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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孔學(xué)堂夢到海昏侯

  回到屋內(nèi),兩大桶水已經(jīng)不見,就連地上的乞丐服都沒了蹤影,好奇心驅(qū)使我走向塞了不少竹簡的木架。

  我抽出一個竹簡,一看上面的兩個大字,筆畫繁雜還歪歪扭扭,不知道寫的是什么,我打開看起了里面的內(nèi)容,瀏覽一遍后我看見最醒目的一個“三”字,另外一個像是“入”,我細細斟酌,后面還有一個“必”,然后是“我?guī)煛薄?p>  “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我激動地說到。原來是《論語》,我再拿起另一個竹簡,上面又是我不認識的字,里面的內(nèi)容也看不懂,我就放棄了。

  轉(zhuǎn)眼,我見架子上有一枚小巧玲瓏的白玉印章,上面趴著一只看不出形狀的小動物,我拿起翻底一看,沒有用過的痕跡,應(yīng)該是新的,上面有兩個字,我又斟酌起來,過了一會兒,我才知道其中一字是“詢”,我想:那另一個應(yīng)該是姓吧!

  最后,“劉詢”是我得出的結(jié)論,可劉詢又是誰,我對這個姓名沒有一點印象,我用手摸一下凹凸不平的字樣就把印章放回了架子。

  轉(zhuǎn)身坐在桌前的布織蒲團上,我抬起面前的竹簡,可是上面的字大部分我都認不出,我嘗試靠勉強知道的幾個簡筆畫的字讀通整篇,但那比理解一篇文言文還要困難得多,瞬間感覺學(xué)了十多年語文的自己一下子成了文盲。

  放下竹簡后,我才注意到剛才平鋪的竹簡下面有一塊白色的布,上面也整齊地寫了些字,我掀開那塊布,下面還有一塊同樣的布,布上畫了些直線和小黑點,直線縱橫交錯。

  最上面一線交點上分布著黑點,有幾個像冒號,有幾個像數(shù)學(xué)證明里的因為和所以,還有幾個就點了一個稍大的黑點,而下面的每一個交點旁邊都很明顯地寫著一二三四,錯綜排開,另外還有兩個符號,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猜沒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五和六,可哪一個是五,哪一個是六,我并沒有分辨出。

  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我突然想到:不會是藏寶圖吧!驚喜之下,我把兩塊布揣了起來。

  夜空星光閃爍,在涼爽的小庭院里,我和韓姨坐在木階梯上看星星,數(shù)月亮。

  韓姨說:“怎么想到讓韓姨陪你看星星?”

  我說:“我想和韓姨說說話?!?p>  韓姨說:“說什么?”

  我說:“你看這漫天的星星,數(shù)也數(shù)不清,可為什么月亮卻只有一個?”我手指那枚給黑夜裝飾的彎月。

  韓姨一看,說:“就像這世間,頂尖的強者永遠只有一個,那也只有一個位置?!?p>  我說:“你是說皇帝?”

  韓姨看著我笑了一下,說:“難道不是嗎?!?p>  我說:“我覺得是因為月亮離我們最近,所以顯得明亮?!?p>  “在這掖庭,離皇帝也并不遠吶。”韓姨又笑了,以致她兩頰的酒窩更加明顯。

  我說:“韓姨是怎么來掖庭的?”

  韓姨說:“十幾年前,那時我還年輕,同你現(xiàn)在十八的年紀就來宮里當(dāng)宮女,日復(fù)一日在織室勤懇做事,幾年后的一天受掖庭令文大人的指示,我便到這兒來照顧劉氏宗親的你。這些年來,被你這頑皮孩子給耗得,都成老媽子了?!?p>  我一笑,說:“哪有,韓姨那么年輕,說老媽子?還有好幾十年呢!可文大人是誰啊?”

  韓姨生氣地瞪了我一眼,抬起手拍了一下我的頭,說:“你這孩子,除了現(xiàn)在的文行之文大人,掖庭令還能是誰?”

  我忙說:“哦!我就知道是他,還以為掖庭令換了呢!”

  韓姨若有所思,說:“他一開始倒是會不時來看你,但是之后就少來,最后也就不來了,你不記得他也正常,但是你得知道,你現(xiàn)在所有的,很多可都是文大人給的!”

  我使勁把頭一點,說:“嗯!那韓姨可知道我又是如何到這里的?”

  韓姨一愣說:“你怎么來這的,自己不清楚?”

  氛圍一下有些尷尬,我說:“不是,有些事時日久我便給忘了?!?p>  韓姨斜視著我,說:“想來你是皇室子嗣,本該由皇家劉氏人照看,可文大人說,你父母親人都已不在,便在這把你養(yǎng)大?!?p>  我說:“他們是怎么不在的?”

  韓姨疑惑起來,說:“這你應(yīng)該最清楚才對!”

  我說:“我知道,被人殺了,只是想聽韓姨說說?!辈皇俏艺嬷?,是想理應(yīng)如此,既然是皇親貴族,父母戚人又都死了,而劉病已還這么年紀,在這朝代,十有八九是被滅族,而且還是頂頭人做的,就想確認了解一下。

  她遲疑地說:“這事兒,韓姨不敢說?!?p>  借著旁邊一盞明亮的油燈,我沖著她,向她展示我的鼻子,我用手指戳著說:“韓姨,你記不記得我這里有一顆小小的痣,紅色的?!?p>  韓姨說:“嗯,從小就有,如果不是和你很親近的話,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我都是給你洗臉的時候瞧見的,我就說你這生得干凈的一張臉,不見一顆黑痣,咋就偏偏長了顆紅痣。后來又聽人家講,你這地方長的東西,不是大吉就是大兇,我只期望咱們病已是那大吉的命,這十幾年啊,你受的夠了?!彼焓至瞄_我額頭垂下的一撮黑發(fā)。

  我附和她笑了笑,看來這副軀體真是劉病已的,我又問:“那你聽沒聽過劉慶華這名字?”

  韓姨說:“劉慶華?沒聽過,怎么了?”

  我忙說:“沒事,沒事?!边@就奇怪了,劉慶華和劉病已究竟是兩個人,還是一個人。

  我從懷里拿出那塊寫了字的白帛,向她一展,說:“韓姨,你知不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么?”

  她一看是字,突然笑了起來,說:“你取笑我呢,明知道韓姨我不識字,還問我!”

  我說:“不好意思,我忘了,真忘了。”

  韓姨站起來說:“好了,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彼D(zhuǎn)身跨上臺階走去。

  回到房間,我走向屏風(fēng)后的那張木榻,被臥上手很軟,有淡淡的清香,頭枕的布袋有些花椒味,外面是間斷的窸窣蟲鳴,在這樣安靜的一晚,我睡得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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