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吃一驚:“不是說,所有的地下設施,都是按照統(tǒng)一的設計,由救世軍在各個星球上施工的嗎?怎么會有這樣的密道呢?”
凍肉廠經理心里平衡了:楊就是個書呆子。
“那是我自己準備的?!?p> “但是……”
“不然,你一出去,就會馬上被羅伯特的狗腿子抓住。難道到時候,要叫你父母反替你擔心嗎?”
楊無法反駁,只好低下頭。寶音也盯著兩個腳丫。
見兩個人都沒詞了,凍肉廠便坐進一臺治療器休息。
寶音就跑到過道口,查看一下阿達的情況。她看見背后、楊胳膊上,有好幾條被瘦猴弄出來的傷口,就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鉛筆盒大小,套在一個黑色眼鏡布套里的不銹鋼藥盒。
藥盒平滑的表面,好像鏡面一般閃耀。
打開后,里面裝著一套極普通的手術用具。
楊立即一巴掌,打在寶音的后腦勺上:“你真是什么都敢拿!”因為這東西是他母親年輕時,在首都行星做實習御醫(yī)得到的紀念品,十分寶貝。
寶音趕緊笑了一下。
去年她16歲生日時,藥盒被她順手牽了羊。好在師母發(fā)現后,不但沒聲張,還把藥盒送給她,又教她怎么給人縫合傷口。
“治病救人嘛……”
然后,她壓低了聲音:
“一會兒,我叫阿達出來,嚇唬一下,咱們就跑!那老頭還假裝不認識金毛。十有八九,那個特蘭達家的小子,才是真的A犯!”
“誰家的?”
楊本想反駁寶音,A犯已經把地下城都占領了,這個金發(fā)少年又怎么可能是A犯呢?但是“特蘭達”這個姓氏,刺激到了他的耳膜。
楊下意識地扭頭看向理療儀的金發(fā)少年:
“他……告訴了你,他是怎么到瑪麗姐那里去的?!”
“噓!”
寶音用藥盒盒蓋的反射,看看凍肉廠經理正在打盹,才小聲和盤托出。
原來,今天凌晨寶音偷完肉后,就去養(yǎng)老院接楊師母。
當然,她跳過了傍晚師母和她路遇星系考試廳專員,聽說楊的成績單被“本人領走”的故事。也跳過了她把要上吊、要吞藥自殺的楊老師,救回來的部分。自然更不會提她逼迫楊老師,幫她弄一份楊的活體汗腺DNA樣本出來的細節(jié)。
誰知,才到養(yǎng)老院,陳院長就告訴她,跟凍肉廠隔了一個街區(qū)的二號衛(wèi)生站,臨時請師母去幫忙。
“說是有個剛來的產婦……胎位不正,生不出來,就快死了……”
“奧,那我去找她。陳大姨,那些肉,你要趕緊放進冰庫,是非常好的小牛肉!而且是真的牛肉?。 ?p> “這……”
“師母說,老人需要補補優(yōu)質蛋白質的?!?p> 劫富濟貧了一把的寶音,飛一樣跳下臺階,急急忙忙跑進了黑暗里。今晚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非常擔心楊師母,畢竟師母是這個世界上最像媽媽的人。
恰巧半路上,看見喜相逢小酒吧的兩個伙計,開著電瓶小卡車經過。她就搭了個順風車,還幫忙把揍成液體人的八爪抬了下去。
“他……這是碰上……鬼了?”
坐在翻斗里的小伙計,曾是寶音的同班同學,原先就坐她前面。笑嘻嘻地說:
“就是你大哥那個鬼?!?p> 寶音立即揪住他的耳朵:“我是孤兒,沒有親人的孤兒!”
小伙計笑著扒拉開寶音:“你也太能闖禍。偷了凍肉廠的肉,鍋讓楊背?!”
“這是我的計謀!”
寶音天真地想用偷肉這件事,向貝塔星系法庭證明,楊的第三次高考成績真的是被偷走了。就算用活體汗腺DNA驗證,也不見得是本人干的。
“呵呵……”
開車的大伙計還想笑,就看見衛(wèi)生站門口的黑影里,猛然沖出好幾條大漢。他們差點把小卡車翻倒不說,還對著看不出模樣的八爪,一陣亂扯亂抓:
“??!是A級通緝犯!是我的!”
“滾到一邊去!他是我的!你X的放開他!”
“啊,都住手呀!他不是!他是凍肉廠的八爪!”
“騙人!他就是A犯!”
無論喜相逢酒吧的伙計無論怎么解釋,大漢們也不聽。
不知道八爪是不是回光返照,突然嘟囔了一句:“在……在……在……喜相逢……”
這七八個人聽出,傷員真是八爪來,又以為他有內幕,就抄起家伙朝“喜相逢”去了。當然這些人趕到酒吧時,剛好見識了里面的火并,又都嚇跑了。這是后話。
不管閑事的寶音,沖進衛(wèi)生站里找了一圈,也只看見一片狼藉:
值班的護士們都在為病人重新包扎。
原來門口那七、八號人,和十幾個已經趕去別的衛(wèi)生站的家伙,早把這里所有的傷員,都扒掉繃帶,摸了個遍。
“那……那……師母呢?”
“楊師母?”
正一頭包的護士長叉著腰,還在生氣。看見楊師母的小跟班后,才勉強笑了一下:“她還挺走運,走了快一個小時了,沒遇到這群瘋子?!?p> 聽護士長這么說,寶音才放下心。
她又搭了個半路車,回了家。
誰知才進到一中老職工宿舍,就聽見楊蹬著三輪車過來了。
別看寶音學習不咋樣,但鼻子和耳朵都非常好用。她一下聽出,楊的三輪車上,似乎帶了什么大件東西,很重。
“這老小子……搗鼓什么?”
寶音隱身在黑影里,小心觀察。不一會,她見楊從小倉庫出來,鬼鬼祟祟的摸到后門,進了家里。
寶音猜到,這小倉庫里肯定有“情況”。
她想到的第一件寶貝,就是:“那是個人”。照楊從他父親那邊繼承的個性看,他99%都不可能跟大家打破了頭,搶來A級通緝犯。
“難道是那個綠茶婊,被小官二代甩了?!”
寶音的眼前,立即出現了去年這個時候靠騙楊的成績單,和小官二代私奔的白雪兒??墒?,再仔細一想,更不可能:
別看楊的初戀扮得像個小仙女,其實一肚子的自私自利,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妖精。就算被小官二代1號飛了,也會找2號、3號,直到N號。怎么可能回來找萬年替考王呢?!
寶音掏出口袋里的電話,全身伏在地上,從小倉庫靠柵欄的破洞里,爬了進去。
她先是聽見一個對著地面喘息的微弱呼氣聲,然后聞到了一股隱隱的血腥味。
貼在地上,寶音還聽見,遠處傳來另外三人熟悉的腳步聲。一個人聽起來像個壓路機滾過馬路。一個人聽起來,好像在邊走邊蹦跶。最后一個人聽起來,腳步雖然輕,但下盤特別穩(wěn)。
“冤家路窄!”
這時,黑暗里那個呼吸微弱的人,似乎聽見了自己,忙用手捂住了嘴,努力不發(fā)出聲音。只可惜,他依舊露出了些許的微哼。
“男的?!”
寶音愕然地張大了嘴。眼前,只能躥起那個在衛(wèi)生站門口、聽來的“A”字。
“老小子!”
寶音先是一陣狂喜。接著,她想起,那群差點把八爪的胳膊腿都掐斷的家伙們。再想想現在趕過來的福報三人組,她忍不住一陣發(fā)抖。
寶音索性不開燈,輕手輕腳摸到年輕男人發(fā)出聲音的地方。再一個猛虎捕食,把他牢牢按在三輪車的下面:
“你要是嚷,我就一刀子!”
本想逃走的少年被寶音捂住嘴,只能無奈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