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肺腑之言
聽聞楚越想一睹上古名劍的風(fēng)采,郡主裴影便吩咐寒霜去外邊馬車上將劍匣捧進來了。
裴影示意她自己打開劍匣,只見它是由紫檀木雕制而成的,上面雕刻有數(shù)朵木棉花,那是南陽國南粵之地的名貴花種。
楚越輕輕打開匣子,取出了里面擺放著的那把劍,拔出劍鞘后,她果然看到了劍身上的那條裂痕,連厥劍,裂而不斷!
“這把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供奉在武樓了,我從小便喜愛至極,時常留在身旁,因為我總覺得,名劍若是沒了人氣,也會愈發(fā)暗淡?!迸嵊耙皇址鬟^劍身,輕聲道。
楚越暗自點了點頭。
裴影手握劍柄,楚越手持劍鞘,將連厥劍歸鞘后重新放到劍匣中。
裴影的長相本就長得好看,臉頰上笑起來會有兩個小梨渦,所以笑起來便更加溫柔了。
只聽她笑道:“看來七小姐也是個懂劍之人,哪里像他,總反駁我說我總不能一次性背著武樓那么多柄劍吧!”
說到此處,三人同時把視線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陸鳴川,這位郡馬兼安國將軍瞬間臉都紅了,尷尬地用手撓了撓頭。
最后,是裴嗣親自送楚越出王府的,此時正緩步行走在第三進的一座假山小徑上。
楚越一手拂過路邊的半人高的小樹,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我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是如今各國形勢,每個國家想必都會在別國安插諜子密探。他有可能是街上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商販,也有可能是青樓里新上位的花魁,有可能是宮里一個不得寵的小宦官,甚至有可能是永安王府里一個打掃庭院的小廝仆役,所以我能理解?!?p> 裴嗣只是并肩走在她身邊,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但是如若真是他們所謀劃的,我并不介意讓他們知道上官家不是紙糊的老虎。讓我們不好過,也別想太過安穩(wěn)了?!彼S手把玩著一朵小花繼續(xù)道。
裴嗣終于忍不住了,于是開口坦然道:“早就聽聞,上官家在西越根基頗深!”
其實又何止是西越,上官家甚至在北胡都有很大一番勢力,華夏四國,哪里沒有上官家的商行。
如今各國商業(yè)發(fā)展極為迅猛,占據(jù)了各國的半成賦稅,一旦商業(yè)癱瘓,將會付出多少代價可想而知。
楚越開心笑道:“殿下這話偏頗了,如今何處沒有我上官家的根基,這話我絕非夸大其詞!”
裴嗣驀然停下腳步,深深地望著她,欲言又止。楚越隨即也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他,一臉茫然地眨著眼睛。
裴嗣不知為何突然感到自己的失態(tài),尷尬一下后繼續(xù)前行,淡然道:“有一句話我似乎還沒有跟你說過,我一直都覺得七姑娘跟別的女子不一樣。”
楚越聽罷打趣道:“怎么不一樣,不都是兩只眼睛,兩只耳朵,一張嘴巴?”
他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你比她們絕大部分的人都要率真,耿直?!?p> 然后他沒來由聽到她的一句話,“有的時候,這種性子反而很難活,殿下又怎會明白呢?”
說罷,她感受到氣氛有些凝重,便主動轉(zhuǎn)移話題,笑道:“既然我都已經(jīng)看到了,殿下還是別想著找理由搪塞我了。”
確實,裴嗣一路行來都沒有重新提起她的那個問題,他的確想糊弄過去!
聽罷他苦澀道:“都說了小姐跟別人不一樣,夠直接,似乎眼力還不錯。不過,那只是猜測罷了,我不敢肯定必是他們所謀!”
但是他們心中都很清楚,有的時候,經(jīng)過一番推理或是直覺得出的所謂猜測,最終距離真相往往都八九不離十。
楚越雙手附后,蹦跳著走了幾步,隨即轉(zhuǎn)頭笑道:“我那個問題也是憑直覺猜的呀,但是你不也承認了嗎?”
他恍神了,她的笑容是那么地純潔無瑕,很干凈。但這樣的笑容,自小生活在王府皇宮中的世子殿下,從未見過!
當(dāng)他回過神來,咀嚼了一番她那句話,微微搖頭苦笑道:“所以,小姐方才是給我設(shè)了個圈套,而我卻很爽快地跳了下去,還幫你數(shù)錢?”
她聽罷便收斂了笑意,肅然道:“如果真的是西越的籌謀,我可以坦言上官家絕不輕易罷休!好了,我想問的都知道答案了,殿下不必再送,請回吧!”
說罷她轉(zhuǎn)身徑直離去!
他心中不知道多少次感嘆,仿佛每次見到她都有不一樣的感覺,覺得她總能給自己無盡的驚喜,真是好一個上官七小姐!
楚越跨步離開王府府門,走在大街上便看到了一些異樣的目光,她知道,回去之后又有一輪攻勢了,人生啊,不容易??!
上官府邸。
楚越回到府上并沒有往自家院子錦繡齋而去,而是途經(jīng)二房的洛河齋后直接到了老祖宗上官燭明的闕晨齋。
上官燭明聽聞總管家程邛說七姑娘來了,便倚靠在書房的門上等候著她。
楚越扶著老祖宗回到座位上,自己則坐在了他對面。
楚越見老祖宗一直笑容詭異地看著自己卻不說話,就知道那件事恐怕全城都知曉了吧!
上官燭明直接把她給盯毛了,于是她舉起雙手投降道:“老祖宗,我錯了,我主動交代!我到王府只是為了蠶場事情去問一些問題的?!?p> 上官燭明聞罷便放過了她,沉聲道:“今日午間穗玉軒所發(fā)之事,殿下怎么看?”
“殿下覺得有可能是西越太子的籌劃?!背饺鐚嵳f道。上官燭明雖說活了將近兩個甲子,但也驚到了,這毫無道理??!
“我有想過如今四國并立,西越柴氏本就野心勃勃,做這種事情純屬正常。但是我氣不過啊!我們上官家向來不依附任何一方勢力,只是本分做生意而已,卻無端被打了一桿子,我擔(dān)憂再這樣下去,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楚越氣極道。
老祖宗聽罷,問了一個至關(guān)重要且一針見血的問題,道:“你是覺得上官家應(yīng)該順應(yīng)天時,擇一方勢力棲身?”
楚越馬上慫了,猶豫了片刻后坦言道:“老祖宗,我不知道,這件事太大了,不是說我覺得就應(yīng)該去做的,更不是我能夠摻和的……”
沒等她把話講完,上官燭明疲憊道:“我會好好考慮的!”她的意思,他當(dāng)然明白。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但是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