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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崇文微微驚訝道:“你不喜歡紅色?”
風柒柒小臉一皺,氣呼呼道:“他們忙著辦喜事,偏偏把你給忘了,就算你沒找到七葉一枝花,可你為什么受了這么重的傷,他們都不記得了嗎?”
薛崇文聞言,一臉云淡風輕:“哦,你是說這個。”
風柒柒:“不然呢?這很不公平?!?p> 薛崇文把清道放下,愜意的躺在床上,心不在焉道:“他們都不在意,你還在意什么?”
風柒柒垂著頭,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
“你為了救我才受傷,其實都是我的錯……”
薛崇文打斷道:“要是我的腿沒有殘,你還會來找我嗎?”
“會。”
薛崇文側過頭,看向風柒柒,好像期待著什么。
“你就這么想拜師九天宮?”
風柒柒抬起頭,一臉天真爛漫,委屈不平都被她的笑吹散了:“成為九天宮弟子是我從小的夢想,但是現(xiàn)在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p> 薛崇文心突然跳的極快,好像有什么話非說不可。
可是風柒柒沒給他機會。
“我應該是喜歡上你了,我爹爹說,如果我待在風幽谷都不開心,那一定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和沒完成的事?!?p> 風柒柒走近薛崇文的床邊,蹲下身,臉離薛崇文很近,近到能看清他震驚的眼神,和微紅的臉。
“書呆子,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很開心,你活蹦亂跳也好,不省人事也罷,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會覺得無聊,也不會無緣無故流淚,你說,這算不算喜歡?”
薛崇文突然難為情起來,風柒柒一向嘻嘻哈哈,和他斗嘴,這下突然認真起來,反而讓薛崇文無地自容。
風柒柒眨巴著圓圓的眼睛,興高采烈道:“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薛崇文紅著脖子,躲閃道:“你不要再說了!”
風柒柒笑嘻嘻道:“你都親我了,怎么不是喜歡?還是說……你害羞了!”
薛崇文拽過被子一把蒙住自己的臉,風柒柒便來了興致,左右去掀。
“哈哈哈哈哈書呆子,我看看你是不是臉紅了?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嘛?!?p> 薛崇文隔著被子,又是躲,又是藏,終于還是被風柒柒給抓到了。
他看著風柒柒笑的開心的模樣,自己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曖昧的氣氛正濃,房門突然被推開了。薛崇文猛的起身,風柒柒也被帶的一斜身,她看著薛崇文緊張的臉,一時間不知所措。
風柒柒第一次來九天宮,許多人都不認識,她好奇的看向門口,只見來人手里端著藥,此人面若冰霜,身姿挺拔,看起來是個儒雅謙遜的長者,單看氣質,薛崇文似乎與其有幾分相似。
可這人的眼睛直直盯著空氣,好像是個提線木偶一般,讓人覺得了無生機。他手里提著一把劍,一步步朝薛崇文和風柒柒走來。
江晚歌和沈夢漁偷偷溜進禁地,因為青北大婚的緣故,大家最近基本都沒來奇林歷練,禁地附近應該最為安全。
到了夜晚,江晚歌突發(fā)奇想,問沈夢漁:“小夢漁,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咱們從于藍村回來,我讓你幫我做件事?”
沈夢漁仰頭看著古樹出神,她依稀記得上面的藤蔓都是細蛇,當時好像做夢一樣,如今她可要看清楚了。
“嗯,記得?!?p> 江晚歌雙手捧住沈夢漁的腦袋,讓她看向自己。
“那現(xiàn)在,應該就是你報恩的時候了?!?p> 沈夢漁摸了摸袖口里的小盒子,害羞道:“現(xiàn)在?”
江晚歌一臉堅定的說:“對,跟我來。”
沈夢漁站在鑄劍堂下,一臉茫然:“在這兒?”
江晚歌二話不說,拉著沈夢漁一閃,就消失在漆黑的月色里。
鑄劍堂里還是一如既往的黑,沈夢漁的眼睛好像成了擺設,她只能任由江晚歌帶著她在黑暗里穿行。
直到她聽見了呼呼的風聲,和明暗交替的火光,爐子里的火沒有上次燒的旺了。
江晚歌輕輕喚了一聲:“莫師伯?!?p> 沈夢漁不由得抓緊了江晚歌的手,她對于莫吉安這種不茍言笑,身形高大,面目不清的男人很恐懼。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回答:“江晚歌?”
江晚歌臉上這才有了笑容:“是我啊,師伯,別來無恙?”
“你自己回來的?”
江晚歌:“還有小師妹,我們一回來就先來看你了?!?p> 沈夢漁沒有看見莫吉安的人,可是聽聲音,還是能大致知道他的方位,便出聲道:“師伯,近來可好。”
“你們有時間來看我,怎么不回去和你們師父請安?!?p> 江晚歌拉著沈夢漁走向一處角落,只見莫吉安正坐在那里,低頭擺弄著什么,沈夢漁仔細一看,好像是一支短箭。
江晚歌蹲下身,盡量讓自己低于莫吉安,“師伯,師尊他們有難,還請您出手相救?!?p> 莫吉安停下手里的動作,鼻子里呼出的氣息,證明他還活著。
“你告訴他們,九天宮里只有我這么一個罪人,要是有人要為難他們,就來找我好了?!?p> 沈夢漁看了看莫吉安腳上的鐵鐐銬,心里有疑,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拉了拉求人的江晚歌,嘀咕了一句:“我要做什么?”
江晚歌原本正糾結,如何讓莫師伯出手救人,被沈夢漁這么一提醒,便走到另一個角落,取出一把剪刀。
“幫我給師伯剪剪頭發(fā),這種事,你們女孩子比較拿手?!?p> 沈夢漁接過剪子,看了看沉默的莫吉安,咽了咽口水。
就為了這個?剪頭發(fā),你早說呀,我至于從一開始就擔心別的嘛。
“師伯……我,我可以……”
“嗯?!?p> 沈夢漁也沒想到莫吉安能這么爽快就答應了,她只好笨拙的剪起來,地上的頭發(fā)越來越多,江晚歌也把阿照和玉無燕的故事講了個大概。
“師伯,現(xiàn)在可能連我?guī)熥鸷捅痹废勺鸲急惶K凝給控制了,如果我們再繼續(xù)等下去,可能……”
莫吉安坐在地上,被爐火照亮的皮膚粗糙又滄桑,他一動不動的樣子好像一座山。
“青玄和北苑他們不用你擔心。”
莫吉安看向江晚歌,眼神一如往常,好像蘇凝并不會給九天宮造成任何威脅。
沈夢漁長出一口氣,莫吉安好像很久沒有打理過頭發(fā)了,這一番下來,可把沈夢漁累壞了。
江晚歌滿心期待的來找莫吉安,沒想到他卻對于蘇凝的所做所為無動于衷。
“師伯,九天宮對你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
莫吉安抬起頭,波瀾不驚道:“你們當這里是修習術法之地,有師尊親友,如家一般。但這里與我而言,不過是一個贖罪的地方?!?p> 沈夢漁放下剪刀,她站在莫吉安的對面,江晚歌的身側,不解道:“師伯,這贖罪又從何談起?”
莫吉安垂著眼,好像陷入了回憶里,他低著頭,看著滿手的死繭,好像是他這輩子都解不開的心結。
活爐里的碳火突然炸裂,一陣噼里啪啦,瞬間將沈夢漁從迷惑里揪出來。
“師伯!”
江晚歌和莫吉安紛紛被沈夢漁的聲音吸引。沈夢漁蹲在地上,焦急的看著莫吉安,好像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什么答案。
沈夢漁抓著江晚歌的手臂,激動萬分:“畫,畫,畫像?!?p> 江晚歌連忙從懷里取出定魂窟里白衣前輩交給他的畫像。
二人把畫像展開,和面前的人比對起來。江晚歌不可置信的看向莫吉安,欣喜道:“師伯,這是你?!?p> 莫吉安被眼前兩個人搞的莫名其妙,他接過畫像,只一眼,就再也不能動。
過了好久,他癡癡道:“這是……哪里來的?”
江晚歌:“定魂窟,一個白衣老丈救了我們,他說要我們幫他找到畫上的人,他還說……”
莫吉安突然起身,抓著江晚歌的雙臂,大聲詢問:“他……他穿著白衣?”
江晚歌不明所以的點點頭,“對,白衣,白靴,白發(fā)……”
江晚歌平日里和莫吉安走的最近,可他從未見過莫師伯如此激動,師伯一向安靜內斂。
今天這是怎么了?
沈夢漁見狀忙道:“師伯,這位前輩說了,讓畫上的人去找他?!?p> 莫吉安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他雙眼紅紅的:“找他?”
沈夢漁見他神情,說話聲音都小了幾分:“對,他在定魂窟等你。”
莫吉安整個人都丟了魂一般,晃蕩不穩(wěn)的放開江晚,步步后退,直到整個人都隱沒在黑暗里。
江晚歌和沈夢漁都不敢上前打擾他,只能聽見黑暗里斷傳來絲絲的抽吸。
沈夢漁看著地上的鐵鏈,想起這東西是叫落神鎖,江晚歌上次就被這東西捆住,她扯了扯江晚歌的衣角,問:“這東西是誰發(fā)明的?師伯為什么被鎖在這兒?”
江晚歌沉沉道:“這落神鎖就是師伯打造的,最開始是他把自己鎖在這?!?p> 沈夢漁迷茫道:“自己鎖自己?”
江晚歌點點頭:“據說,師伯曾經犯了錯,雖然先掌門不追究,但他自己為了懲罰自己,便煉了鎖,懲罰自己永不踏出鑄劍堂半步?!?p> “什么錯,至于終生監(jiān)禁?”
江晚歌搖頭道:“不知道,好像是建立九天宮之前的事了。”
沈夢漁看向黑暗里的角落,試探道:“看師伯如今反應,或許和那白衣前輩有關?!?p> 江晚歌擔心莫吉安因為陳年往事,便不再把九天宮的事放在心上。
“師伯,你何時去見他?”
莫吉安靠在墻上,看著腳上的鐵鏈,似乎很是下了很大決心。
“幫我把它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