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雙子星的對決 上
題記——宇宙是沒有過去未來的,人才有,歷史溯源,精神傳承,像一條線,或者是一張網(wǎng),我中有你,卻不是你,像物種的進化一樣,人還有意識的進化。
“出門也不拿傘,衣服都濕了,還得換!”褚嬴把傘往他手里遞,時光沒有接住的意思,“那就回去吧,別干站著了!”褚嬴看到明明的離開,以及時光沒來由的郁悶,霎時間知道了時光的心事。
“說到底,也是一起長大的,最好的朋友,我是在乎他們的,她卻說跟我沒關系!”他十分悲愴道,一時間又覺得這話不像是自己說出來的,太過敏感委屈,可心里又覺得難過,在冷雨中,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像是冷的,又像是心頭的戰(zhàn)栗。這種冰冷的感覺讓他有些熟悉,還有點不勝其累,不過看到褚嬴,又覺得和暖了許多,于是聽了褚嬴的話,回去便要睡覺,心里卻想讓褚嬴陪他,給他講睡前故事,但考慮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就沒有提要求,只是鉆進臥室,不換衣服,不開燈,略帶些成長的煩惱睡去了,褚嬴在臥室前站了一會兒,看著他很快睡著,呼吸不是很均勻,好像還帶些傷心委屈的抽搐或者嘆息,卻沒有在哭,也跟著時光同時嘆了氣,去了另一間屋子里。
時光半夜醒來,竟覺得睡足了,他想到是半天貪睡了的緣故,于是他出去上了個廁所,看了眼掛鐘,才凌晨三點二十,只能關了燈,繼續(xù)睡覺。可他發(fā)現(xiàn)漆黑的屋里還有一層薄弱的亮光,像是從褚嬴的房間里透出來的,時光心里奇怪,褚嬴是沒有熬夜的習慣的,也不會開燈睡覺,哪來的光呢!時光便把門開個小縫,看見褚嬴安安靜的躺在床上,正睡得深沉,那微弱的光是褚嬴身上來的,這景象就好像是褚嬴住在時光心里時候,伸手不見的夜,沒有一絲光,時光也能將褚嬴瞧的清楚明白,而現(xiàn)在,褚嬴身上就流動著這種無論多黑的夜都能看到的淡淡的光,時光納悶,可他現(xiàn)在是個人啊,照理說,不會這樣才對,而且,平常也沒有見到過,難不成,他睡著的時候,都這樣嗎!
“你到底是哪里來的神仙!”時光心底暗暗的感嘆。
他悄悄把門關上,思緒開始紛飛,身邊的五蘊子,也在散發(fā)著淡淡的光,細看之下,這些光與褚嬴身上的光團還有些相似。他又想,要是被別人看見了,可怎么辦!幸好他孤僻慣了,要是有人跟他一起睡,應該早發(fā)現(xiàn)了。
第二天比賽,因為前一夜下了場雨,天氣明顯涼了,時光加了件衣服,黑色薄毛衣外套一件休閑藍黃格子衫,下身黑褲,時光穿黑色不會顯得氣質內斂,反而干凈,顯得皮膚亮白,青春可愛。
秋蘭杯的賽場外面,聚了許多人,有記者,棋迷,還有一些看熱鬧的,前幾輪比賽,時光盡可不費吹灰之力穿過人群,直入賽場,今天他人還沒到賽場,就被一個生人面孔攔下了,很快一擁而上的七八個人來要簽名,嚇時光一跳。但他還是強裝鎮(zhèn)定,接過筆來,生澀的在那些人要求的扇子或者照片上簽名,然后遞還給這些人,徑直往前走。
比賽現(xiàn)場人也比前兩輪多了近一倍,時光簽了到之后,又有幾個記者過來對他進行賽前采訪,無非是問一些初次入圍世界大賽八強的感受,對本輪比賽是否有信心之類的話。接著又讓他簽字,平時他能靜悄悄的在賽前歇個半小時,也無人打擾,這回竟覺得鬧哄哄的,惹的他有些煩了。眼看著又一個男的要靠近他,他神經(jīng)繃起來了,不過那人被眼疾手快的安保人員攔在了外面,他總算能靜下來,緩口氣,坐在了俞亮對面,瞥出一個不適應的微笑。
裁判長宣布比賽,棋手猜先。這一輪,俞亮執(zhí)黑,第一手右上角小目,白棋左上星位,黑棋錯小目,白棋小目,二三十手,都是再尋常不過的開局定式,既穩(wěn)健又熟悉,時光平日下棋總是要跳脫奸猾一些,今天也嚴整許多,在左下走了一個單關掛角定式后,局勢才見出了不同,白棋成兩分狀態(tài),下方占一邊,左邊有后勢,且與上方形成呼應。
到黑棋落子,俞亮便要估量這兩分白棋的分量,是飛壓下方白棋,還是限制白子左邊的勢力??剂恐螅谄逅闹★w,干涉左方白棋的同時,也將自己的外勢擴張了許多,這一步嚴酷的逼迫,促使時光毫不猶豫,在此地沖斷黑棋,與其搏斗,雙方在左邊四路形成了風車的走勢,兩塊白棋頓時分成了四塊,且都成了不活的狀態(tài),中腹兩子棋筋,更是處于被黑棋夾攻的狀態(tài),岌岌可危。
白棋仍占據(jù)左邊實地,黑棋占據(jù)左下外勢,但雙方近身拼殺,各有破綻,都需補一子。黑棋在左上方一飛做活,而白棋并不理會,在左下方尖了一步,確保自己中腹兩子安全的同時,和下方白棋上下呼應,似要反包抄黑棋大本營,逼迫黑棋立刻出頭突破包圍,白棋又轉向左上方四顆黑子中心一點,黑棋不得不補斷,白棋又轉向左下方黑棋中心一點,連續(xù)兩三手的進攻,黑棋都不得不應對。轉眼間,時光轉守為攻,上下兩方的博弈,又牽引著中間的白棋也延伸了一段,局勢更為復雜緊張。
在電腦前的褚嬴,看到時光的這幾步,余味悠長,顯然不止進攻那么簡單,時光知道俞亮偏重棋形美,他不會奔著破壞俞亮的棋形去下這幾步,這一局棋是他見過時光下的最穩(wěn)健的一局棋,穩(wěn)健也沒有脫去冒險的本性,冒險中,又存著決勝千里的計算,褚嬴覺得十分慰藉,當下贊道:“這孩子,又長大了!”
白棋需要確保中間的棋不死好圍攻兩塊黑棋,黑棋卻要確保兩塊棋不死去圍攻中間白棋棋筋,三塊不活的棋步步緊逼廝殺,不給對手留一息做活的機會,他們都太了解彼此了,知道稍一松懈,就沒有翻盤的可能。圍達網(wǎng)上已經(jīng)開始議論紛紛了,他們不是雙子星嗎,怎么殺起來有一種血濺七步的慘烈,也有人感嘆,這兩個人的棋,正如這兩個棋手一般,年輕氣盛且靈活機變,正如嗜血的兵刃,出鞘則不留余地。
白棋又在左上角定型延伸,并對黑棋形成征子,黑棋在中央一跳,圍攻中央白棋的同時,又引征左上的子,白棋便就近一點,阻擋引征的同時,又為棋筋出頭做輔助,連著十多手的一子兩用,尤其是時光,將自己的白棋在中腹走成大愚形,只剩四口氣的同時,在黑棋的斷口處連下了幾步妙棋,讓黑棋有一種肉在嘴邊,卻怎么都吃不到無奈之感。
網(wǎng)上觀戰(zhàn)的朋友發(fā)出一片的贊嘆評論,在觀戰(zhàn)室的桑原也開始對俞曉暘說笑道:“這個小家伙肚子里有多少個心眼啊,棋看起來是七零八落,但步步關聯(lián),機關算盡,開始反擊的那一斷,我都沒想到,這顆子還能在三十多手之后發(fā)揮這么大的效用,不會是他原本就算到了吧!這計算力,看來令郎要吃虧??!”
俞曉暘淡淡一笑:“確實出色!”不過他并不為俞亮擔憂,他心里想的是時光的老師褚嬴,也只有他,才能教出來這樣的徒弟。
棋到中局,時光粗粗點目,黑棋大約有盤十的優(yōu)勢,扣除貼目,黑棋也要贏三子,時光心中暗嘆,控局能力上,自己還是比不過俞亮,他開始為自己找尋翻盤的機會。正當時光要奮力求生的時候,他看到俞亮在右下角落了一子,覺得匪夷所思,黑棋原本可以占據(jù)角地凈活的,現(xiàn)在卻變成了一個打劫,這樣下,棋形好像美了,而且,黑棋占優(yōu)的情況下,俞亮好像有些松弛,時光卻抓住這個機會,他滿盤的劫財,打贏了這個劫,他還是勝券在握的,頓時又斗志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