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的夜晚。
“嘭!”天空中降下一道巨形閃電。
江啟從夢中驚醒,看了一眼胸前的吊墜。
那個用巨劍的巖羈將軍,那個與長槍立過契約的藍凌,還有在戰(zhàn)場上搏殺的每一個人,他們咆哮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
年輕皇帝給他的看見的畫面,以夢的形式出現(xiàn)的頻率已經(jīng)越來越頻繁。
江啟不由地想起自己在深淵口時與他簽下契約的事情。
根據(jù)在這個世界所了解的知識,契約是有時限的。
如果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不完成與年輕皇帝之間的契約,那么他的生命很有可能就要消逝。
但是那個聲音卻再也沒出現(xiàn)過。
在這個叫劍宗的地方他已經(jīng)待了十年,自己卻到現(xiàn)在還不知對方要他做些什么事,還剩下多少時間更無從知曉。
“這種坐著等死的感覺真不好受啊。”望向窗外,他嘆了口氣。
雨還在不停的下,窗外雷光照亮剎那,一道身影匆匆掠過窗前。
“誰!”江啟頓時驚坐而起,隨即沖出門外,向那人逃走的方向追趕。
一片竹林中,前方的神秘人忽然停下腳步,此時他的前方站著一名女子。
“哪里來的小賊,膽敢來劍宗盜劍!”女子長劍一指道。長劍在黑暗的雨夜下泛著青光。
江啟看清攔截的人正是宗門長老之女傅蓉,也停了下來。
神秘人緩緩取下背上巨劍,“咚”的一聲陷入腳下的泥濘里。
傅蓉嗤笑道:“這劍,可不是誰都能用得了的?!?p> 只見那人雙肩下沉兩寸,身形微躬。雙手抓住劍柄,拖曳著巨劍。
傅蓉就更加肯定對方根本連拿起劍來也是困難的,手中的長劍青光強盛,七名弟子跟隨著她執(zhí)劍沖去。
然而江啟卻發(fā)現(xiàn)了端倪,那人身姿雖然頹駝,但膝蓋彎曲的程度明顯是刻意為之,而不是連劍也提不起的狀態(tài)!
江啟警覺,連忙喊道:“小心!”
傅蓉等人卻不理會江啟,各式劍招繽紛展現(xiàn),向神秘人直擊而去。
傅蓉不聽勸,江啟也只好硬著頭皮跟上。
就在這時神秘人忽然動了,巨劍輕輕一挑,迎上沖過來的傅蓉等人。
只是簡單一擊,便將眾人劍招瓦解。
除了傅蓉仗著手中的青光劍堅持了下來外,其余人都被強橫的劍氣所傷,頓時倒地昏迷不醒。
傅蓉臉色煞白,眼見神秘人第二擊接踵來,立即手中劍招變幻,劍花繽紛又迎了上去。
就這么一瞬間,江啟便感覺到了神秘人的殺意,頓時靈量盡數(shù)涌向手中短劍,“叮”一聲輕吟,手中短劍震成碎片,反手化作飛刃,同時往神秘人的四肢擊打。
“鐺!”神秘人在繚亂的青光劍花中準確的擊打中傅蓉的劍。
傅蓉哼一聲,手中長劍被震落。眼見到巨劍就要立馬滑向她的咽喉……
“鐺鐺鐺……”神秘人忽然收招,手中巨劍將背后射來的盡數(shù)飛刃彈回。
江啟側(cè)身躲過,再看時,已不見對方的蹤影。
江啟連忙上前將傅蓉攙扶起來,傅蓉卻一把推開他,怒道:“沒用的家伙!”
江啟譏笑道:“也沒見你將他抓???”
傅蓉臉色難堪地瞪著眼。
都說天下劍招盡出劍宗身為天下名門的劍宗弟子,她又如何能接受對方只用簡單的兩劍就將他們擊敗,說道:“難道身為劍宗弟子,你就眼睜睜的讓人把劍給偷走嗎!”
門派中的人終于姍姍來遲。
江啟瞥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轉(zhuǎn)身就走。
身后卻傳來傅蓉的咆哮:“等長老們回來,我一定會告訴他們,是你故意放走了盜劍賊!”
……
次日早上。
門外有人來傳話,江啟應(yīng)了聲,跟著他來到昨夜發(fā)生過打斗的那片竹林。
“丘長老,江啟帶到?!?p> 一個身穿灰色道袍,身材偏瘦,花須鶴發(fā)的老者轉(zhuǎn)過身來問道:“江啟賢侄,可有受傷?”
“正初師叔,我并無礙。”江啟如是說道。
那丘正初點點頭,轉(zhuǎn)過身子。目光一直脧巡著昨夜打斗的現(xiàn)場,面色有些凝重,轉(zhuǎn)頭詢問一旁的老者道:“潛龍被盜之事,鴻云,你怎么看?”
叫鴻云的老者身著綠色紗衣,生得身材圓潤。此時他低埋著頭,看著泥地上的腳印,末了,撫須道:“此人昨夜盜劍,巧是你我都不在的時候。”
丘正初嘴角抿著一絲笑意:“更巧的是,此人進入劍宗境內(nèi),護山大陣居然毫無動靜?!?p> 兩人相視一眼,心中似乎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一身紫色浣紗,白束腰帶,面容俏麗的女子突然出聲,指著江啟道:“爹!要我說便是這小子和人里外串通,盜走了劍!”。
這人正是傅蓉。
江啟看了她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有些人吶,那里不大,腦子也不是很好。
傅鴻云偷偷打量一眼江啟,道:“胡鬧!江啟自小便是掌門帶回來的人,怎會做出此等事情!”
丘正初看向竹子上深鑲著的斷劍碎片,呵呵笑道:“賢侄女莫要胡說。要不是江啟,恐怕你的傷就不是那么輕了?!?p> 傅蓉跺腳,向身邊的男子細聲嬌嗔道:“志英師兄你說他一個幻五行根基的人,又憑什么說得上是救了我?!?p> 叫志英的男子身著一身白衣裳,面容清秀俊朗,舉止優(yōu)雅翩翩。他沉默著,目光時不時往江啟身上看。
“江啟賢侄,莫要聽進心里去,蓉兒便是這樣的性子?!备跌櫾频馈?p> “不會。”
傅鴻云點點頭,“那就好,過幾日便是十年一次的比斗了,回去準備準備吧,我與你丘師叔想再確認一些事情?!?p> 江啟拜退,眾弟子也一一拜退。
一路上,江啟心中對于誰是盜劍者,也有些猜測:
“進入山門時結(jié)界沒有動靜,又熟知兩位長老不在,再加上被盜的是潛龍。那么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那個叫巖羈的小徒弟——祈風。”
江啟搖搖頭,雖然說這祈風是年輕皇帝一邊的人,但這年輕的皇帝與自己的契約至今還未弄明白呢,哪有功夫關(guān)心他。
離開竹林后,他像往常一樣,穿過幾條林間小道,通往宗卷閣。
十年了,為了了解更多有關(guān)于契約的事情,他幾乎將修煉之外的空閑時間都留在了這里。
今天,是最后一本了。
江啟心念道,抬手貼上卷閣外看不見的屏障。屏障劃開,將他放了進去。
卷閣內(nèi),江啟盡量收住自己的氣息,以免打擾到其他人。走過十余列十丈高的書架后,來到最尾列的一個只有一丈高的小書架前。
手剛伸向書架右上方,準備那本藍皮封的書時。背后傳來路過的一名弟子低聲嘟囔:“看么多書籍又有什么用?妄為劍宗弟子?!?p> 江啟愣了一下,將書拿到了手中。轉(zhuǎn)身看了那人一眼,緩聲道:“關(guān)你屁事?”
“你!”那名弟子剛開口。
“何人在敢此處喧嘩!”一道威嚴的聲音自書閣深處響起。
那名弟子連忙打住,不敢再說話。但是眼神中的那種不屑,厭惡,簡直要呼之欲出。
江啟搖頭笑,轉(zhuǎn)身離開。體會這種感覺也不是第一次了。從進入這個宗派,到開啟修行的第一步,得到幻五行根基的他,早已失去別人的正眼相看。
因為那個只見過一次的掌門,自己在門派中甚至比內(nèi)門弟子得到的還要多。
比如說卷閣本來只有資質(zhì)優(yōu)秀的內(nèi)門弟子才有資格出入的地方,沒有內(nèi)門資質(zhì)的他卻可以自由出入,這自然不受許多人待見。這樣的道理他懂得。
不過,這有什么重要呢。如果連這樣無關(guān)痛癢的東西半點都隱忍不了,那只能說明他的心性還不夠沉穩(wěn)。
修行劍道,最忌諱的就是浮躁。
拿著書籍,江啟走到一個沒人的角落處,開始靜心閱讀。
開啟心神竅后,有了更專注的注意力。很快他就翻看完了整本書。
合上書籍,江啟搖了搖頭,書里的內(nèi)容他已經(jīng)理解,但根本沒有他所需要的知識。
只是一些關(guān)于不能建立或違逆契約的忠告。
江啟起身,將借閱的書籍歸放好后,走出了卷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