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月虹有個遠房表哥,18歲就當兵了,今年剛剛退伍在家,家里挖門盜洞地給找了個體面些的工作,在本市一家大型公司上班,算是安頓了下來。這表哥名叫牟華,快到30了連個對象都沒有,月虹突然想起了他,便有心要給知云撮合。原本是試試看的態(tài)度,沒想到竟然真的一拍即合。
月虹都不敢相信,知云竟真的看上了他表哥,牟華看上去有些呆頭呆腦的,工資還沒知云掙得多,雖然有些積蓄,但要把他配給知云,知云還是有些委屈了,可知云自打第一次見到牟華后就認定,他是個適合結婚的人。
沒見過幾次面,知云就給牟華改了名字,諧音為“木瓜”,至于為什么這么叫,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木瓜生的肩寬背厚,身材高大,很有北方人特有的威武氣勢,10年的軍人生活把他鍛煉得十分結實,雖然已經退伍,可他身上依然有軍人的風采,他平時不大愛吱聲,有事了踏踏實實地去做,做的細致謹慎,也不計較得失。最重要的一點,他懂得體貼女人,每當知云來經期的時候,痛的瑟瑟發(fā)抖,他總會給她做些養(yǎng)生湯,平時也經常給她做些好吃的送去。這一來二去,竟讓知云越來越放不下他,生活中處處離不開他。
這木瓜到底是個笨嘴笨舌的,知云幾次暗示他,他都沒看懂她的意思,后來是知云主動開口,問他愿不愿意娶她,這木瓜見知云這般問他,只是低頭傻笑。
知云肯嫁他,不圖別的,只圖人好,母親起初不大滿意,可一想到女兒大了,沒有再挑的余地,漸漸地接受了木瓜,開始嘗試著喜歡他。
經過一個月的緊張籌備,木瓜家的接親隊伍還算體面,有些氣派,讓街坊鄰居看著像樣,羨慕不已。梁冰雁可以風風光光地把女兒嫁出去是她半生的夢想,今日得以如愿,激動得淚珠翻滾。
天還未亮,林知云家里便來了好些親戚,在造型師的手下,林知云換了另一幅模樣,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美則美矣,但眼角眉梢緊鎖,難掩淡淡哀怨,這個時候他的父親不知是什么樣了?他真希望父親也能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又過了許久,來道賀的親戚越來越多。謝櫻華、劉月虹、周家和也已經趕來,霎時間,只見外面春光萬里,清風拂面,訴說著春日的美好,見證著幸福的時刻。迎親隊伍早已擠進小區(qū)院子里,在一眾穿著打扮相同的小伙子的簇擁下,一個極其精神的高大男生手捧玫瑰花束走在最前面,敲門迎親,好不熱鬧。
婚禮很是圓滿,在歡聲笑語中,林知云匆匆走完了青春歲月,步入了人生的下一階段。
為了給自己新娘一個完美的家,木瓜把自己的復原費全部花光,在市區(qū)買了一個90平米的房子,往后余生,他相信會與這個女人白頭偕老。
剛結婚的那會兒,木瓜特別勤快,完全像一個保姆一樣,幾乎不用知云做家務活,每天知云下班后都能吃到熱乎的飯菜,那時的她覺得幸福終于來向她報道了,能有這樣的男人陪伴,能有這樣的生活,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每天晚飯后,她都要依偎在木瓜寬厚的肩膀旁邊,和他一起追劇,一起吃水果,一起聊天。
婚假結束后,她再上班時,所有人都說她容光煥發(fā),就連走路時都會微笑。
沒過多久,木瓜單位突然瘦身,很多員工都面臨著被裁,木瓜由于人勤快沒有被列入第一批裁員名單,但他原有的崗位也被撤銷了,他只能淪落到給公司領導當司機。給領導當司機看似美差,但木瓜這種性格的人卻不大適合,但他已經是有家的人了,怎能能說不干就不干了,先干著看吧。
木瓜的工作有變動,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時間充裕,他每天下班都要很晚,領導隨叫隨到,不能有任何借口推托。這樣的工作狀態(tài)直接導致生活陷入緊張,知云下班本就很晚,一回到家,整個人都像散了架一樣,動都不想動。
木瓜下班的時間經常比她還晚,兩人也都不愿做晚飯,便經常是靠叫外賣或煮方便面對付。
知云婆婆發(fā)現(xiàn)了,有時會有意無意敲打知云說,她年輕那會兒,這都算的了什么?。磕銈兡贻p人啊吃一點苦就叫苦連天的,人家誰家誰家的兒媳婦啊天天變著樣的給老公做好吃的,也沒天天叫外賣、煮方便面的,這過日子啊得精打細算才行,像你們這大手大腳的哪能行???再說時間長了這身體也吃完了。
知云知道婆婆是嫌棄自己太懶,委屈了自己兒子。知云又不能頂撞她,畢竟那是木瓜的親媽,他們母子的感情一向很好,自己如果出言不遜豈不影響他們夫妻間的感情,忍一忍就過去了,況且他們還是新婚期間,因為這點事就有摩擦豈不因小失大。
知云和櫻華聊起這些家庭瑣事的時候,櫻華也是一肚子委屈,有事竟然會說著說著哭了起來,櫻華說那劉軒自打結婚以后就更加懶了,完全指望媳婦養(yǎng)他,什么都不做,他在家就是打游戲,完全是一個網蟲,當時真是錯看他了,早知結婚是這樣的,當初真不應該跳進這個火坑。
知云比櫻華幸福許多,雖然日子拮據(jù)些,至少木瓜待她很貼心,從未有過斥責,櫻華第一次開始有些羨慕起知云來,能找個知冷知熱的男人比什么都強。
之后的一段時間,櫻華有些變了,變得更愛打扮自己了。
一天下午,知云在宿舍休息一會兒,只聽門咣的一聲突然開了,嚇得知云心驚肉跳。
“要死了!那么大動靜干什么!不能輕點啊,魂都給你們兩個嚇飛了!”
沒等知云罵完,一股濃烈的酒味兒撲面而來,十分令人作嘔。只見月虹脫著死豬一樣的櫻華,踉踉蹌蹌地往屋里挪動。
“知云,快來搭把手!她不行了,我實在堅持不住了。”月虹說話已經十分吃力。
知云知道櫻華有酒量,但喝醉竟是頭一次看到,況且又是這個樣子。眼前的她哪里是以前舞臺上那仙女一樣的姑娘。酒氣滿身,頭發(fā)凌亂,衣服裂開,一只鞋竟然不見蹤影,嘴里還嘟囔個不停,不停亂抓,看人傻笑,沒半刻消停。
“瞧你這德行!還像個老師嗎!這得喝多少!和一幫啥人啊,咋就高興成這樣,沒個輕重的,誰把她灌成這幅模樣!”知云一邊罵著一邊幫她換衣裳。
月虹在一旁坐下趕緊喝了幾口水,大喘著氣對知云說:“沒人灌她,是她自己把自己灌多了的,要不是大家攔著,今天估計就回不來了!得送醫(yī)院了?!?p> “抽什么瘋啊這是,一個已婚婦女,咋就這么輕易放縱自己,也怨不得劉軒動不動就和她吵。”
月虹道:“也許她心里苦吧,算了,還好平安無事,睡一會兒就好了?!?p> 知云上前摸了摸月虹的頭發(fā)說:“月紅,光顧著忙活她了,忘記問你了,你沒事吧?!?p> “放心吧,我好的很,就喝了一瓶啤酒而已,人那么多,能有什么事,你可沒看到,全場櫻華一直都是焦點,所有人都聽她一個人在說,我就負責吃東西了,櫻華喝了最少七八瓶,一個勁兒地逞能,到最后攔都攔不住,喝完了還獻唱來著呢?!?p> 知云問道:“真夠丟人的了,這大中午的,我能問問你們是和誰喝大酒去了嗎?”
月虹道:“還能有誰?那個局長唄,上次藝術節(jié),你見過面的,拉著櫻華的手不放,就是他,也不知櫻華是怎么搭上的,非要拉著我一起去,這不,我就跟著當陪襯去了嗎。”
正說著,櫻華猶如詐尸一樣起身,沒等下床,就哇的一下,吐了個稀里嘩啦,肚子里的東西基本都吐干凈了,只可憐這床帳,從里到外都沒一處干凈的地方,不時散發(fā)令人窒息的氣味。
知云和月虹就像兩個丫鬟一樣,跑里跑外,忙活個汗流浹背,忙活到天黑才把屋子清理干凈。
已經天黑了,月虹和知云商量著,櫻華這幅模樣可別讓劉軒看到,萬一鬧出事來可就不好了。正說著,劉軒竟然真找上門來了,門口值班的吳嬸子根本攔不住他。
那劉軒來到櫻華的宿舍門口大喊大叫,一點不顧影響。櫻華同宿舍的小艷說櫻華可能在隔壁,劉軒便又跑到隔壁大鬧。
“櫻華!你出來,你別以為躲在宿舍里不吭聲我就沒辦法了!你天天不回家算什么,你眼里還有這個家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劉軒的敲門聲越發(fā)急促,把隔壁宿舍的女教師都驚到了。知云沒辦法,不能由著他繼續(xù)胡鬧,便把門打開,讓劉軒進來。
劉軒一見櫻華躺在床上根本沒醒,果然猜中,氣憤至極,伸手就把桌子上的一杯熱水朝櫻華的臉上潑去。
只聽櫻華撕心裂肺地一聲慘叫,她被熱水燙醒,這水雖不是滾開的,但也有70多度,潑在臉上也是要灼傷的。
知云和月虹一聲驚叫,一時間不知所措。屋子里亂成一團,只聽見櫻華抱著臉在那痛哭,知云忙去用毛巾打濕給她敷一下,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月虹嚇得面色慘白,忙拿出手機去撥打120電話。
一片慌亂中,櫻華再次被送進了醫(yī)院,而這次入院后,櫻華很久沒再踏進過學校大門,第二次造成這么惡劣的影響,等待她的將是嚴厲的懲罰。
櫻華雖傷的不重,但所有人都在背后笑話她被親夫毀容,上一次是倆男爭風吃醋校外大打出手,這一次又上演這一出,校長也是無可奈何。這是學校里的丑事,誰愿意抖出去,可這事不知被誰故意散播出去的,鬧得沸沸揚揚,櫻華這一次真的是沒法呆了。所有人都以為她會被開除時,大家再次出乎意料,謝櫻華雖然是離開了學校,但她并不是被開除,而是因傷暫時請了長假。一個月后,櫻華的調令來了,她被調到市里其他單位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不安分的女人,可誰都沒想到她也是個有神通的女人,她是怎么做到的,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