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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病凄吟

第三十七回 博弈

無病凄吟 戶山 3730 2020-12-28 15:32:58

  誒?感覺好奇怪。

  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著了呀。

  但是感覺哪里不太正常。

  也沒有醒了的感覺。我能思考嗎?不知道。

  但我能夠感受,卻不能思考。

  但是,如果我能這樣想,不就意味著我醒了嗎?

  因為……我思……故我在?

  不知笛卡爾有沒有想過,思考本身,也只不過是感覺的一種,這一個可能性。

  一種高級的感覺,但也是一種感覺。

  他們與其說是感覺,不如說,通通都是本能。

  本能這東西動物也有。

  餓了就去獲取食物,這個動物也懂得。

  成為別人的食物就逃跑,這個動物也懂得。

  動物因為餓了,所以獲取食物這一行為是否具有理性,人類不知道,目前無法證明。

  同樣地,思考這一行為是否也是所謂理性的,人類也不知道,說不定那也只是一種感覺,一種本能。

  是的,它確實看著就是理性,但誰能證明不是一種本能呢?

  吃、逃、思考,都是基于理由的行為。

  理由和結(jié)果的關(guān)系可能不同,實際也可能是一樣的。

  隨意說,那個高貴的“懷疑”,說不定也是一種感覺吧!

  說不定!也許!

  因此,我思,但不能說我在。

  那我在哪里?是什么?

  我是奎道尹嗎?

  思考完畢。

  不對!不對!不對!有的地方還是不對。

  雖然能夠思考,但還沒醒來的狀態(tài)是什么?

  夢?

  對,夢是理性的嗎?如果不是,那為什么它能(部分地)思考?

  如果不是,那為什么醒來就是理性的?本質(zhì)不是一樣嗎?

  但是,現(xiàn)在我感覺奇怪的不是這一點。

  而是我的感覺很奇怪。

  我感覺……重力,好像顛倒了。

  我正在掉向天空、宇宙、無窮……

  如果我不緊緊抓住床,那我就掉“上”去了。

  但四肢沒有力氣。這個空間是混亂的,萬有引力是混亂的。

  大概連謀殺案也是混亂的,死者和兇手,混亂而無法理清。

  可能這個空間連生物都不存在,社會、生死、悲歡,都不存在。

  只有混亂,就像五十七點三三八和非金屬元素的燐在月亮的王座上交配,并在二十秒之前產(chǎn)下一個胡子長在桌子上的恐龍兒子一樣地,混亂!

  誒!重力變大了。

  啊!我抓不住床了!

  我要掉上去了。

  救救我!

  奎道尹醒了。

  他趴在床上,面朝下,背對著天花板、天空和宇宙無窮,剛剛卻以為自己是躺著,因此產(chǎn)生了重力混亂的錯覺。

  但是就算他醒了,還是很混亂。

  腦子里大象在奔跑般地痛,滿得溢出來。

  他醒了,反而無法思考。

  沒辦法,他只要爬起來去給自己倒了些藥。

  吃了一片頭痛藥,他又吃了含有血清素等的度洛西叮膠囊,最后再喝了一瓶營養(yǎng)液、一大口紅茶把之前的藥片都沖了下去。

  蘇格拉底所謂精神上的病治不好的話,身體的病也無法治好。他就是一個例子。

  今天是星期六,街上的人還是很多的。作為嶺南之都的廣州,到處都是河川。以珠江為主流無數(shù)的支流貫穿全市各處。他們都將最后匯入南海。

  今天沿著河散步的人也挺多的。

  有聽著收音機走的大爺,在河邊下象棋的大爺,畫畫的大爺。他們都讓這個河邊的風(fēng)景變得淡泊了不少。但是卻不見年輕人,只有小孩子和老人,年輕人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不會出現(xiàn)在這些場景里面??酪还苋绾嗡伎?,都不知道他們?nèi)ツ牧恕?p>  受到炎熱天氣的催促,他加快腳步進(jìn)入地鐵。

  公安局就算是周六也很熱鬧,奎道尹沒有去辦公室,而去直步走向?qū)徲嵤摇?p>  陸琵施就在那里。

  “殺死陸笙厘的人,不是你?!笨酪^椅子,坐在她正對面說。

  “當(dāng)然是我,昨天你自己都說了?!标懪┯秩缫粋€道士般說道。

  “我昨天的推理全是錯的!所以你不用說謊了。你下一句話只需要說明,為什么你要說謊,把毫無根據(jù)的指控搬到自己身上,為什么你要說人是自己殺的?!彼麖娪驳卣f道。

  陸琵施沉默了一會,她沒有看向奎道尹的眼睛,大概是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不屑。

  “理由啊……”她開口了。

  “和自己的家人幾十年不說話不見面可以成為理由嗎?”

  “和自己的姐妹、兒子,宛如陌生人般地生活可以成為理由嗎?”

  “之前,你第一次來看我的時候,我和你說了一大段將死之人的情感活動,你一定想知道為什么我這么了解死前的人的心情吧。你不覺得奇怪嗎?那大概是因為我確實殺了人,而且還不是一個吧!”

  “一言蔽之,所以你想被審判?”

  “大概吧,我可能做了很多壞事,但都逃過了追訴期,所以可以說我想被審判吧。當(dāng)然,我沒有承認(rèn),所以你就算現(xiàn)在錄音,也沒有辦法成為不審判我的理由哦。只是覺得對不起那位真正的犯人,他被審判的機會就這么被奪走了?!彼劾锍錆M了遺憾地說。

  “真正的犯人應(yīng)該會很感激你吧!但是你說犯人?你也不覺得陸笙厘是自殺嗎?”

  “怎么可能是自殺!我比你們警察還要先一步到現(xiàn)場的,那個現(xiàn)場我一看就知道,不是自殺?!?p>  “是嗎……但是比起那個,我還是要保證應(yīng)該受審判的人受到審判,這也是我的工作,所以我必須保證案子朝那個方向發(fā)展。”奎道尹說著,緊緊地盯著自己母親,他眼神里透露出他不會放過對方的意志,但是那不是想要抓住她,而是相反。

  聽了,陸琵施卻笑了。

  “道尹啊,這個案子可以說已經(jīng)定下來了,你又如何改變呢?我終將會取得我想要的那個審判的,到時候我站在絞刑架上時,你不用來看我也可以哦,我早就應(yīng)該被判死刑了?!?p>  奎道尹聽見陸琵施用他自己的話反諷自己,不由得怒火中燒。

  更可惡的是,自己完全陷入了對方的全套,自己自以為是的推理卻成了對方的登上天堂的階梯。自己就是一個棋子,甚至不需要旗手?jǐn)[弄,就會自動跳到危險的格子,被別人吃掉。

  他辛苦追求的真相,都成了別人的玩物!

  “我只要證明!你不是犯人就可以了!”奎道尹怒吼道。

  “你證明不了。”陸琵施淡淡地說。

  “為什么!”

  “因為對于我和你們公安來說,整個案子的經(jīng)過已經(jīng)決定了。十日晚上,陸笙厘結(jié)束了演唱會到我這里,給了我遺書上了屋頂,就像你昨天推理的那樣。我在她之后上了屋頂,看到她中止了自殺,便一氣之下把她殺掉了。把她的指紋按到刀上,隨便藏起了刀鞘,當(dāng)然,刀鞘上還有那個叫楊芝懷的孩子的指紋,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栽贓于她,因為人就是我殺的!”陸琵施說道。

  “沒有,人不是你殺的!”奎道尹喊道,“那把刀不是你買的!我只要和刀具店確認(rèn),就知道你沒有買那把刀!你是無罪的!”

  “哈哈哈,恐怕你做不到。因為,我確實在那家店里買了一把一樣的刀,你去調(diào)查的話,反而會發(fā)現(xiàn)我買了刀,進(jìn)而增加我的嫌疑呢!當(dāng)然,我可能已經(jīng)把那個刀處理掉了,所以你們大概無法證明我買的刀和兇器不是同一把刀,因為我買的刀就是兇器呀,人是我殺的!”陸琵施得意地說道。

  “那……那個徽章呢!你從剛開始就沒有拿到那個徽章!所以,你不是犯人!”

  “我大概只要說那本來就是陸笙厘的東西,并不是我殺人時放的就可以了?!?p>  奎道尹被說得啞口無言。眼前這個女人思考的精細(xì)程度可不比他自己差,所以他只好慌張地在腦海里尋找下一個突破口。同時,他也開始后悔昨天那樣子不謹(jǐn)慎地進(jìn)行推理……

  他腸子都悔青了。

  “你放棄吧,你無法證明我是無罪的。在你們先一步到現(xiàn)場時,我說不定就將自己的鞋子踩過陸笙厘的血,并一路走去了樓梯那里,留下了一行血腳印呢。你們以為那是犯人的鞋印吧。如今那雙鞋說不定就在我家放著,只要我供出來,那你就無計可施了。而且為了真實感,我也許還把上面的血跡擦掉了,當(dāng)然,我留下了一些很小的,給人感覺就是不小心沒擦掉的血跡……”

  陸琵施繼續(xù)說道:

  “我說不定還在陸笙厘尸體下面放了一根假睫毛,那也是我的東西,只要警察調(diào)查就能發(fā)現(xiàn)吧。還有,遺書上還寫著我殺人的動機,看來這場審判,已經(jīng)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呢。道尹,你就放棄吧……

  “當(dāng)然,我說不定真的殺了陸笙厘呢,這一點你也無法確定,對吧,干脆就把我視為犯人吧,這樣子,對誰都好。只是,我可以問你最后一個問題嗎?”

  思考正處于極度混亂、暴躁狀態(tài)的奎道尹聽了,有些意外。

  “什么問題?”

  “你不想讓我受審判,不想讓我受死刑,是因為你是警察?還是因為我是你媽?”

  奎道尹在心里找不到那個問題的答案。但是他知道,不一定只是因為前者。

  陸琵施看到他的樣子,不再問下去了。

  這個時候,奎道尹對自己的語言、神態(tài)都極其慎重,他不敢輕率地笑、哭、說話,甚至不敢動一下自己的手指,而就在他面臨失敗而無比壓抑的同時,對面的陸琵施卻很放松、平易、知道。

  “我已經(jīng)被將軍了嗎?”奎道尹喃喃地說?!拔逸斄耍俊?p>  “是的?!?p>  “老媽你真有趣……”

  “你好久沒叫我老媽了。哪里有趣呢?”

  “自己將自己的軍,自己取自己首級,如果是棋藝的博弈,你可不算是個好棋手呢……”奎道尹笑道。

  但陸琵施依舊冷靜。

  “那就很有趣嗎?我輸了,但我同時卻贏了,這么想的話,的確很有趣呢,哈哈哈?!?p>  “不,你完敗了?!?p>  奎道尹一轉(zhuǎn)語氣,凜凜地說道。

  “我輸了?什么意思?”

  陸琵施有些動搖。

  “我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你是無罪的!”

  “什么方法?”

  奎道尹笑了,他的牙齒里還有今早吃的藥殘留的青色。

  “那就是……抓住真正的犯人!”

  聽了之后,陸琵施也笑了,她深呼吸,說:

  “那,就讓我看看你這最后一步,會怎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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