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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伏在末清

第50章 得意忘形

潛伏在末清 好夢留君 2041 2021-01-03 08:42:09

  他不再說話,乾隆明顯感覺到了他話里的份量以及略顯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他現(xiàn)在不是和在座的幾個人理論,而是要同順治、康熙來辯駁了。

  清廷歷來最講究敬天法祖的,今天議政,開篇自己也說過這樣的話。因此絕不能說前面那兩個做錯了,卻又得接著辯下去,不能退步,這得費(fèi)些思量。

  他端起太監(jiān)剛換過的熱茶啜了一口,放在茶盞,緩緩的說:“鄂西林所言不虛,當(dāng)初世祖爺和圣祖爺施行的海禁之策也沒有錯。”

  “可是,時移事易,此時不同彼時了。

  乾隆接著說道:“我朝初立時,臺灣落入鄭氏父子手中,一直依靠海上力量與我朝周旋。“

  “還曾用糖和鹿皮與英吉利國東印度公司換取西洋槍炮,對我沿海屢加騷擾?!?p>  “彼時海內(nèi)初定,南明殘余尚未肅清,三番漸成尾大不掉之勢。朝廷無力渡海收復(fù)臺灣,故而屢頒嚴(yán)旨,封禁以靖?;?。”

  “如今臺灣已收復(fù)多年,只是偶有倭匪沿海作亂,跳梁小丑,不足為慮。終有一天把朕惹惱了,連他老巢一起端了!”

  他此話一出,立覺失言,躲避著眾人詫異的眼光,趕忙岔開了話題:“卾西林,你適才說到圣祖爺?shù)目谥I,落下了兩句?!?p>  “原話是,海外如西洋等國,千百年后中國恐受其累,此朕逆料之言,國家承平日久,務(wù)需安不忘危。朕沒有記錯吧?”

  鄂爾泰這才記起來,是自己把圣祖的口諭漏掉了兩句,忙躬身道:“皇上博聞強(qiáng)記,遠(yuǎn)非臣所能比?!?p>  “圣祖爺堪當(dāng)一個‘圣’字,智慮之深,遠(yuǎn)超常人?!鼻偛耪f走了嘴,此時內(nèi)心慌亂,怕再出差錯,只能搬出康熙老頭子來打這些人了,于是他先給老頭子戴上了一頂高帽子。

  “如何做才是安不忘危?靠永遠(yuǎn)施行禁海之策嗎?靠得住嗎?秦朝修了萬里長城,漢朝又修了一萬里的外長城,都為了擋住塞外民族?!?p>  “結(jié)果如何?如果真能擋得住,我們還會坐在這里嗎?”說這話時,他看向鄂爾泰,老西林也看了他一眼,忙又把目光移開,沒出聲。

  乾隆接著說道:“你們可知道,造槍炮的技藝,比造懷表大約還要簡單些。倘若哪日,夷人的大船黑壓壓的從海上開過來,船上裝的卻不是金銀貨品,而是威力前所未有之巨炮,我朝何以應(yīng)對?”

  “知道我國從北到南的海岸有多長嗎?有幾萬里!萬里長城尚且擋不住金戈鐵馬,幾萬里的海岸線,沒有任何防御,能擋住夷人的堅船利炮嗎?”

  說完這些,他停住了。今天狀態(tài)有些不對,他不想再往下說了。

  經(jīng)過片刻的冷場,允祿開口了:“皇上,海禁全開,自由通商乃我朝立國以來未有之舉。這事似乎比錢政更復(fù)雜棘手,容臣等下去后再細(xì)細(xì)仰窺圣意,詳加思慮,改日再議可否?”

  允祿的話正中乾隆下懷,他心里頓感輕松,即刻應(yīng)道:“好,就這樣說。著莊親王、果親王賞親王雙俸,鄂爾泰、張廷玉賞世襲一等輕車都尉。時候不早了,道乏罷?!?p>  “臣等恭領(lǐng)圣諭,謝恩!”眾人離座起身,允?、允禮躬身行禮,其他人伏地叩下頭去。

  待他們都退出去后,乾隆起身想在地上踱兩步,可是發(fā)覺兩條腿沒有力氣,又頹然跌回御座上。他才發(fā)覺,自己心頭在突突亂跳,撫了一下額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滲出了細(xì)汗。

  他意識到,今天有些孟浪了,話說多了。本來只想議大赦和錢政兩件事來著,都已經(jīng)完事了,沒成想讓弘曉這個熊孩子給拐到溝里了。

  賤兮兮的問什么造銀幣的機(jī)器,自己因為銅礦的事太過得意了,結(jié)果一下子沒摟住,議到海禁和通商去了。后來更是說走了嘴,把要滅小日本的話都露出來了。

  新皇上一下冒出來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甚至還要推翻執(zhí)行了近百年的海禁政策。自己弄得太猛了,這太反常了,不知道他們幾個下去后會怎么想?

  今天犯的錯誤有點(diǎn)兒低級,看來要學(xué)余則成,嘴上說說容易,做起來太難了!自己離一個合格的潛伏者還差得太遠(yuǎn)。得想一下補(bǔ)救的措施,盡量別讓這幾個人的反彈太過強(qiáng)烈。

  允祿幾個人從重華宮出來,弘晝拉著弘曉徑直奔東華門去了,因為和親王府在京城東北,怡親王府在正東,朝陽門里的頭條胡同,他倆人走東華門回府是最近的了。

  宮里原來有規(guī)定,只有上了年紀(jì)的軍機(jī)大臣和上書房大臣才有資格走東華門,其他人出入紫禁城,一律走西華門。

  但是弘晝自打獲封和碩和親王,開府建牙,住進(jìn)了鐵獅子胡同的和親王府,就自顧自的走東華門,守門的有幾個膽子敢攔他?久而久之,連雍正也默許了。

  弘曉借了弘晝的光,雍正因念及故去的允祥,也特旨準(zhǔn)他出入東華門。

  莊親王府和果親王府卻都在京城的西北,因順路,平時從宮里出來,允祿和允禮兩個人經(jīng)常是兩頂大轎,一前一后回府的。

  今天允?有心事,出了西華門,他故意磨蹭著不上轎,待鄂爾泰和張廷玉升轎走了之后,他對允禮說:“老十七,坐我的轎,說說話。”

  允禮也不說話,只是將手一讓,允祿先進(jìn)了大轎,允禮跟著進(jìn)來,坐在了允祿對面。

  允禮的轎夫抬著一乘空轎,跟在允祿的轎子后面,加上護(hù)衛(wèi)和長隨,一大溜人逶迤向北去了。

  經(jīng)過片刻的沉默,允?開了口,聲音低低的:“老十七。”

  “唔?”

  “你覺不覺得,皇上登基之后,與以前有什么不同?”

  “十六哥,你覺出什么來了?”允禮也是一個滑頭。

  “嗯……”允祿沉吟著說道:“只是隱約覺得,皇上登基之前與之后,有些想頭不一樣了,有些地方竟前后矛盾,令人費(fèi)解。”

  “不知你怎樣看?這只是我們兄弟私談,絕不外傳,你但說無妨?!?p>  “十六哥,你見的是,我也有同感。但若細(xì)想,也不難理解。新皇繼位,說的都是敬天法祖,可誰肯真的處處都照著前頭的做?誰不想乾綱獨(dú)斷,有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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