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已經(jīng)準備好了,是否開始?”
“嗯!”
昏暗的山洞內(nèi)一個身穿灰白麻衣的少女恭敬地向著一位勾著身子的老者請示道。從話語之中可以得出,這駝背的老者是一位巫。
聽到少女的詢問,巫佝僂的身子頓了頓,隨口應(yīng)了一聲后,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停,反而扭頭笑道:“若有意外,你便是巫!巫的使命莫要忘了!”
“一切為了部落!”少女很是拘謹,但是說出的話很是鏗鏘有力。
“走吧,莫要首領(lǐng)等急了?!惫粗碜拥奈讻]有任何的反應(yīng),繼續(xù)向外走去,好似少女的回話天經(jīng)地義似的。
少女緊隨其后,越過巫身影向遠處看去,一個孤寂瘦弱的身影映入她的瞳孔深處。也許是自然而然的一瞥,也許是那人身旁的景象更為熱鬧,少女微不可查的直了直身子,便將目光鎖定在了那新建的祭壇上。
祭壇四周被一群群的人圍著,而人群中心,有那么十幾個身著刺青的壯漢,手舞足蹈的跳著祀舞,嘴里不住的發(fā)出嘰里咕嚕聲音像是在祈禱。而那人群擁擠的外圍,好像也被分作幾波區(qū)域,有著一些部族戰(zhàn)士拿著武器在維持秩序。
“首領(lǐng)~!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個額頭扎著發(fā)帶,眼角刻著長長刀疤的戰(zhàn)士恭敬地站在首領(lǐng)右下手位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刀疤的緣故,明明欲言又止,含有幾分不忍的語氣,竟然給人一種決絕與肅然。
“巫來了~”首領(lǐng)沒看對方,像是隨意的感慨了一句。
“可~”刀疤戰(zhàn)士似是有話想說,但是首領(lǐng)并沒有心思聽他說完。就在他想欠身阻攔之時,便聽到了首領(lǐng)自言自語般的低語。
“一切為了部落~”
或許是這句話觸動了刀疤戰(zhàn)士的內(nèi)心,他竟然不分場合的大聲質(zhì)問道:“那為什么不用那些該死的奴隸?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哼~你是想巫死族除么?”一聲暴喝,驚醒了刀疤戰(zhàn)士和四周的眾人。首領(lǐng)臉上剎那間陰云密布,好似對方敢再說一字,就會面對他的雷霆之怒。
而刀疤戰(zhàn)士聽到“巫死族除”這句話后,就像被定格了似得,俯首,單漆跪地,不再言語。
“跟上吧,選定的族人被巫替換了一多半·········”首領(lǐng)終是不忍,走了兩步后頓了頓,丟下一句話后便不再理他。
“巫~!”
“巫~!”
“巫~,巫~,巫~!”
隨著巫的到來,小小的寨子像是滾沸了的油鍋,所有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大聲呼喊。刀疤戰(zhàn)士看著那佝僂的身影也是肅然起敬,不由自主的加入了吶喊之中。
隨著巫揮手致意,吶喊聲漸小,他也在清醒中看清了被祭獻的人群模樣,大部分都是戰(zhàn)爭奴隸,僅有少部分族人。
林子楠聽著四周的吶喊聲,有些壓抑不住心底的沖動。此時的他就感覺像是全身裹滿了泥漿,又或者像是被沁在了黏糊糊的濃霧之中,睜不開眼,撐不開身,十分的難受。就在他努力掙扎的時候突然聽到外界傳來一陣哭喊,更是使得他焦躁不已。
“我,我~我不去,我不要~!”
“別過來~別······”
刀疤戰(zhàn)士看著盤膝而坐的巫,眼中全是崇敬。在這樣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巫竟然為了族人,甘愿自己冒著被反噬的巨大風險,選用戰(zhàn)俘奴隸做祭祀品。這樣的人就是讓他奉獻出自己的生命他都心甘情愿??墒窃谶@樣莊重的時刻,竟然出了一個懦夫,而且是自己的族人,這是可恥的,這是他不愿接受的。
“吒~”
首領(lǐng)的怒喝,只是在刀疤眼中留下了一道殘影,之后便是那懦弱的族人同死狗一樣,被扔到了祭壇旁邊,昏迷了過去。
隨著巫女將最后一位瘦弱族人掌心血印在了祭壇之上,整個祭祀儀式開始變得更加肅穆。
首領(lǐng)讓外圍的戰(zhàn)士向外擴散了十米,苗寨之外也是加派了人手巡邏,內(nèi)圍的戰(zhàn)士更是手持武器,隨時準備出手。
看了眼苗寨熟悉的景色,巫欣慰的笑了笑,霍然起身,手指捻訣,唇語吐咒,跳起了祀舞。當太陽落山的那一刻,寨子里涌起了微風,像是一種眷戀,又像是誰在耳邊呢喃,聽不清,道不明。
巫跪伏在祭壇之上,將手中的四根骨笛插入了祭壇的四象方位,更是小心翼翼的從胸口掏出了一件水晶骷髏,按在了祭壇中心凹槽上。天空中瞬間星光閃耀,祭壇上也形成了四方靈氣漩渦,像是在回應(yīng)。
隨著巫再次盤膝而坐,身子下的水晶骷髏,應(yīng)和著巫嘴里的咒語,牽引著四方漩渦,被祭祀的祭品一個個悄無聲息倒下。
林子楠仍舊沒有放棄掙扎,雖然身心疲憊,但是他感覺外界有一股吸力在幫助他解除身上的束縛。
如此這般感受,反倒是讓他逐漸鎮(zhèn)定下來,有所重點有所先后的去解除束縛,不再如之前那般盲目。
“警戒~!”首領(lǐng)神情凝重
“唳~!”
驚空遏云之聲從空中傳來,像是撒入了水的油鍋,寨子四周虎吼象鳴不絕于耳。
“那是黑角寨的埆鷹·····”族中視力好的人立馬分辨出了天上的兇獸是何物。緊接著他的提醒,寨子中想起了雜亂的聲音。
“我的天吶,竟然這么大······”
眼看著這樣下去寨子將變得越來越混亂,首領(lǐng)不得不向著身邊的戰(zhàn)士下的命令,喝道:“強弓手,給我宰了它!”
聽著首領(lǐng)的暴喝,人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慢慢恢復(fù)了些秩序??墒潜娙艘姷檬最I(lǐng)雖然發(fā)話,但是并沒有出手的意思,心中忐忑的觀察著接下來的變化。
隨著首領(lǐng)的命令下達之后,寨子內(nèi)圍便響起了一道道的遞進式補充,而且有經(jīng)驗的戰(zhàn)士更是向著巫身旁的少女發(fā)出請求。
“它的叫聲能干擾神魂,請巫女賜福!”
可是不等他們做好準備,寨子外便響起了振聾發(fā)聵的咚咚聲。
“咚,咚~咚·····”
大地都在跟著震動,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緊接著外圍的廝殺聲也遞進式的傳來,聽著這戰(zhàn)斗的聲音,內(nèi)圍戰(zhàn)士的手指已經(jīng)開始顫抖,臉上布滿了視死如歸的凝重。
“放松~要不然出刀會不穩(wěn)!焚香谷的仙師就在不遠處,能靠近咱們寨子的敵人絕不會多,也不會強,所以……兒郎們,做好戰(zhàn)斗準備,出手就要直擊要害!”
廝殺聲傳來,那瘦弱的族人臉上不再呆滯,肌肉的顫抖,使得那長年不變的臉上多了一些表情。
林子楠此時真的是五味雜陳,身心俱疲,眼看有希望脫困,可是外界傳來的聲音好像是在廝殺,一句國罵脫口而出。
“不能這么坐以待斃,我必須鎮(zhèn)定,深陷泥沼,決不能胡亂涌動?!绷肿娱Φ钠叫撵o氣,想象著記憶中關(guān)于泥沼自救的套路方法,轉(zhuǎn)移心底的焦躁。
“不對~有點不同,哪里?哪里~?對了,我一直沒有下沉的感覺,我能呼吸,我有思維,我還活著,那么我該怎么辦?抽絲剝繭,當心細如發(fā),以柔克剛······”
在無法確定自身所在的情況下,林子楠將他壓箱底的技能挨個試著。莫名的回憶起了受困之前的場景,那旋轉(zhuǎn)的日月,給他的思路打開了一扇窗。
既然除不掉你,那我也要甩開你,隨著他的太極拳,好似身邊的束縛被擾動了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股救星似的吸力變得更強了,漸漸的林子楠感覺手上的太極拳越打越吃力,平衡難以為繼,更甚者自己都被拽的站立不穩(wěn)。
就在他準備束手就擒,不再反抗時,吸力戛然而止,迎面一記氣錘,林子楠再無意識。
“巫~”
“巫~”
“~巫女~”
“首領(lǐng)~!”
祭壇上隨著最后一位族人倒下,巫面色紅潤的對著天空四象星斗呼吸,一切就如計劃中那樣順利。
可是就在他準備煉化那一百零八滴鮮血,接引那一百零八份神魂時,有三滴鮮血竟然脫離了掌控。
按照意外處理計劃,巫小心翼翼的分神,奈何埆鷹自殺式的俯沖,雖然沒有沖破祭壇的防護,可是那臨死的一聲啼鳴,將祭壇內(nèi)的平衡打破。
魂力的返涌,像是一記重錘,將巫的本魂砸得粉碎,祭壇陣法運轉(zhuǎn)戛然而止。如此變故使得祭壇四周的族人紛紛驚呼,甚至為了搶救和查探巫的狀態(tài),而出現(xiàn)了短暫的混亂。
“我沒事~快去看看巫~!”巫女被一位族人扶起,有些焦急的向著扶她的族人指示道。而她則是借著短暫的混亂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偷偷的收起了左手下的碎木屑,催促著后續(xù)趕來的族人去挽救巫。
可是在沒人知道她更想去看看那個瘦弱的身影如何了。
“首領(lǐng)~巫,七竅流血······”
“滾開~!”首領(lǐng)推開稟報的戰(zhàn)士,將巫攬在懷中,粗大的手指在巫身上點動著。
“翊~你去族祭祭壇查看,快去快回~!”待到巫不再抽搐,首領(lǐng)又下達了一條命令。
“是~!”
“那叛逃之人給我碎尸萬段!”
“巫女~受傷、昏迷的族人請全力救治!”
“其余人等就地處決!”
隨著首領(lǐng)連下三道命令,那出去探明情況的翊已經(jīng)返回。
“首領(lǐng),族祭的祭壇已無神魂之力~!巫~巫他······”
“我知道了~!犇,守好寨子,我要為巫療傷!”
“首領(lǐng)······”
“首領(lǐng)~”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