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陸初邇自己出門去產(chǎn)檢了。
劉淑清女士去研究院給陸振書送飯了,陸隕因為一個緊急會議回了公司,走之前特地囑咐她,等他回來然后再一起去產(chǎn)檢。
大家都很忙的樣子,陸初邇不想給他們添麻煩了,就讓吳叔送自己去了。
到了醫(yī)院,吳叔停了車,還是不放心,“這不太安全,太太,要不還是我陪您上去吧,醫(yī)院興許人多?!?p> 他有些擔憂,太太什么人都沒帶,肚子里懷的可是陸家未來的太子爺,老夫人和先生都看重,出不得一點差錯。
“吳叔,你別擔心了,我很快就下來?!标懗踹冋f著走了。
吳叔看著她的背影,還是不放心。想著還是給先生說一下,于是就打了陸隕的電話。
陸初邇走了進去,遠遠的看著電梯那里貼了停用維修的告示,另一個電梯那里又擠了很多人,她就走向安全通道那里。
一個人扶著肚子慢慢的走。
她孕期一直有在運動,爬個樓梯到四樓也不是什么難事,就是速度慢了點。
突然,樓梯轉(zhuǎn)彎處伸來了一只蒼老的手,陸初邇低頭看路,沒有注意,被嚇了一大跳。
她心有余悸的看著面前的人,有些防備。
這人低著頭站在中間,擋了她的路。帶著鴨舌帽,戴著口罩,衣角和褲腿上都有污泥,有些佝僂的背讓陸初邇想到了一個人。
她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不去看那人,攥緊了手里的包讓自己看起來很冷靜。
她想要轉(zhuǎn)身下樓,可她知道,她現(xiàn)在跑不快的。而且身后就是一級一級的樓梯,如果摔了,孩子會有危險。
大約過了一分鐘的樣子,那人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她,詭異又可怕。
陸初邇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嘴唇都差點被咬出了血,她紅著眼,怒視著他。
陸筠嚴慢慢的摘下了自己臉上的口罩,他看著自己的這個女兒,笑的有些陰森。
“初邇,爸爸終于見到你了?!?p> 這一切絕對都是有預(yù)謀的,他明顯就是在等著自己。陸初邇只覺得胃里一翻山倒海,惡心到想吐。
她一直后退,緊緊貼著墻面,腿都在發(fā)軟。
“孩子,這么久了你有沒有想爸爸?”陸筠嚴上前一步,渾身都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你別過來!”她發(fā)出野獸一樣憤怒的低吼,露了鋒芒,就像是準備和敵人決一死戰(zhàn)的戰(zhàn)士。
“怎么?現(xiàn)在翅膀硬了?”陸筠嚴說著就扇了一個耳光過去。
啪的一聲,清脆又響亮。陸初邇被打的臉偏了過去,嘴角滲出了血絲,她的手護著肚子,根本就無力反抗。
陸筠嚴揪著她的頭發(fā),笑的面部扭曲,“你看看你那個婆婆,你那個丈夫!護的了你嗎?你現(xiàn)在還不是只能乖乖的挨我的打!
初邇,你太不聽話了,爸爸再不教訓(xùn)你,你恐怕……都忘了,你以前是怎么過日子的了。”
之前陸初邇發(fā)病,陸隕沒動他。但不代表陸隕什么都不會做,他把陸筠嚴的消息提供給了他的債主,讓他東躲西藏,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陸筠嚴就像一個魔鬼,他一心想著找陸隕報仇,但是他知道,陸隕他是動不了的。
但是,他這個女兒他可以動啊。
陸隕自己受了傷只會疼一陣子,陸初邇就不一樣,她受了傷,陸隕就要疼一輩子。
他要讓陸隕這一輩子,都記得這種痛苦。
“放開我,陸筠嚴……陸隕不會放過你的!”
陸初邇被迫仰著頭,頭皮那里撕裂一樣的疼,甚至讓她疼出了生理性眼淚。
以前的種種痛苦和現(xiàn)在重合了起來,她痛苦的閉上了眼,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絕對不能有事,她還有孩子。
“你把錢給我,所有的錢,今天我就可以放過你?!彼麃碇熬鸵呀?jīng)在安全通道那里做足了準備,他有兩個同伙在那里守著。
樓上樓下的入口,都不會有任何人進來打擾。
今天,他是一定要拿到錢的!
“在包里,有現(xiàn)金,也有卡……”陸初邇艱難的開口。她沒辦法,雖然不想妥協(xié)。
可她還想好好的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她現(xiàn)在受不了以前的那種毒打了。
臉不僅火辣辣的疼,后腰那一塊也疼,像是要斷了一樣。那是她以前練功落下的舊疾,身子有重量,現(xiàn)在又被陸筠嚴這樣按著,痛的不行。
陸筠嚴一把把她手上的包搶走,然后一把把她甩開,只顧著去翻包里的東西。
陸初邇失去重心,撞在墻上,最后又摔在了地上。哪怕這樣,她的手也始終沒有離開過肚子。
陸筠嚴把現(xiàn)金都塞到自己的袋子里,然后把銀行卡一張一張的掏出來,毫無感情的問她:“密碼?”
陸初邇自己扶著扶手慢慢的爬了起來,她的腿在顫抖,“我媽的生日。”
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又自嘲的笑,“你應(yīng)該不記得我媽的生日吧。”
陸筠嚴聽到這個就怒了,他又上前狠狠地扇了陸初邇一耳光,這一下力度更大,陸初邇控制不住的摔向另一邊。
可是他沒有一絲的心疼,而是冷著臉繼續(xù)問:“到底是多少?”
他大概覺得她現(xiàn)在承受的還沒有小時候的十分之一痛,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p> 他應(yīng)該忘記了,他是個父親,不是施暴者。
“750809?!?p>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陸筠嚴直接就轉(zhuǎn)身走了。
陸初邇躺在地上,腿間都是源源不斷的鮮血,她已經(jīng)沒有再次爬起來的力氣了。
“救……救命……救命……”
細如蚊蠅的求救聲在樓梯間想著,陸初邇看著窗戶外的光,眼角淌下淚。
她不是難過陸筠嚴的冷漠,她早就領(lǐng)教過比這兩耳光還要殘酷的酷刑,他們之間早就不是父女親人了。
她只是難過,她又讓孩子和她一起受到了傷害。
如果可以,讓這個孩子看一眼這個世界也好啊,她可以離開,可是孩子太無辜了。
他應(yīng)該有被人善待的權(quán)利。
或許這一次,陸隕要很難過很難過吧。
她真的,好想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