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女之勇者，不讓須眉

　　商落衣入獄了，商末末應(yīng)她的請求，去許家給她拿回自己的那些嫁妝。

　　要說商落衣的嫁妝藏得真是隱蔽，她竟然將許從文的書桌下頭掏了一個洞，然后再將房契、地契放進(jìn)去，最后又填平了一層。

　　難怪許從文一家人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如不是商落衣親口說，估計商末末自己都能找瘋。

　　拿完了嫁妝出來的時候，商末末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許老婆子和牛二丫怨恨的眼神。

　　但是商末末一點兒同情都沒有。

　　原本商落衣是打算給她們留一條生路的，是她們自己把事情做絕的，又能怪誰呢？

　　商末末懷里揣著田契和地契，商落衣說在她出獄之前，就讓商末末去代她收租，收來的租金商末末可以留為已用。

　　商末末是一點兒都沒有客氣，雖然顧垣從來沒有克扣過她的銀錢，但是誰又能嫌錢多呢？

　　收了租子回來已經(jīng)是下午了，她順道又去了一堂玉石店。

　　再過兩天，哥哥就該科考了，商末末想著給哥哥送個護(hù)身玉。

　　上次她讓顧垣給商澈遠(yuǎn)考試，說一進(jìn)了考場就文思泉涌，一點兒卡殼的都沒有，同考場許多人都鬧肚子了，偏他沒有。

　　商澈遠(yuǎn)并不知道商末末送的護(hù)身符是有法力加持的，還是開玩笑說“一定是妹妹這個護(hù)身符幫了大忙?！?p>　　春闈比秋闈更加重要，這次商末末為哥哥在玉器行里挑了一塊好玉。

　　玉比一般的護(hù)身符更加有靈性，也更加養(yǎng)人，加持了法力在里頭，用來護(hù)身再好不過了。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二月初九了，春暖花開，雪也融化了，顧垣臥床了兩個多月，身子終于好些了。

　　但是應(yīng)商末末的要求，他還得在府上休整一段時間，暫時不能上朝。

　　二月初九的那天早上，商末末和姚氏一起送商澈遠(yuǎn)到了貢院。

　　其實這段時間姚氏和商澈遠(yuǎn)過得并不好，分家也就意味著判出家族，相當(dāng)于獨門獨戶。

　　在古代這個以血緣姻親為紐帶的家族農(nóng)耕文化中，一個獨門獨戶受到的排擠和冷眼是可想而知的。

　　好在商澈遠(yuǎn)有功名在身，加上在為汝安候做幕僚，周圍的人還不太敢拿他們怎么樣。

　　是以，商澈遠(yuǎn)的功名前程，關(guān)系著他們?nèi)康奈磥怼?p>　　姚氏將商澈遠(yuǎn)送到貢院外頭，十分不舍地牽著兒子，又摸了摸他的手臂。

　　“在里頭好生照顧自己，考不考得上不要緊，可顧著自己身子要緊?！?p>　　商澈遠(yuǎn)笑了笑，對著姚氏鄭重道：“娘，您放心吧，兒子一定能考上，給您長長臉，將來再不怕商家那些人了?！?p>　　旁邊站的剛好是商家旁支的堂兄堂弟們，商澈遠(yuǎn)這句話落在他們耳朵里可就有意思了。

　　用余光瞥了他們一眼：“真是什么話都敢往外嘣，也不怕閃了舌頭。”

　　世家大族們，有優(yōu)渥的資源，從小衣食無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要考上個舉人還是相對容易的。

　　但是要中進(jìn)士可就難了，那些閣老大多進(jìn)士出生，哪怕在世家大族中間，出一個進(jìn)士也是光耀門楣的事情。

　　商澈遠(yuǎn)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他判出商家，自立門戶，自然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釘，就算看不慣他也是正常，他轉(zhuǎn)身進(jìn)了貢院。

　　姚氏看著商澈遠(yuǎn)離開的背影依舊念念不舍。

　　“娘，你就放心吧，哥哥一定會考上的?！?p>　　“你怎么這么肯定？”姚氏看向商末末狐疑地問道。

　　商末末賣了個關(guān)子：“我就是知道?！?p>　　這邊顧垣雖然沒有上朝，但是政務(wù)上并沒有松下，那日翻開刑部卷宗才知道商落衣竟然入獄了。

　　查看了始末，才知道這位大姨子竟然如此地有膽識，不禁佩服起來。

　　于是筆墨批下，釋放商落衣出獄。

　　還題了一副字給商落衣：“女之勇者，不讓須眉?！?p>　　原本許老婆子這么一鬧，街坊四鄰對商落衣的討論聲都是褒貶不一的。

　　也有贊她剛烈的，也有說她性子太野，于一個姑娘家不是好事的。

　　但是顧垣這么一提字，瞬間讓輿論一邊倒了。

　　先有萬氏與婆婆和離，后有商落衣上公堂狀告相公，這兩件事顧垣都是支持的。

　　百姓們漸漸感覺到，朝里的風(fēng)向在發(fā)生變化。

　　他們不知顧垣漸漸受了商末末的影響，更加傾向于自由、開化的民風(fēng)，他們只覺得朝廷審案越發(fā)合理化，越發(fā)有人情味兒了。

　　有了這副題字，商末末去接商落衣出獄的時候，竟然就有好幾家人來提親了。

　　其中甚至還有一兩個是連親都沒結(jié)過的青頭小子。

　　商末末看著這些提親的名單，開始揶揄商落衣：“落衣啊，一大把的小奶狗啊，你的人生完美了。”

　　此時商落衣寄住在姚姨娘的小院子里，她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狗不狗的，多難聽啊。”

　　好吧，考慮到古代人的思想，這么說好像是不太好。

　　于是商末末換了個比較正經(jīng)的表情：“那你想好了沒有啊？找哪一個？”

　　商落衣?lián)u頭：“我不想找了?！?p>　　商末末：“嗯？”

　　“我想過了，我現(xiàn)在有我娘留給我的那些田產(chǎn)和鋪子，自己也盡夠用了，若是再找一個，說不定還要添補(bǔ)給他呢，何苦來呢？

　　我如今就靠著姚姨娘過活，幫著她做做針線，只要姨娘不嫌棄我，我就給她當(dāng)女兒，養(yǎng)老送終了?！?p>　　此時姚姨娘端了一碟子水果出來擱在商落衣面前，臉都笑出了褶子了。

　　“不嫌棄，不嫌棄，從前我和澈遠(yuǎn)總是被人戳脊梁骨，如今你來了，有了這副字，我看誰還敢說我們一個‘不’字?！?p>　　姚姨娘一面說著，一面指了指掛在堂中間的那一幅字。

　　那意思是，王爺都支持我們的做法，你們這些不相干的人說個屁呀。

　　姚姨娘是受過男人的挫折的，如今分家出來像是從地獄到天堂一般，她才不會勸商落衣再去那種虎狼窩呢。

　　商末末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想來，她們的思想是徹底不一樣了。

　　等商末末回去，歡歡喜喜地找顧垣，打算把這些事都說給他聽的時候。

　　卻發(fā)現(xiàn)顧垣黑著個臉色。

　　他擺臉色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起初商末末沒在意，但是這位爺是一天比一天氣性大。

　　但是商末末實在想不起她是哪點兒得罪他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