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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孔學堂夢到海昏侯

我在孔學堂夢到海昏侯 益君英子 1904 2021-02-06 23:30:00

  我拎著空箱子,內(nèi)心極不平,走在去丙殿的路上,我的步伐比平常急促得多。

  看見一個從殿內(nèi)出來的小太監(jiān),我上去詢問:“請問,皇太子在里面嗎?”

  “皇太子?”

  “現(xiàn)在應該是皇上才對,他在里面沒有?”

  小太監(jiān)的目光一下子閃躲起來,說:“沒在,皇上怎么會在這里,自受璽就沒呆在丙殿了?!?p>  “真的?”

  “真沒在?!?p>  “皇上!”我朝殿門大喊。

  “別喊!別喊!誰允許你在宮內(nèi)大呼小叫的!”

  “劉賀!”

  “你膽敢直呼皇上名諱,我叫人抓你啊?!毙√O(jiān)很著急,不知是著急我叫了皇上的名字,還是著急劉賀真的在里面。

  “劉賀!”我推開小太監(jiān),向大門走去。

  “站住,皇上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我走上門前的最后一臺階,大門就往里開了,想不到,開門的人竟然是劉賀,他一身便服,披散著頭發(fā)。

  “皇上,這人硬闖進來,小的這就去叫來郎衛(wèi)!”

  小太監(jiān)在我身后說完話,正要轉身跑去,劉賀叫住了他:“罷了,你下去吧!”

  “可是……”

  “沒事,他是朕的友人?!?p>  小太監(jiān)看著我,想了一會兒,說:“皇上,那小的下去了?!?p>  見劉賀把頭一點,小太監(jiān)走開了。

  “進來?!彼粗?,雙目依舊溫柔。

  走進,屋里一點變化都沒有。

  “你來這里,找我?”

  我把箱子往桌上一放,把蓋子打開,里面空蕩蕩,他看著熟悉的木箱,揚嘴笑著說:“怎么?才兩天,錢就沒了,我可以再給你錢,不過……”

  “你究竟是誰?”

  劉賀疑惑:“你什么意思?”

  “你只是劉賀而已,一個昏淫放肆的帝王而已……”我就似自問自答,顯得極其百無聊賴。劉賀走近我,一把揪起我的胸襟,怒瞪著我發(fā)紅的雙眼。

  “可為什么你這人牽涉的卻是正氣之人的命!”劉賀放下手,準備悉聽。

  “你知不知道,在你受璽那天,你們在皇宮歡慶之時,外面發(fā)生了什么?”我滿腔的憤怒,無處宣泄。

  劉賀呵笑一聲,之后一聲不吭。

  “不是錢沒了,是人沒了!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忽然之間就沒了……”

  劉賀瞬間沉靜,我又說:“除了土狗,羅子和我,就你知道破廟,可我不確定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向那些人說了位置?”

  “誰死了?”

  我低著頭靜了好久,半晌才說出這個名字:“羅開祥?!?p>  “哈哈哈!”劉賀大笑了三聲,如此悲凄瘆人,“當初,可是你不顧一切跑來替我擋拳腳,受了傷就又來,來做什么?要我一命抵一命嗎!”

  “不是你?那會是誰!”

  “他們的目的是皇上,不過位高權重,殺羅開祥干什么!一個手無寸鐵的乞丐如何礙著他們!真當他們閑得無事可做,真當你們是那蓋世的英雄,那么入眼嗎?”

  他這一語驚得我恍悟,可如果不是盜劉賀通行證的人,那會是誰?不是人命關天,心生憐憫,我不可能去救劉賀,除此以外,我也沒招惹其他人,難道,是他?

  在堵坊,他就因為周達贏了錢而對我心懷不滿,可我都已經(jīng)說明自己并沒有動手腳,全憑劉病已的真本事。但如果是王珂,他怎非得要了我的命不可,錢而已,不至于涉及人命吧!

  “羅子死了,土狗走了,長安真的好可怕?!蔽也恢趺淳驼f出這樣喪氣的話。

  “更可怕的是皇宮,你劉病已就生在這未央宮內(nèi),他們殺了你爹娘,你就不覺得可怕嗎?你父母做錯什么了,就憑巫蠱,你信那玩意的存在?蠱惑不是巫,是人!”

  “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他們是你最親的人,你得知道!太子繼承皇位,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可有人要打破這規(guī)矩,讓皇室更名換姓!你死里逃生活了下來,這得有多不易!”劉賀說完話,就在努力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激動。

  我不知道他怎會這么激動,是為劉病已,還是為自己。

  “你現(xiàn)在是皇帝,還能為什么事苦惱?”我疑惑。

  “皇帝?可我還在丙殿,可我并沒有謁見宗廟,是我不愿意嗎,還是他們本就不打算讓我拜謁!”這最后一句話他有意湊近我的耳朵說出,聲音極小。

  “這有什么關系?”

  “好了,不給你說了,我還得去找姑娘們玩呢,說多我就沒有力氣玩了……”他一邊大聲說著舒心的話,一邊向著房門走去。

  他的步子走得輕,所以聽得見門外一人疾步走開的聲音,不知道那人是誰,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站在那里的,只知道是個太監(jiān),因為他的步子很同我第一次在掖庭見過劉賀之后,那個從院子走開的人。

  他雙手打開門,一陣風迫不及待地向他吹來,將他的長發(fā)向后揚起,發(fā)絲隨風飄蕩,側面的頭發(fā)挽過,遮住了他一半的臉,他看著眼前空蕩的庭院,無淚地哭笑起來,我就站在他的身測,看著他正像看一個無依無靠的老人,不知為什么,我突然感覺他有些可憐,卻不知可憐在什么地方。

  他轉過頭來看我,雙眼里覆蓋著一層淚水,這會兒,我才終于知道,為什么他的眼睛總是那么的溫柔。

  “劉賀?!蔽逸p聲叫了他一聲。

  風停了,頭發(fā)從他的臉上一滑,落在他的肩上,他的嘴角有些抽搐,眼淚就快掉了下來,他一下子低下頭,癱坐在地上。

  我嘗試著走向他,將他攬入懷中,和他的長發(fā)一并遮住他的身體,任由他無聲哭泣,眼淚停在我的胸襟之上,沒有一顆滴落,此時的他又像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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