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錯路,是必然的。
只是到底乖巧了五千年,云韶潛意識里就不想給后面會跟出來尋她的淵增添更多的麻煩,并沒有跑太遠。
穿過通往辰元殿的必經(jīng)之路,云韶轉(zhuǎn)過一條小徑,來到辰元殿后面的一處小角落里,慢慢蹲了下來。
她心里難受,已經(jīng)難受許久了,可是最疼的時候是現(xiàn)在。
說不上來為什么,具體是個什么原因,她并不是太清楚,只是覺得心里難受的很,似是有個小東西在她身體里一直在咬她,很疼很疼。
“嗝······”
突然,有什么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很輕,可卻依然讓她聽到了。
云韶心頭一跳,抹去臉上的淚水,從角落里慢慢轉(zhuǎn)了出來,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轉(zhuǎn)去。
“你是誰?”看著趴在地上的小小一團,云韶上前兩步,蹲了下來。
“······”那人似是抖了一下,卻是依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若不是感覺到那人還有幾分氣息,她都要以為面前這個凸起的一團是個死物了。
可那分明就是一個人。
一個身上被人踩滿了腳印的人。
她從小生活在須彌山,后來大一些,也一直都跟在尊上和淵瞳的身邊,從沒碰到過這樣的事情,她只看著他,有些無措。
“你是很疼嗎?還是受傷了?”那人開始渾身抖個不停起來,云韶嚇了一跳,驀地想起自己隨身帶著的東西,趕緊將那禮盒放在一邊,從隨身乾坤袋中拿出一個白玉小瓶,從里面倒出一顆白色的丹丸遞了過去:“這是尊上煉制出來的丹丸,淵姐姐說,無論受了什么傷它都能治,給你?!?p> 那人聞言,終于不再抖了,卻是轉(zhuǎn)過來了小半張臉,悄悄的看著她,青紫變形的眼中滿是戒備之色。
“我叫云韶,是尊上的師妹?!痹粕匾惑@,拿著丹丸的那只手顫了顫,卻又很快穩(wěn)住了。
這是一個被人打的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面貌的人。
淵姐姐告訴過她,無論在哪里,都有弱肉強食這一說,可她從不知曉,在這天界,還會有人敢把另一個人打成這般模樣。
小半張臉,青紫腫脹,無一例外,再加上滿身的腳印,這得有多大的仇怨啊?!
“······我,無事,謝謝仙子了?!甭牭皆粕刈詧蠹议T,那人喃喃說了什么,云韶聽不到,見他似是已經(jīng)沒了能動的力氣,便就往前俯了俯身,果然就聽到了后面那幾句。
“你是動彈不得了嗎?”云韶根本不敢去碰他,她不懂醫(yī),如今身上能拿得出來且對他有用的也就只有這枚丹藥了。
“······”那人似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伏在地上不再動彈。
“哎?”
“阿韶?!痹粕剡€想再叫他,身后卻傳來了淵的聲音和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淵姐姐?!痹粕卮笙?,淵是懂醫(yī)術的,或許她可以幫她救他:“你快過來看看他,他好像傷得很重。”
“他怎么在這里?”淵一怔,卻是沒有立即轉(zhuǎn)身就走。
看來也許不必自己再費口舌了,這人淵是認識的。
“怎么又被打的這么慘?”淵在那人面前蹲下,凝結手印,打出一道指訣落在那人身上。
靈光閃過,前一刻還與地面顏色相接近的人頓時就變了一個模樣。
原來竟是個少年。
“多謝仙子施以援手,明彗拜謝了。”少年從地上站了起來,雖臉色依然透著一股不自然的白,這禮卻行的極大。
“既已無事,那就速速離去吧,這辰元殿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睖Y只點了點頭,囑咐了這少年一聲,從地上撿起禮盒,拉著云韶就要走。
“等一等?!笨粗种羞€未送出去的丹藥,云韶反手拽住淵的手,將丹藥再次遞到了少年的面前:“這個你拿著,送你的?!?p> 尊上與她說過,萬事講個緣字,她想,她與這少年之間也算有緣吧。
少年身上的傷并未痊愈,她能看得出來,只是一枚丹藥,就當是結了一個善緣吧。
“你可知道你剛剛送出去的那枚丹藥有多珍貴?”轉(zhuǎn)過一條長長的廊廡,淵站住腳步,帶著她停在了一條湖泊前面。
“難道還能比一條命更珍貴嗎?”不同于以往所給的那些滿瓶丹藥,這枚玉瓶里的丹藥統(tǒng)共只有兩枚,不用多說,她也是知道其珍貴程度的。
可是在她眼中,再珍貴的東西也是比不過一條性命的。
那個少年身上的傷,再拖下去,會沒命的。
“······”淵一滯,須臾,輕嘆一口氣,緩緩道:“明彗星君,還有一個較為通俗一些的名字——掃把星?!?p> 掃把星!
云韶一怔,瞬間了然。
掃把星,也叫衰神,不僅帶累著自身的氣運,就連他身邊的所有人的氣運都會受他牽連,在這仙界,若說誰是最不討喜的那一個,必定非他莫屬了。
可那少年······何其無辜!
“那他在這仙界,一直這樣被人欺負著嗎?”那一身就連淵都治不好的傷,絕對不是一次積累起來的,必定是經(jīng)過經(jīng)年累月積累起來的。
“阿韶,這就是尊上要你去拜師的因由之一?!睖Y轉(zhuǎn)過身來,撫了撫她的頭,輕聲道:“近些年來,六界動蕩,魔族一直在與仙界試探,尊上一日住在辰元殿,那他肩上的責任就一日不能卸下來,所以,阿韶,你要乖一些,尊上都是為了你好?!?p> 云韶默然。
所以,這就是他要她去拜旁人為師的理由嗎?
那他為什么不能告訴她呢?
她早就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p> “阿韶,未來的須彌山或許需要你來守,你自問,現(xiàn)在的你,能否擔任起守護須彌山的重任呢?”見云韶不語,淵下了一劑猛藥。
她知道,在云韶的心中,須彌山是排得上份位的。
云韶一直都是聰明又努力的,可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她必須要更努力才行。
“什么意思?為什么須彌山要我來守,那你們呢?你們都要離開了嗎?你們是打算都不要我了嗎?”巨大的恐慌襲來,眼前一黑,云韶一把抓住淵的手腕,強忍著喉間的哽咽,急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