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唯一
“火氣這么大?誰惹你了。”
風(fēng)午悅解下腰間的一個香囊,遞給他,“喏,薄荷葉,降降火?!?p> 宗持不接,眉眼仿佛覆冰霜,萬年不化。
風(fēng)午悅想說不要就算了,可話到嘴邊,記起她還托他辦事呢,向前又走了幾步。
宗持腰帶下掛了一把短刀壓衣,風(fēng)午悅把裝滿薄荷葉的香囊,系了上去。
她靠他很近,臉龐低著,膚如白玉,綢緞般的長發(fā),猶如化開的墨般,散落一片肩背。
宗持神思開始飄遠,心底像此刻的她一樣寧靜。
風(fēng)午悅手上動作溫柔又利索,宗持一口呼吸還沒換的功夫,她已經(jīng)系好退開了。
“行了。”
宗持不滿,頗有幾分雞蛋里挑骨頭嫌疑,“你打的什么結(jié)?丑?!?p> 風(fēng)午悅手指解開,換了個蝴蝶結(jié)。
“繩結(jié)拖拖拉拉,勾著我的短刀怎么辦?”
風(fēng)午悅拆開,重新系,最后打了個十字結(jié)。
“系的位置不好,再往上系一寸?!?p> 風(fēng)午悅又解開,然后……一把抽走香囊。
她不送了!
宗持驀地騰出一只手來,不由分說扣住她手腕,用巧力將香囊搶回去,藏入袖中,一氣呵成。
“這就是你的誠意?未免太經(jīng)不起考驗?!?p> “不過拜托你對金錦葉看顧一二,你還想要多少誠意?”
風(fēng)午悅覺得有必要跟他說清楚“看顧”的意思:
“不用澆水,不用翻土,不用施肥,也不用考慮曬不曬太陽,你把金錦葉放在安全的地方,確保不會出事就行了?!?p> 風(fēng)午悅對那夜天雷劈死金錦葉的事,心有余悸。
意外隨處不在,她要么把金錦葉放眼皮子底下才放心,要么交給信任的人照看。
明天她要去趙府看球賽,隨身攜帶盯著金錦葉不合適,就得找個人替她看著。
“為何找我?”
宗持問到關(guān)鍵。
風(fēng)午悅想也沒想,如實回答,“因為金錦葉對我很重要,而你是唯一理解這份重要性的人。”
知道事情重要性,才更可能把事情辦好嘛,你最合適。
也許是“唯一”這兩個字份量太重,宗持瞬間感到手中金錦葉重若千鈞。
宗持鳳眸斂下,嗯,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風(fēng)午悅問,“你會看好的吧?”
宗持也問,“你明天出府,跟誰?找誰?干什么?何時回來?”
她:“我先問的?!?p> 他:“先問后答?!?p> 她:“后答只能答‘一定’!”
他:“所以你到底為何出門?”
她:“沒拒絕沒否認就當(dāng)你默認了……如果我的金錦葉出事,定叫你付出代價?!?p> 風(fēng)午悅簡短道,“到趙府看比賽。”
宗持更凝練,說白了就一個字:“玩。”
“嗯?!?p> “不準備帶我?”
“我打聽過了,明日球賽是一場單身男女的聚會,成婚的人也能去,但只可去一個。”
風(fēng)午悅瞎胡謅,委婉拒絕,不給宗持反應(yīng)的機會,扭頭就帶著雪茶走了。
宗持任憑風(fēng)午悅離去,沒有把她拽回來問個清楚,要問為什么?
三個字:心情好。
他聽?wèi)T了風(fēng)午悅說“合離”,還是頭一次聽她以認可的態(tài)度,說自己“成婚”。
既然她承認他們的關(guān)系,那他就有理由寵一寵。
……
宗持拿著兩盆金錦葉回到屋內(nèi),一同帶進浴房里,放在他下水后也能看到的位置。
宗持打理好出來,已換上干凈如新的里衣,半躺在軟榻上假寐,金錦葉被放在身邊,手指間把玩著風(fēng)午悅送的香囊。
薄荷葉的香氣,淺淡怡人,鉆進人的腦海,仿若云化作的手,輕輕拂開深埋心底的混沌,露出通往夢鄉(xiāng)的仙路。
宗持無意識間睡了過去,等再一次清醒,蠟燭燃盡,天光大亮。
宗持看著窗外沾露鮮花,光線金白,不敢相信世界已由黑變白,深感荒唐。
他從未一夜睡到天亮過。
從未。
外頭,滄霧敲響房門,“王爺?!?p> 宗持收起掉落在軟榻的薄荷葉香囊,“嗯?!?p> 滄霧進來,稟報才發(fā)生過的一樁事,“王爺,琴袖死了,今早過來送藥材的人得知她出事,不肯把藥材給下屬,人已離去,想必會跟太后娘娘傳信。”
琴袖是顧太后派到宗持身邊的人,專門負責(zé)他每日喝的藥。
方子上的其他藥材還好說,唯獨一味藥引,只顧太后手中有,她讓專人按時取藥引,再與琴袖對接,從來不會直接交到宗持手上。
由此可見,琴袖絕不是一個能說殺就殺的人。
但宗持是誰,無所顧忌,從不敬畏,殺個人而已,就跟他呼吸一樣,自然又尋常。
宗持不在乎顧太后怒不怒,他捏捏手中香囊,棱角分明的臉,被照過來的日光軟化了線條,嘴角弧度,恍若在笑,“她走了嗎?”
“是?!?p>
臻棠
有理由,要寵悅悅;沒理由,創(chuàng)造理由也要寵悅悅。 ——宗持座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