?yàn)闆]有人有義務(wù)，毫無條件地去幫助一個人。
何況她要借的錢，不是幾百元的小數(shù)目！
媽媽和哥哥已經(jīng)趕了回去，在家里等著你拿錢回去救命，你借不到錢該怎么辦？
林家美，你不該這么矯情！
程爺不在海川，萬一他不回來，你該怎么辦？
你沒有豁出去的勇氣，你就借不到錢！
你想借到錢，就要撕開傷疤，痛與淚你都要一起承受！
因?yàn)槟忝孀雍桶翚?，在困境面前一文不值?p> 林家美。
用你的痛，去換取一個人的信任吧！
除此之外，你別無選擇！
夜幕，早已降臨。
眨眼就到了她下班的時間，林家美往宿舍的方向走，在轉(zhuǎn)彎角處，程爺?shù)能囈呀?jīng)停在路邊，車輛慢慢地向她駛近。
程爺搖下車窗，示意她上車。
林家美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隔著車窗彎下腰叫了一聲：“程爺?！?p> “上車吧！”
“嗯！”
坐在副駕駛座，內(nèi)心猶如猛浪沖擊，心中發(fā)怵，局促不安，林家美故作平靜地望著前方，十指不斷地交握糾纏。
“怎么了？你不是有話和我說嗎？”
程爺問。
“嗯……”
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幾乎脫口而出的話語，卻硬生生地堵塞在喉間，再也無法說出半個字。
林家美陷入了沉默。
她不知道怎樣才能把自己經(jīng)歷過的一切，不帶一點(diǎn)感情地說出來。
因?yàn)樗辉试S自己說著說著就流眼淚。
車開出了很長的一段路，程爺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直接把車開上山頂才停了下來。
“出了什么事情？”
坐在車?yán)?，程爺問?p> 林家美茫然地望向車外，像是在回憶，很快又將目光收回，長長的睫毛下，那一雙明亮的眸眼，透著淺淺的憂傷，嘴角動了動，終是開了口。
“我爸是個精神病患者，我的家里很窮很窮……”
她從頭說到尾，輕淡描寫，像是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
程爺靜靜地聽，深遂的眸眼里涌現(xiàn)著復(fù)雜的情感，有心疼，有感嘆、有憐憫，心中難免也跟著有點(diǎn)傷感。
“……我爸現(xiàn)在受了傷，需要錢醫(yī)治，可是我現(xiàn)在沒有錢！我又找不到可以借錢的人，我就想到了你，我想問你借四千元，你可以借給我嗎？”
原來，哪怕將過往的一切苦難，敘述一遍，內(nèi)心也不是那么的悲痛。
只是苦澀，悄無聲息地蔓上了心頭。
程爺輕嘆一聲，說：“待會我就把錢給你！”
林家美沒想到程爺這么爽快就答應(yīng)，心里特別的感激：“謝謝你！程爺?！?p> 你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恩人。
我這輩子都會念著你今天的施予緩手。
因?yàn)槟阍谖易顭o助的時候，雪中送炭。
這份恩情，我永世難忘！
程爺說：“這么復(fù)雜貧困的家庭，換了是別的女孩，也許再也不回那個家了！”
你卻一直在堅持！
你心中的執(zhí)念，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眸眼里都是心疼。
本該快樂無憂的年紀(jì)，她的身上，卻背負(fù)著太多，本不該屬于她的責(zé)任。
“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
我咬牙堅持到現(xiàn)在，只為了替父母爭一口氣，不可以讓人瞧不起！
“為什么不去告他？”
程爺替她感到憤憤不平。
“因?yàn)樗俏覀兊挠H人！幾十年前還是一家，我做不到像別人那樣狠心，一點(diǎn)親情都不念?！?p> “他都不念你們是親人，你們還念他干什么？如果當(dāng)你們是親人，就不會這樣去對待一個病人！”
欺凌者，永遠(yuǎn)都不會顧念所謂的親情，如果念及，他的言行舉止，絕不會做出半點(diǎn)傷害對方的事。
“不管怎樣，他都是我的大伯，這輩子都改變不了這個稱呼！”
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都不能讓我們自己去選擇。
唯一能夠選擇的，就是自己如何去走好自己的路，以及怎樣去對待他人。
善與惡之間，她選擇的永遠(yuǎn)都是前者。
“你們太善良了！”
自古有云：人善被人欺。
當(dāng)一個人貧窮到一無所有，做一個語言上的惡者，未嘗不是對家人的一種保護(hù)。
只有在氣勢上震懾到人，別人才會對你避忌三分。
程爺打開車門走了出去，望著眼前繁華的海川，如畫般的夜景盡收眼底，對她說：“只有熬過了人生的最底谷，你才能站在最高處，俯視眾生！”
不經(jīng)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林家美走上前，迎著醉人的清風(fēng)，與他并肩而立，如墨黑般柔順的發(fā)絲隨風(fēng)飄逸。
淡淡地回應(yīng)：“我也希望在苦難中開出一朵花，一朵鮮艷無比的花?！?p> 我一直都相信有這一天。
“那個地方，以前是一塊空地，我看著這一片土地，從基礎(chǔ)到竣工?！?p> 程爺指著海川最高的貴族住宅區(qū)。
“以前我連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在那里，購買屬于自己的房子！”
林家美看著夜幕下，那一幢幢耀眼的高樓，說：“我好羨慕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站在人生的最高點(diǎn)！”
而她，還在底層苦苦掙扎。
未來就像遮住一層又一層的陰霾迷霧，看不清，也摸不著。
“每一個成功的人士，衣穿光鮮的背后，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苦日子！”
程爺想起過往有點(diǎn)感慨。
“我們一家六口，住在一間只有十幾平方米的房子里，我和弟弟就鋪一張木板在地上，兩個人擠著睡，眨眼二十年過去了，他混得也不比我差，身上總是掛滿二十多萬的黃金頸鏈和手鏈，派頭可大了！”
說起他的這個弟弟，程爺眼里都寫滿了愛，言談間眉飛色舞。
“嘩！二十多萬的黃金戴在身上？”
林家美聽得目瞪口呆，覺得程爺?shù)牡艿?，就像是從書上走出來的傳奇人物?p> “他是做什么的？”
程爺?shù)幕卮鸷芨纱啵骸昂谏鐣 ?p> 林家美仰慕的心，聽到‘黑社會’這三個字，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往下落。
在她的潛意識里，覺得做黑社會的都是壞人。
“你這么正派，弟弟是黑社會，你不怕別人說些閑言閑語，說三道四嗎？”
“不管是什么行業(yè)，靠自己的真本事，從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混混，走到今天名震海川，也是一種本事！”
程爺?shù)捻坶g透著淡然：“做人又何需在意太多，能讓家里人過上好日子，又不做殺人放火的事，便無愧于天地！”
試問，誰人背后無人說？
林家美瞬間被他的這一番言語震服，不禁又好奇地問：“名氣那么大，他叫什么名字的？”
能在行業(yè)中做到翹楚，這真的要靠他自己的真本事。
“程天照！”
程爺?shù)拿纸谐烫欤@兄弟倆的名字，真是絕了。
一個天‘＊’，一個天‘照’。
哥哥叫天‘佑’，上天也會護(hù)佑著他的吧！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