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沒證據(jù)，就不要胡亂猜測

　　等夜薇月走了之后，融光忽然開口。

　　“公子，這法子我在別的地方見過?！?p>　　“哦？”

　　“你讓我去軍戶巷江家守著，那天我見到一個小姐姐再跳，然后她又教給另外一個小姐姐。她們還喊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了……”

　　“你在其他地方見過嗎？”

　　“那是第一次見?！?p>　　“教的那個小姐姐叫什么？”

　　“姑姑，都喊她姑姑?！?p>　　寒漸儀垂眸：“融光，你將架子上沒有封皮的書，送給那位姑姑。就說是謝禮?！?p>　　“哦?！比诠庑南胨投Y就要配個好看盒子，并且這是公子第一次給女孩子送禮，于是他將樓里最好看的盒子拿了出來，將里面的圣旨扔在了一邊。

　　直到第二天才被人發(fā)現(xiàn)，將此事稟告給寒漸儀。

　　這位權(quán)傾天下的大權(quán)臣漫不經(jīng)心道：“大約是被融光拿去玩了，無需大驚小怪?！?p>　　“寒公，此乃御賜之物，若是被宮里知道，此物被遺失……”

　　“他們是抓得住融光？還是能把我砍了？”

　　……下屬敗退。

　　夜薇月從監(jiān)察院回宮后，就開始研究幾百年來泗水之圍、鄃渝郡的水文地理，以及前人提出的各種治理方案。

　　試圖找出一個合理的治水方案。

　　江沛窩在屋子里面，向上網(wǎng)沒流量，閑得無聊之后，抱去跟江無羽搶兒子抱。

　　看著大侄子眼巴巴望著自己，心情甚好。

　　直到入夜才回房間，洗漱之后，正準(zhǔn)備睡覺。

　　“篤篤……”窗子外突然傳來敲擊聲。

　?。拷嬉苫筠D(zhuǎn)頭，窗戶上迎著一個人影，如同蜘蛛一般倒掛在窗子上面。

　　什么鬼東西？！嚇得江沛魂都沒了。

　　“篤篤……”窗外的東西還在敲。

　　“小姐姐，開窗，我不是壞人?！?p>　　……你說你不是壞人，就不是壞人，你當(dāng)我傻嗎？江沛在房間找了找，目光鎖定在墨硯上。

　　那應(yīng)該是房間里面最重的東西了。

　　江沛一手拿著墨硯，一手將插銷拔掉。

　　“我把插銷了，你自己從外面開窗，翻進(jìn)來?！?p>　　江沛將全神貫注，盯著窗外人的一舉一動，等著對方一翻進(jìn)來就給他一下。

　　吱呀窗子被掀開，外面人抱著一個大箱子直接翻了進(jìn)來。

　　就這樣大大咧咧翻進(jìn)來，沒有一絲絲防備。

　　“嘭！”一聲巨響，江沛拼盡全力砸下去的墨硯，正中那人腦門。

　　墨硯頓時四分五裂，江沛受撞擊力沖擊直接后退幾步，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定晴一看，那正面遭受重?fù)舻哪X袋，完好無損。

　　那人轉(zhuǎn)頭過來，滿臉墨汁，只剩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無辜地望過來，滿是委屈。

　　“小姐姐，融光都說融光不是壞人，你為什么還要打融光？”

　　冷融光？！透過墨汁，江沛依然認(rèn)出來人。

　　權(quán)臣寒漸儀的書童，明面上的大楚第一高手。

　　“你叫融光？你半夜來做什么？”

　　“送禮物啊?！比诠忾_心地將懷里的大箱子遞了過來。

　　江沛打量箱子，箱子最顯眼的位置雕刻著，夜氏一族朱鳳駝月的徽章。

　　這是御賜之物吧？

　　“浩然哥哥說這是謝禮，我給你放桌子上?！比诠舛⒅荒樐吒吲d興將箱子放在桌上。

　　“送我的？”江沛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愣神。

　　“小姐姐，我還有事，先走了，過幾天再來找你玩?！比诠庹f著原路翻了出去，一眨眼消失不見。

　　江沛追到窗子前，正好撞上聽見聲音來起床查看的江河父子，夫子兩人手持木棍，悄悄靠近。

　　“姑姑？！”江無羽收起木棍：“剛剛是什么聲音？”

　　江沛看著架勢，不禁慶幸融光跑得快，不然……江家父子危矣。

　　“夜起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早點睡吧?！?p>　　江沛關(guān)上窗子，裝外父子兩對視一眼，放下木棍，各自回房。

　　房間內(nèi)，江沛看著桌子的上箱子，心中奇怪。

　　浩然哥哥是誰？為什么要給她送謝禮？

　　不過這世上能使喚冷融光的人，好像只有那位大權(quán)臣。

　　所以……

　　那位大權(quán)臣為什么要給她送謝禮？

　　江沛小心翼翼掀起盒蓋，里面是一本沒有封皮的書。

　?。渴餐嬉鈨?？

　　江沛做到桌子前，跳亮燈火，將書本翻開看了幾眼。

　　這好像還是一本修煉心法，與外面爛大街的《大龍經(jīng)》有相似之處，又有不同。

　　江沛更加奇怪，她又不能修煉，送這玩意兒給她干嘛？

　　權(quán)臣的心思你莫猜，猜了也白猜。

　　“女王大人，繼續(xù)翻啊?！苯鎰偘褧畔拢到y(tǒng)就開始叫喚了。

　　江沛遲疑一下，又翻了了幾頁，反正自己也不看，一頁頁地兩三下就翻完了。

　　“翻完了，你看出什么來？”江沛問。

　　“這是大龍明經(jīng)。”

　　“《大龍明經(jīng)》？！”

　　“對?。　?p>　　如今天下武者所修煉的《大龍經(jīng)》正是脫胎與這本《大龍明經(jīng)》，由開朝皇帝改寫之后，發(fā)行天下，從此打破世家宗族對于修煉心法的壟斷。

　　但是……真正的《大龍明經(jīng)》非夜楚皇室血脈不能修煉，強行修煉會將暴血而亡。

　　江沛第一反應(yīng)是，權(quán)臣送她這玩意兒就是想要害她。

　　只是沒想到，被系統(tǒng)認(rèn)出來了。

　　但是，仔細(xì)一想，權(quán)臣想要害她，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不管權(quán)臣想干啥，這種皇室不傳之秘……江沛抽了一口冷氣，覺得手里的書本特別燙手，一定要找一個穩(wěn)妥的地方藏起來，然后她就將這本書藏在了枕頭里面。

　　江佩的私房錢，也是藏在那里。

　　那個看上去很值錢的箱子，江沛原本也想藏起來，可有皇家徽章的御賜之物，出現(xiàn)一個尋常人家家里，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然而試了一下，她搬不動。

　　算了，隨手找了一件衣服，罩在上面，至少徽章遮住了。

　　第二天，江沛起床去逗逗孫子，逗逗侄子，看著大侄子忙進(jìn)忙去，給兒子洗尿布，聽著江無恙在外面喊著口令。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小日子過得還挺充實，有種歲月安好的感覺。

　　日子一晃就到了九月初四，江佑生洗三的日子。

　　家里面里里外外大嫂都打整好了，正在廚房準(zhǔn)備飯菜。

　　其實，家里客人并不多。

　　自從被主族逐出家門后，江家的親戚便再也沒走動。

　　大哥江河為人耿直，做派不喜交際，同僚間也多不走動。

　　孔筱雨娘家本就反對這門婚事，娘家那邊估計也就親娘回來，反正江無羽上門報喜的時候，孔老爺早就說了不來。

　　而江無羽在書院因為與顧慎之走得近，不滿其他同窗兩面三刀，表面吹捧顧，暗地看不起顧的出身，他交好的同窗也就只有顧慎之了。

　　倒是大嫂那嫁出去的陪嫁丫鬟，一大早就帶著女兒過來幫手了。

　　她女兒白白胖胖，看著一團(tuán)福氣。

　　看得江沛一直羨慕，好大……

　　“姑爺，姑爺……夫人和老爺馬上就到了，您趕緊出來接接……”小丫鬟跑了進(jìn)來，是孔夫人偷偷派來報信的。

　　女兒和丈夫，手心手背都是肉，丈夫不肯認(rèn)女兒女婿，孔夫人暗地抹淚，還要不停緩和女婿和丈夫關(guān)系。

　　“親家來了，走走……我們趕緊去接接?！苯恿⒓凑泻艚瓱o羽出門。

　　大嫂臉色不好，想要發(fā)作，但想著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按奈了下來，還是叫住江沛：“小佩就別去了，你去受那個閑氣干嘛？”

　　江沛本就不想去，于是順著話就停了下來。

　　“只打他們成親，筱雨他爹就沒過無羽好臉色，愛來不來，還要去接，給臉了！？”

　　江沛默不作聲，當(dāng)年上門提親，孔家讓走側(cè)門，大嫂當(dāng)場爆炸，讓江無羽當(dāng)場退婚。

　　孔夫人一聽覺得不行，勸說自家老爺：這不僅是辱了江家，也是辱了自家女兒，才讓人開了正門。

　　親是成了，娘家的梁子也是結(jié)下了。

　　“終究是筱雨的爹娘，若無羽連表面孝順都做不到，那不是讓筱雨難受嗎？”眼見大嫂還要念叨，江沛趕緊溜了：“我去告訴筱雨一聲，讓她準(zhǔn)備準(zhǔn)備。”

　　“你讓江無恙別跳了，家里來客人了，還跳，就知道跳！不是吃，就是跳！哪家姑娘像她?。?！”

　　江沛飛一般地跑路了。

　　大嫂這些年含辛茹苦，想姑侄三人撫養(yǎng)長大，與其說是嫂嫂，倒是與娘親一般。

　　孤兒院長大的江沛，在江家第一次體會到家這個詞的意義。

　　以前戲里演得都假的，這次是真的。

　　江家夫子一路迎接到坊門口，又加上孔夫人一旁勸說，才讓孔老爺進(jìn)門的時候臉色好看點。

　　“親家母，幸苦了?！?p>　　大嫂不領(lǐng)情，翻了一個白眼，徑自進(jìn)廚房。

　　“她……”孔老爺胡子都?xì)饴N了。

　　“好了，好了……老爺，我們是來看女兒的。”孔夫人連忙勸道：“我們?nèi)タ葱⊥馔?，也不知道他跟筱雨小時候像不像？”

　　“岳父，這邊請?！苯瓱o羽連忙帶路。

　　江父賠笑：“我去說說她，太沒禮數(shù)了，失禮了?！?p>　　江無羽領(lǐng)孔氏夫婦進(jìn)門，江沛正陪著孔筱雨逗小孩。

　　“哦哦……”

　　才三天

　　孔氏夫婦探望女兒的時候，江沛一直陪在孔筱雨身邊。

　　孔父看看江佑生，問了名字，就帶江無羽離開，去隔壁的書房，說是要考究功課，看他來年有幾分可能考上功名。

　　剩下孔母看著自己女兒，情不自禁就掉下了眼淚。

　　“你看看你自己，出嫁的時候，硬氣！連個丫頭都不肯要，現(xiàn)在月子里，身邊連個侍候人都沒有，什么都親力親為，萬一到時候落下什么病，你可是受罪一輩子的?！?p>　　江沛也不好插話，倒了一杯茶，塞在對方手里。

　　“娘，你別哭了。我白天有婆婆與姑姑照應(yīng)，晚上有無羽，除了吃飯我都沒下過床?！?p>　　“婆婆！姑姑！能當(dāng)丫鬟使喚嗎？”孔母看一眼江沛：“我讓芡實留下來陪你，至少先把月子坐完?！?p>　　“筱雨，你娘也是為你好，就讓人留下來吧。”江沛勸道。

　　孔筱雨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多謝姑姑?！?p>　　“不必客氣，有個小丫頭，我也輕松點。”江沛笑道。

　　“你表姐的丈夫前些天又升官了，如今與你爹官階一樣了?！笨啄刚f著家常。

　　“哦。”孔筱雨拿手指逗兒子，表示自己在聽。

　　“你就不羨慕？！”

　　“娘，我羨慕啥？羨慕她丈夫，在她懷孕的時候，納妾一二三四五嗎？”孔筱雨反問。

　　“你……”

　　“羨慕她，月子還沒出，房里的陪嫁丫鬟就懷上了？”

　　孔母扭頭，不想跟女兒說話。

　　“羨慕她因為生產(chǎn)，肚子上有疤，就被丈夫罵成花肚皮老虎？！三天兩頭跑回娘家哭？”

　　孔筱雨眼中閃著淚光：“要我說，表姐就是過得太苦了，嫁了人，跟沒嫁一樣，還不如不嫁。”

　　“你瞎胡說什么？”孔母低聲道：“你嫁地好，你就不怕以后江無羽，學(xué)他爺爺，給你報個私生女回來？！

　　你知不知道，當(dāng)年江天琿因為此事，被家主逐出家門，引來京中多少人笑話？”

　　“那是因為江家門風(fēng)森嚴(yán)，一個私生女，放在別的世家，是什么大事嗎？”孔筱雨反駁。

　　“冥頑不化！”

　　“娘，我嫁都嫁了，您就不能盼著我好？盼著江家好嗎？”孔筱雨頓了一下：“明年開春，無羽便要參加春闈，只要他一舉高中，江家何愁不能翻身？”

　　“哼！”孔母冷笑：“你想得容易，你也知道一個私生女，對于世家弟子根本不值一提，當(dāng)時江天瑜能因為此事將江天琿一家逐出家門，他要是能讓江無羽在官場出頭，那就是自己打自己臉?！?p>　　“這是爹和你說得吧？”

　　孔母點頭。

　　想不到大侄子的官路會有這么一出曲折？江沛先前倒是沒想到這出。

　　“他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p>　　“你還不信，那我問你，十八年了，江河為什么還是一個小小九品？”

　　“如果江天瑜真相想阻止我們翻身，我家應(yīng)該早就沒法在京中立足，親家以為了？”江沛反問：“那可是內(nèi)閣首輔，總不至于這點手段沒有吧？沒證據(jù)，就不要胡亂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