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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講堂,還得往下走到一樓。拐了幾道彎,我終于到了傳說中的講堂,逐漸靠近,我便感受到濃烈的儒雅氣息,現(xiàn)代搭載古式的建筑風(fēng)格盡顯氣派。
我好好想了想要在階梯式的講堂坐哪一個位置,期間不少人從我身邊冷漠地走上走下。之后,我隨便坐下,前后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趙莉莉她們仨并沒有在。
看著講堂里的座位逐漸被坐滿,我想趙莉莉她們應(yīng)該不會來了,很奇怪,心里竟然有些小高興。
就這時,“劉慶華!”我向后扭頭一看,是李婧婧,她在叫我,李婧婧后面是趙莉莉,趙莉莉后面是顯得突兀的王曉曉,李婧婧滿心歡喜地笑著,又說:“你挺快?。 ?p> 我努力揚起嘴角,說:“你們怎么才到?”
王曉曉站出來看著李婧婧,冷淡地說:“我們在食堂吃了早餐,打車來的?!?p> 我還沒來得及說“哦”,三人就從我眼前走了下去,坐在離我不近的位置。
時間剛好九點半,講師走上了講堂,端正地坐著并向大家問好。開講差不多過了半個鐘頭,一個穿著淺藍色中山裝的老頭拿著一個小本子和一只鋼筆走了進來,他的寸頭摻了許多白,胡子刮得干凈也看得出白了一大半。
他那身有些破舊的行頭很引人注目,身上衣服的顏色本來應(yīng)該是深藍色,可長久穿洗,顏色就褪去了大半。那老頭躬著身,放輕步子走來,坐在我的斜對面不遠處,然后開始認真地聽講,做筆記,而我只是拿著手機瀏覽雜亂無章的網(wǎng)絡(luò)信息。
兩個小時的乏味聽講終于結(jié)束,我正等著蓋章,這個章是簽到的意思,蓋完章,我四下看了幾遍都沒有見趙莉莉她們?;氐剿奚幔€是安靜得和我早晨出門那會兒一樣。
本以為簡單地去聽聽課,然后簽個到就可以得學(xué)分,但是,這時候群里又出現(xiàn)一條讓我心累的信息:去孔學(xué)堂聽講座的同學(xué)需要做好每一次的聽課筆錄。另附上了表格,整整夠?qū)懸磺ё值谋砀襁€得拍兩張照貼上。我想反悔,可是我又沒選上網(wǎng)站上的選修課,放棄的話,那意味著什么,不正意味著我將失去這兩個學(xué)分,然后畢不了業(yè)嗎?于是我咬咬牙,把表格下載了。
又一周過去,是手機的鬧鈴把我叫醒,接著就是從周圍傳來被子裹著人身翻滾的窸窣聲,我和往常一樣爬下床,發(fā)現(xiàn)趙莉莉的床簾還緊閉著。如果她起了床,一定會敞開床簾,毫不羞澀地展露她掛在床架上的E號內(nèi)衣,所以說明她現(xiàn)在還睡著,不止是她,李婧婧和王曉曉也同樣。
我洗漱完,出了宿舍,那條熟悉的瀝青路上依舊只有我一人,我又看了一眼那棵老構(gòu)樹,它還是那樣,裹著像生了病的皮膚一動不動地佇在那里。如果是上課時候,路上人來人往,我是絕對不會去看那棵樹的,因為大多時候,都會有源源不斷的男同學(xué)站在那棵樹下等他們的“女同學(xué)”。
這早上很寂靜,剛上完一周課的我又感到疲乏,于是我就有點懶得去,可想想去文學(xué)院能吃到好吃的肉夾饃,喝到暖心的豆?jié){,我一下子又感覺走路有勁了??墒牵搅宋膶W(xué)院,那個拖車賣肉夾饃的老伯今天并沒有來,我失望地在一家包子鋪買了個饅頭就繼續(xù)走。
到了孔學(xué)堂,走入講堂,我找個靠后的位置坐下,等著聽講的人來一一填滿我身邊那些空座。講師一開講,上次那個穿著淺藍色中山裝的老頭就和掐著時間一樣剛剛走進講堂,他從我身邊走過,打算找個靠前的位置,可是所有座位都已經(jīng)被坐滿,老頭就往邊上靠墻走去,坐在鋪了地毯的階梯上,從豎插兜里拿出本子和筆來做筆記。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在這人滿為患的講堂里看到趙莉莉她們,這次我卻有那么一點點的失落。
為了完成聽講筆錄,我不得不認真起來,首先拍了幾張照片,然后打開手機上的記事本,一邊聽,一邊往上面打字,可幸,所有筆錄都可以機打。有些乏累的兩個小時過去,我就沿著來時的路又一個人走回宿舍。
接著過去了幾個周末,那幾個周末里,每次孔學(xué)堂發(fā)貼說報名聽講座,我都主動報名,也都去了,可我沒有再吃過一次拖車老伯賣的肉夾饃。盡管每次我都抱著僥幸的心理——能再吃一次肉夾饃,而快步走到文學(xué)院,但最終都灰了心。
每次只能吃到包子或者饅頭的我感到連唯一鼓勵我繼續(xù)走下去的信念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幻滅,這簡直是一件太悲傷的事,我就會吃完東西后,站在那平場地上,望著前方載著孔學(xué)堂的正弦函數(shù)曲線似的山,大口大口地喘氣,因為很累。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肉夾饃很好吃,也不是很貴,這么一個說小不是很小,說大還算大的大學(xué)里怎么就沒有賣的呢?去了孔學(xué)堂,也沒有再在講堂里看見過一次趙莉莉,李婧婧和王曉曉,卻發(fā)現(xiàn)那個身著破舊淺藍色中山裝的老頭每一堂課都去,他總是比其他人來得晚,離開得早。
再后來,我就習(xí)慣了周末的早晨,在去孔學(xué)堂的路上吃包子或饅頭,就和從沒吃過肉夾饃一樣,也習(xí)慣了沒有在孔學(xué)堂見到趙莉莉,李婧婧和王曉曉,就像我們從沒有在周末為去孔學(xué)堂聽講座換學(xué)分,而一起早起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