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勰覺得,自己的面前何止有個坑,簡直有條望不見的深淵橫亙在自己的腳下,而此時的他,已經(jīng)身在此淵中了。
如果說,在不知道這張婚書里面還有兩縷神識存在的時候,北冥勰看到眼前這個場景,一定會罵:一張婚書而已,重視點的,裝個盒子封起來還不夠嗎?誰家特么專門用個陣法來封一張婚書?
神經(jīng)病???!
可現(xiàn)在,他真的是無力吐槽了。
他怎么都沒想到,不過就是想拿一紙婚書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掉進了陣法里面。
好嘛,轉(zhuǎn)個眼的時間,就又只剩他一個人了。
哦,還有一只眼睛。
堪堪穩(wěn)住下墜的身體,不過一眼,北冥勰就軟了手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呆了。
果然,沒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一望無際的濃濃白霧中,可視面積最多不過五步,他是不分東西南北,可眼前的場景分明是連個分東西南北的機會都不給他啊。
天知道,破陣不是他的強項,他連怎么掉到這個陣法里的都不知道,怎么破?拿頭去破?
手背又被蹭了蹭,轉(zhuǎn)眼,就對上了一只亮晶晶的大眼睛。
“你會破?”北冥勰有些無力的嘆了一口氣,索性一個仰身,直接躺了在了地上。
眼睛飛到他的正上方,左右晃了晃。
那這就是不會的意思了。
北冥勰也不覺得氣餒,一只眼睛,能聽懂人話,還會帶個路,已經(jīng)算是很有靈性的存在了,雖說他到現(xiàn)在都沒能看出它是個什么樣的存在,可要真是連陣都能破的話,北冥勰是絕對不會再相信它的。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免費的午餐。
手背又被蹭了蹭,北冥勰側(cè)頭看了一眼再次飛回自己手邊上躥下跳的眼睛。
見北冥勰看了過來,眼睛頓時一亮,倏忽飛到北冥勰的食指指尖蹭了蹭。
“什么意思?”在眼睛期待又催促的目光中,北冥勰將自己的右手橫到眼前。
十指纖纖,如竹修長,再配上瓷白瑩潤的肌膚,即便是自己的手,北冥勰也是呆了呆。
食指一癢,北冥勰下意識的翹了翹。
當視線落到指尖的那一點嫣紅之時,北冥勰驀地靈光一閃,一個翻身,就從地上坐了起來。
難不成又要他的一滴血?
是了,他怎么忘了呢?
進來時,靠的也是他的一滴血。
逼出一滴指尖血,迎著對面濃濃的大霧彈射而去。
在鮮血迎上大霧的同時,濃濃大霧就動了起來,它們竟是迎著北冥勰的方向開始撲了過來,幾乎是瞬間,北冥勰就覺渾身一涼,整個人似是被包裹進了一團又軟又涼的物什里面,還不待他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就暈厥了過去。
······
茫茫白霧籠罩間,北冥勰沿著眼前幾間的小路開始慢慢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茫茫大霧開始變的稀薄起來,不遠處隱約有泉水叮咚聲伴隨著女子嬉笑聲傳入耳中。
突然,眼前稀薄的霧氣開始慢慢散去,傳入耳中的泉水叮咚聲驀地變大,女子嬉笑聲瞬間消失,他的鼻尖聞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兒。
叮咚泉水邊,一座三層高的小竹樓靜靜的矗立在這里。
依水而建的小竹臺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對面而坐,兩人似是說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黑衣男子的臉瞬間就垮了下去,恨恨的瞪向?qū)γ娴陌滓履凶?,對面的白衣男子似是根本就沒看到一般,自顧自的給兩人的杯子注滿茶水,端起自己的那杯抿了一口。
“老子最后問你一遍,你是真的打算再也不管了?”黑衣男子驀地站起身來,一腳踹飛了面前的茶幾,本就泛黑的臉色此時已經(jīng)變的猙獰了起來。
“師尊何必如此,這是我思慮了許久之后才做下的決定,是不會更改的?!卑滓履凶虞p嘆一聲,似是極為無奈的模樣。
“······好好好!”黑衣男子怒極反笑,額角青筋根根蹦起,許久,似是想通了般,深吸一口氣后,緩緩道:“老子為了你,足足耗費了五萬年的時間,這一輩子,老子也就只有你這一個徒弟?,F(xiàn)在,你說走就走,連個勸都不肯聽,老子專門為你辟下這偌大須彌山,馬上就要變成無主之地。既如此,老子現(xiàn)在只有一個要求,只要你能完成此事,是去是留,老子絕不再管!”
“師尊請說?!卑滓履凶右徽?,遂淺淺一笑道:“只要師尊可放弟子離去,無論師尊提出什么要求,弟子必竭盡全力。”
“哼!既如此,五日之后再見吧!”黑衣男子似是被氣得狠了,見白衣男子一口應(yīng)下,竟是連話都沒說完,一個晃身就已消失在了原地。
“尊上。”待黑衣男子消失不見,兩道身影緩緩從竹屋走出,停在白衣男子三步遠的地方,擔(dān)憂道。
“此事,到底是我有負于師尊的重托?!卑滓履凶泳従徴酒穑?。
“可是尊上為什么不與神尊說清楚呢?明明是他們先對不起尊上在先,他們······”其中一個女子憤憤道,只是話未說完,就被身側(cè)的人給拉住了衣袖,讓她瞬間住了口。
“師尊已經(jīng)許久未曾歇息了,還是先回屋中歇息片刻吧。”另一個女子開口道。
“你們跟著我有多少年了?”白衣男子輕笑一聲,卻是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了不遠處的一株小花。
那花長在小溪正中央的一顆凸起石堆上,有風(fēng)拂過,顫顫悠悠的似是下一刻就要撲進小溪里一般,卻又在撲下去的瞬間再次挺直了身子,直直立起。
兩人一愣,齊齊互看一眼,異口同聲道:“回稟尊上,已然三千年了?!?p> “三千年······”聞言,白衣男子輕嘆一聲,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面前這對跟了他三千年的姐妹花:“你們可有什么心愿?”
“尊上!”兩人一驚,齊齊跪下,眼淚瞬間盈滿眼眶,兩張長的一模一樣的臉上滿是驚惶之色。
“我應(yīng)師尊一個要求,許你們一個心愿?!卑滓履凶拥?。
“我們只想永遠陪著尊上,還望尊上三思?!?p> “我們只想永遠陪著尊上,還望尊上三思。”
“既如此,待你們想好之后再來尋我吧!”語落,白衣男子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