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暮站在水中,歪脖樹這地勢較高,不好上去。
只得在水里往前淌了十來仗,這才爬了上來,遇見一人。
“呦,起這么早就在河中洗澡,怎么,昨晚是個好夢?”
史清狂摸著光禿禿的下巴調(diào)侃道。
江川暮起先還沒注意到,不過看著史清狂一直對著下巴猛搓,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把絡(luò)腮胡子給剃了。
江川暮一臉古怪的從其身旁走過,也不多說什么,只是從發(fā)現(xiàn)后一直盯著看,直至回頭走遠(yuǎn),史清狂被看得心里發(fā)毛,暗暗想著,難道是沒了胡須更俊了?
昨晚一行十人來到寒山村,可把江叔公高興壞了。正如其所言,載月而歸,兩人都是安然無恙,沒有比這更好的結(jié)果了。
而后見其還有幾人一起,隨即招呼村里人,大擺宴席。
一時(shí)之間寒山村又再次熱鬧起來,堪比過年般,大家也松了口氣,放下了懸著的心。
在得知這些入村人都是山中仙人,而且此次除掉山賊全靠他們,才得以真正消除隱患。
一回到村里江川暮就被人圍住,詢問事情經(jīng)過,以及好奇山上仙人是何風(fēng)范,心里癢癢,與他們絮叨絮叨,以后出門在外也算是份談資。
村民們紛紛拿出自家珍藏食物,供仙師們食用,雖說九人中大多已達(dá)到辟谷,但這種禮節(jié)性的招待,多多少少還是會食用的。
不過事后芙蕖教眾人也給了村民銀子,只多不少。
解虎更是豪言,讓村里人都把酒拿出來,要與史清狂不醉不休,到時(shí)候銀子少不了。
江叔公看著仙師們痛飲豪情,不禁想起自己曾經(jīng)江湖往事。
年輕時(shí)候家里耕地不多,兄弟姐妹卻多,不得已只好外出務(wù)工養(yǎng)活自己。
幾番周折,最后經(jīng)朋友介紹下,進(jìn)了一家鏢局,憑著自身有幾兩氣力,混了個跟著押鏢的活計(jì),忙忙碌碌賺不了碎銀幾兩,好在能吃飽飯,別的也不敢奢望。
跟著鏢隊(duì)走南闖北,也去過不少地方。每到一地,最愛閑散的時(shí)候與同伴出游,異地的風(fēng)景行勝,人文趣事地方風(fēng)俗,都得見識見識。
每每看到煙花風(fēng)流之地,也會暗暗羨慕,客人樓上憑欄痛飲,懷里摟著曼妙姑娘,聽著小曲,手時(shí)不時(shí)伸入兩峰之間,引來陣陣女子?jì)舌痢?p> 奈何囊中羞澀,只好與同伴委婉解釋,留連青樓煙花之地非大丈夫所為,吾輩當(dāng)克己明志,自強(qiáng)不息。
同伴當(dāng)即認(rèn)可克己這個道理,同樣是囊中無錢,只好勾肩搭背嚷嚷著去酒肆買醉。
要是遇到酒水便宜的,勸酒多是先干為敬,能醉的話誰也不想醒著回去,借酒消愁愁更愁,生在塵世中你我皆凡人,終日奔波苦只為圖碎銀幾兩。
醉了也就不用去想那么多了,不用去牽掛家中親人,不想此行押鏢的得與失,不用想將來何去何從。
醉里只覺身在水,不想明日多煩憂。
酒水便宜的還好,要是進(jìn)了店才發(fā)覺酒水價(jià)高且貴,那么喝兩杯后,該醉也得醉了,直道是不勝酒力。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不品人間酒,哪知其中醉。
二人能平安回來,江叔公大感欣慰也不多想,又去搬來幾壇子自家釀的米酒,與之相比,江湖也就酒還行。
江川暮換了身干凈衣服,系緊褲腰帶,將頭發(fā)擰干束起,隨即在谷場打起拳來。
經(jīng)過仙丹滋補(bǔ),后又?jǐn)z入他人修士的精血,江川暮看起來不再是弱不禁風(fēng)的。反而臉色紅潤,眼神清明。
一拳接著一拳,拳拳生風(fēng),氣勢十足。氣力充沛,在沒有之前軟趴趴的感覺,精充、氣足、神全,整個人容光煥發(fā),一改之前病態(tài)。
已然做好死磕的準(zhǔn)備,拳不練好誓不罷休。
解虎啃著一根黃瓜走來,嘴里嘎嘎響。皮澀澀的、甘甜、爽口,有清香,中心部分多汁柔嫩,咽下后還不停砸吧嘴。
隨意坐在一塊石磨之上,芙蕖教副教主解虎看著眼前少年,有些好奇。
這樣的半大孩子,在芙蕖教不知道有多少,出身名門的,修煉資質(zhì)上佳的也是一大把,比眼前打拳的村中少年不知強(qiáng)多少倍。
只是不知是哪一點(diǎn)被史兄弟看重,竟愿意如此栽培,又是教拳護(hù)道,還欲帶入南山界中,可以說是天大的機(jī)緣。
隨口說道:“小子,你命中有貴人啊?!?p> 江川暮這才收起架勢,疑惑看去,問道:
“教主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史兄弟要帶你進(jìn)入南山界中嘛?”
江川暮沉吟了會說道:“這事我也沒多想,但入界之事在你們看來可能是好事,但對現(xiàn)在只是凡夫俗子的我來說不一定是好事,往往收益伴隨著風(fēng)險(xiǎn),因果相隨?!?p> 解虎笑道:“年紀(jì)輕輕,看得挺明白的嘛?!?p> 江川暮咧嘴一笑,隨即與之閑聊了起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如白馬過隙。期間有芙蕖教長老到來,運(yùn)送入界所需,將一乾坤袋交于殷代玉。
驀然有一日,寒山地界靈氣大盛,村中修煉之人神情一震皆是望向山中,南山界開啟在即!
空氣都變得清新,樹葉更加青翠欲滴,萬物驟然生長,泥土腥味伴著涼風(fēng)襲來,鳥語花香。
江叔公拉著江川暮的袖子,淚眼婆娑不肯松手。
喃喃乞求道:“你這是干撒子,啷個又要跟著去嘛?”
江川暮只得柔聲勸道:“叔公,沒得法,孩兒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就已經(jīng)回不了頭啰。應(yīng)該為我感到高興,等我回來就出息了哈?!?p> 說完為叔公擦去眼角淚珠。叔公看著川娃子明亮的眼眸,緩緩松了開手,就像放開了手中風(fēng)箏線般。
一行十人上山而去,江叔公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轉(zhuǎn)身回村,佝僂的身影顯得幾分落魄。
隨著眾人登山而上,可以清晰感到靈氣越來越濃郁,粘稠之感十足,隱隱間有那靈氣化水的趨勢。
來到山洞前,血魔宗早已等候多時(shí),個個摩拳擦掌,其中還混有不少穿黑袍之人。
“那是御尸門的人!沒想到血書生竟然將他們拉了過來,看來血書生此行怕是有大動作啊,”旬老道說道。
江川暮聞言這才放眼揣摩,黑袍籠罩身形高大,人人都帶著不同的面具。
殷代玉朗聲道:“擺這么大的陣仗,怎么!楚宗主打算出爾反爾,將我等斬殺于此?”
楚羲和并沒有接話,而是一旁御尸門門主甕聲道:“桀桀桀…是有此意,不過得等你們進(jìn)了門后,楚教主心魔誓失效,就是爾等死期。”
楚羲和清冷聲音響起:“將入界所需置入陣法?!?p> 十人聞言走入山洞,神情并不輕松。
血魔宗加上御尸門,兩派皆是魔道一流宗門,實(shí)力強(qiáng)悍。光光就血魔宗就難以應(yīng)付,再加上御尸門,此行無疑是刀口舔血。
山洞內(nèi)有著一巨大空間,怪石嶙峋,一條小道通向深處。
緩緩,幾人被眼前一幕所震撼。
入眼一座宏偉大門,緊緊合閉著。門頂上雕有一物,不知是何,而門下,從其形可以看出是一龜類雕像,托著此門。
“此乃旋龜,傳言南山界杻陽山是怪水發(fā)源之處,許多黑色的龜在怪水中緩緩地游動,此龜名為旋龜,長著鳥的腦袋和毒蛇一般的尾巴,這種龜發(fā)出的聲響就像劈木頭的聲音。四足宛若鬼爪,其類有三足、良龜、蛫等等,皆為南山界龜類異獸?!?p> “至于浮游于門上的異獸,曰為:“類”與“鯥”,也南山界之物,又東四百里有一山,具體是何山,我已不記得了,只知人難以登上,多草木,是類的棲息之地,類這種異獸,長得和貍貓差不多,腦袋上頭稍長的毛發(fā)。還記書中言道,這種獸類雌雄同體,吃了類的肉,能平息人嫉妒之心。而鯥是魚,但棲息于山陵之上,其貌如牛,尾巴同蛇尾,有翅膀,長在魚助之下。鯥的叫聲像留牛,食之可免患癰腫??!”
旬老道介紹道。
看著眼前巨石門,眾人久久無法從震撼中緩過神來。
石門上篆刻了密密麻麻的符號與古樸文字,一豎豎整齊排列。很難想象這門后有著什么,江川暮試圖從門上文字識別出什么有用的內(nèi)容,奈何門上文字宛若天書,無一識得。
只好放眼細(xì)瞄門上下所雕之物,門下巨龜鳥首蛇尾背駝門,鳥首嘶吼狀俯瞰門前。
鬼斧神工,鳥首栩栩如生,注視久了,有種一躍而出之感。
旋龜儼然守衛(wèi)著大門,猙獰嘶吼,像是在驅(qū)趕想要闖門之人。
反而門上所雕兩物,卻像是在神游物外,嬉戲打鬧,身軀糾纏在一起,相對而視,浮游在空。
旋龜托門且猙獰,一幅石門守護(hù)者模樣。但門上所繪卻是一幅兩物嬉鬧之景,不勝其解。仔細(xì)揣摩,嬉鬧之景里像是在林間,兩物在林間穿梭追逐嬉戲,伴著云靄。
楚羲和一人跟著進(jìn)來了,隨后舉起手掌,一座小型陣法出現(xiàn)在手掌之上,緩緩轉(zhuǎn)動。
一座血色大陣浮現(xiàn)在石門之上,殷代玉不等楚羲和提醒,就將乾坤袋取出,將陣法所需之物擲入。
俄頃,籠罩石門的血色大陣,猛的震蕩一下,血色漣漪不斷,陣法驀然開始運(yùn)轉(zhuǎn),只見巨石大門轟的一聲。
隨后轟隆隆緩緩開啟
隨著一道一線之光越來越粗,殷代玉大喊一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