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小李苦笑一聲,喃喃自語道:“這個家伙……究竟什么來歷……”
監(jiān)控畫面中,那四個身穿忍者服的黑衣人,正是他們暗中追蹤周旋了將近一周,損失了一隊特勤戰(zhàn)友,外加一位特勤精英隊長,方才堪堪生擒了其中一個的神秘人外圍成員。
那些他們單對單,無論是熱武器還是徒手格斗,絲毫無勝算的神秘人,在這個年輕人手中,宛如三歲稚童……
不堪一擊!
而四個神秘人最后那種違背科學(xué)常識的詭異自燃,顯然也是出自這個年輕人之手。
三秒都不到,那四個神秘人就都成一捧灰燼,旋轉(zhuǎn)升天了……
這是…哪兒冒出來的妖孽……
超凡者么?
黑臉小李腦海中冒出了這么一個念頭。
……
另一邊,林清逸步履緩慢,不緊不慢出了審訊室,跟在那體格高壯的中年男人身后,暗暗打量著。
他的視線中,中年男人穿著一身迷彩服,垂在身體兩側(cè)的雙手,虎口滿是老繭,大跨步行走間,雙臂交錯,虎虎生風(fēng),將氣十足。
此人氣息沉穩(wěn)內(nèi)斂,身居官職的同時,也是個練家子。
摸清底細(xì)之后,林清逸不動聲色收回視線,腳步不停中,一邊思索著如何開口詢問蔣卿卿的狀況,一邊留心四處打量著這個略微有些壓抑的環(huán)境,念頭流轉(zhuǎn)回憶。
一幅幅零碎畫面及念頭,自腦海中掠過。
進(jìn)來之時,他的腦袋上全程帶著一個黑色頭套。
頭套應(yīng)當(dāng)是由特殊材料制作的,能夠隔絕他的大部分感知。
包括之前那雙鐐銬也一樣,不似凡物,居然能影響他體內(nèi)的道門真氣流轉(zhuǎn)。
當(dāng)然,也僅僅是影響而已,如若他有心掙脫,那種有趣的小東西,還是困不住他的。
不過……想不到這山下世界,也開始出現(xiàn)這些有意思的器具了啊。
龍武山,唯一能夠進(jìn)入真臧之地清修的道家小天師林清逸,其實被迫滿了他師父元明子一件大事。
真臧之地,并非單單只是一座適宜道家人修行的清靜之所。
古老失修的道門八卦乾坤陣法之中,那些道門前輩留下的殘破壁畫,實則是一道道封印。勘破符印之后,便可看到一個個不足一平方,人工雕刻的藏書格子。
林清逸上山的第九年,十六歲那年冬。
清修之時,無意間勘破其中一道符印,發(fā)現(xiàn)了壁畫之后的秘密。
那些壁畫后方的藏書石格子,總計七十二個。
石壁內(nèi)里被掏空的石格子之中,藏書頗豐,羊皮紙張,保存頗為完善。除了道家秘典手札筆記,還有一些鍛造特殊器具之法。
例如道家傳說中的降妖除魔制勝神兵,驚蟄劍、龍王蔞的鍛造之法,就有詳細(xì)記載。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道家法器的鍛造材料方法,注解詳細(xì),令人耳目一新。
如若不是親自清修習(xí)出了道門真氣,巡游體內(nèi)丹腹之中,這些天書一般的書籍,林清逸是翻都不愿翻一下的。
字句晦澀難懂不說,還處處透露著匪夷所思的違自然,天馬行空夸張至極的癔癥說辭。
就比如說那驚蟄劍,據(jù)說由千年雷擊桃木鍛造,此劍一出,無需使用劍法,便可天地變色,妖魔鬼怪退散。
當(dāng)時看的十六歲的少年,直翻白眼。
這世界上現(xiàn)在還有哪門子的妖魔鬼怪?鋼鐵水泥中橫行的魑魅魍魎,倒是不少!
管中窺豹,從這些著作時間距今久遠(yuǎn)的典籍中描繪的時代來看,那是一個了不得的時代。
邪魔外道橫行民間,百姓怨聲載道。
道家天師,遵循天道下山平亂,英雄歸來。
就像他在網(wǎng)絡(luò)上,近些年看到的玄幻仙俠小說故事似的,作者那是敢想敢寫。
當(dāng)時林清逸意外發(fā)現(xiàn)這些書籍之時,擺放整齊的道門秘典上面,浮塵厚重。
并非林清逸有意私藏,刻意瞞著師父不說。
而是因為,那封印似乎還殘留著一絲道門韻法,能夠攥改意識,每一次當(dāng)他有了與人分享的念頭之時,不等他開口與人言,便會道心紊亂,氣血翻涌,意識模糊。
無論是竹簡,還是羊皮卷承載文字的書籍,是從格子之中拿不出來的,他翻閱之時,只能彎腰前傾著拿起來看。
就是有意將看到的內(nèi)容書寫下來,也不成,主觀意識暗示下的潛意識行動,依然會遭受反噬。
林清逸只好不了了之。
想來,百年以來,龍武山無名道觀道家術(shù)法的沒落,道人下山歷練,卻只能淪為山下只會一些簡單障眼法的江湖騙子,也可能與此封印的特殊性有關(guān)?!?p> 長幽、詭異到仿若看不到盡頭的封閉式走道上。
一前一后的兩個身影,腳掌落地時,鞋底與青黑色地板觸碰,發(fā)出某種韻律地‘嗒嗒’聲。
除此之外,再無他音。
某一刻。
林清逸猛然驚醒,念頭回歸當(dāng)下。
一雙漸漸恢復(fù)清澈之色的眸子,望向前方,不由微微一凝,豁然止住腳步。
左右兩面锃亮墻壁上方,有著一排排發(fā)著黃色縈氳光芒的鎢絲燈。
只見昏黃燈光下,光線昏暗的走廊中,那個前方帶路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已然停下了身形。
他此時正負(fù)手而立,面向林清逸,粗獷的臉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人的影子,在光線微弱昏黃的燈光艱難照射下,影子被拉的老長,鑠鑠著影在墻壁上。
相距不足一米的距離,個頭相近,體型迥異的兩人,互相注視著對方,神情各異。
兩人對視良久,陸啟明看著那個年輕人,忽然咧嘴笑道:“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林清逸不置可否,平靜說道:“你們對我用了魄魂散?”
用的是疑問語氣,不過話中卻滿是肯定意味。
這小子竟然知道我們對他用藥了?
“…似乎之前是叫這么個名字?!敝心昴腥寺勓?,臉上的笑意收斂,旋即盯著林清逸,認(rèn)真說道:“不過,現(xiàn)在我們叫它……真話藥劑?!?p> 陸啟明并沒有向年輕人解釋,為什么對他用藥,什么時候用的藥,而是,只說出了藥劑的名稱。
‘真話藥劑’的前身,來源自一種幾乎失傳的民間中藥配方,全名——魄魂散!
經(jīng)過科研所的科學(xué)研究,優(yōu)化了其副作用,經(jīng)各方面嚴(yán)格苛刻的檢驗,合格后,用在了臨床上。
它能不知不覺間沒入人體,使人意識認(rèn)知產(chǎn)生落差,能夠屏蔽痛覺,可促進(jìn)大腦沉睡細(xì)胞活躍的程度,加上些許心理暗示,可用于處理特殊事件。
當(dāng)然,這是年輕人隨口就道出了藥劑名稱的緣故,不然,他也不會承認(rèn)有此事。
可是,他也不怕承認(rèn)有此事。
因為,特殊的鐐銬,特殊的拘押方式,率先說明了一切。
他們從抓捕他時,就知道了他的不凡之處,他也應(yīng)該得知道,他們?yōu)楹斡萌绱耸侄?,來對待此事?p> 畢竟,是殺了人還能淡然處之的人,他們?nèi)绾蔚男⌒膽?yīng)對都不為過。
任何時代,擁有特殊本領(lǐng)的人,有沒有傲氣先不管。首先,這一小撮人的智商,都不會低。
審訊,或者說試探,從出了審訊室到現(xiàn)在,才算正式開始!……
真話藥劑?
林清逸眉頭一挑,這名字改的還真不怎么樣,藥效也差了點意思。不過,從能夠令他都險些中招上來看,下藥之人,恐怕也是個此中高人。
于是,他點了點頭,表示認(rèn)可這些人的手段。旋即,又微微搖頭,手段低劣了點。
不過,林清逸對此卻也是波瀾不驚,神色平靜,他淡然說道:“不管叫什么,藥石本質(zhì)不會變,這些東西對我不管用?!?p> 相貌粗獷的中年男人繼續(xù)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嘴里認(rèn)可的說道:“目前看來,是這樣的?!?p> 林清逸笑了。
昏暗的封閉走道,似乎也因他的笑,而驀然明亮了幾分。
“那么,我想冒昧地問一句,你們的用意是什么?”林清逸臉上笑容不減。
“如果一直這么試來探去,只會憑白消耗大家的時間,得不償失?!彼麄兗热蛔ニF定已經(jīng)知道他揚灰的事實,林清逸索性大方承認(rèn)。
“我不是劊子手,不傷無辜的人。那幾人咎由自取,我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不過下手可能重了點?!?p> 他頓了頓,接著笑道:“我也不算什么特殊的人,這個,想來你們已經(jīng)查到了?!?p> “當(dāng)然,如果道士這個職業(yè)算特殊的話,我無話可說?!?p> 按照現(xiàn)在的人口普查程度,他們能夠輕易查出他來自龍武山無名道觀,小天師這個身份頭銜,自然也會被他們所知曉。
至于是否有搞封.建迷信的嫌疑,他又沒做坑騙他人的事,無欲則剛。
陸啟明則聽得眼角直抽抽,險些沒繃住臉上的表情。
要是沒親眼看到那副令人難以置信的監(jiān)控視頻還好,可他既然看到了,再聽到眼前青年的這番話后,就難以抑制的想罵娘。
那哪兒是‘下手有些重’可以形容的?都被挫骨揚灰了都!
但考慮到那些神秘人的厲害之處,以及所做之事,一百多條無辜民眾的性命,慘遭傷害,設(shè)身處地的想,他自然也就沒了埋怨這青年字行里大義凜然摘脫罪名的意思。
只是看著這小子人畜無害的樣子,心中有些堵塞罷了。
除此之外,陸啟明心中則還有些詫異。
他看著眼前侃侃而談,姓林名清逸的青年,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小子,笑起來還挺好看。
令人有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和他不拘一格的粗獷,完全是兩種風(fēng)格。
特別是這小子說話時,面帶溫和笑意,毫不怯場的姿態(tài),更是令他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點頭。
是個好苗子!
就是不知道心性怎么樣。
聯(lián)想到監(jiān)控中那副對敵畫面,陸啟明釋然。想來,這家伙必然也是個做事果斷的主兒。
唯一使他心有猶豫的是,這種骨子里透露而出,漠然一切、波瀾不驚的感覺,不知是什么樣的經(jīng)歷,才導(dǎo)致的。
這小子對生命的態(tài)度,令他不太舒服,過于蔑視了。
哪怕他也信奉“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句戰(zhàn)場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