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如約而至,在月光剛剛灑在地上的時候。
許清瑜趴在堂屋的桌上,燭臺邊,睡的酣甜。蕭淮見她褪去往日的平靜冷淡,熟睡的她如此嬌小可愛,一時將外袍脫了給她御寒。
正因這動作,許清瑜緩緩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蕭淮,嚇了一大跳。趕忙起身相迎,還低頭認(rèn)罪道:“臣妾不該睡著,臣妾有罪。”
蕭淮一陣懊惱,許清瑜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模樣。于是蕭淮也淡淡道:“罷了,朕恕你無罪?!?p> 許清瑜恍若新生,這才緩緩站起。她衣裳早已換成便裝,看來是盼蕭淮的到來。
蕭淮心情稍稍舒暢些,喚人清了場,在承歡宮偌大的后院里,教許清瑜執(zhí)劍來。
清冷的月光照在一方庭院內(nèi),灑下枝椏的影子在地面上搖搖晃晃。不時響起劍劃破空中的聲音。
蕭淮站在許清瑜背后,右手握著她的手,左手不時地帶動她的身子,讓她更標(biāo)準(zhǔn),更能理解。
許清瑜不負(fù)所望,對每一個關(guān)鍵點都能準(zhǔn)確把握,蕭淮心里暗暗贊嘆。
蕭淮手心的溫度通過許清瑜的手背傳到她心底,一股暖流涌上心頭。鼻尖縈繞著淡淡地龍涎香,仿佛有什么正在心底生根發(fā)芽。
幾番行動下來,兩人皆是生了汗,蕭淮恐她累著,便也不再教下去。正是月明星稀時,蕭淮喚人給許清瑜備上沐浴,他自己便回紫宸殿去沐浴。
許清瑜靜靜靠在浴桶內(nèi),熱氣氤氳模糊著視線,眼前看不真切。不知許清瑜在想些什么,水快涼時才起身披上衣裳。
她穿過回廊到寢屋,掀被欲睡,又喚芍藥吹燈。
門吱呀一聲打開,許清瑜便以為是芍藥入內(nèi),還囑咐著將窗子關(guān)緊了以免受了涼。
芍藥并未出聲,只是有人將窗子關(guān)上了,又至床前。許清瑜轉(zhuǎn)身去瞧,卻發(fā)現(xiàn)有個人近在咫尺,她驚嚇不已剛開口尖叫便被蕭淮捂上嘴。
“怎么?”蕭淮好笑地說道,“朕這么難看,竟讓愛妃嚇到?”
許清瑜安撫著跳動的小心臟,而后答道:“臣妾不知是皇上夜臨,還望皇上恕罪?!?p> “饒了你也可以,”蕭淮緩緩靠近床邊,“不過朕得取些補償?!?p> 說罷,他欺身而上,又是一夜纏綿。
待許清瑜醒時,已是午時。她疲憊地不愿睜開眼,只聽得晚霜和芍藥在屏風(fēng)外竊竊私語:“許家大少爺在宮門外等了有些時辰了,偏不讓叫醒娘娘,這該如何是好?”
許清瑜聞罷,遲鈍片刻才回過神來,許清羽來了?
“晚霜,芍藥,”許清瑜喊著,但聲音卻是沒力氣的,“替本宮梳妝?!?p> 好一陣忙活,許清瑜這才將自己打扮整整齊齊了。這才將人喊去御花園。
御花園的聽風(fēng)亭在東南角的竹林邊上,一邊臨湖,是個不錯的休憩場所。
許清瑜匆匆趕到時,便見許清羽一襲玄衣,獨坐亭間,卻不時地張望,似乎是等的焦急。
許清瑜款款上前,許清羽見了,立刻起身相迎。他道一聲:“瑜兒?!毖鄣资乔О闳f種柔情。
許清瑜遣退眾人,提醒許清羽道:“你該喚一聲淑妃娘娘?!?p> 許清羽打量著許清瑜,相比之前,多了幾分韻味,想來是初為人婦。他心底一陣難過。
“你過的可還好?”許清羽躊躇著問出這句話。
許清瑜沉默片刻,這才緩緩開口:“承蒙兄長掛念,一切都好?!?p> “那就好,”許清羽對著許清瑜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又是一陣沉默,二人早已不復(fù)從前。
許清羽又低聲詢道:“今日午時方才起身,可是身子不適?”
許清瑜擺了擺頭,更是羞紅了臉。
雖未曾婚配,可許清羽亦是讀過話本子的人,見眼前人兒低眉嬌羞模樣,哪還能不明白。
許清羽有一瞬失神。許清瑜雖是以他胞妹身份,但并非血親。他相識女子甚少,只覺得許清瑜便是世間最好的女子??稍旎?,許清瑜到底是要為宮妃的。
許清羽生硬地岔開話題:“瑜兒若是不好,我?guī)慊丶??!?p> “回家?”許清瑜自嘲道,“我早就沒有家了。你帶我回哪兒?丞相府么?然后等著圣上滿門抄斬?”
最后一句話許清瑜是湊近許清羽低聲言說的。倒是把許清羽嚇得一哆嗦。
他十分懊惱,自己怎生這般不理智。
許清羽沉默片刻,終究說了句:“瑜兒,我此生是你的后盾。”
許清瑜低了眉眼,只淡言:“明白了?!?p> 許清瑜作勢便要離開,許清羽忽然上前將她攬入懷中。
許清瑜慌了神,連忙推開他。許清羽意識到自己唐突了,趕忙放開她。
許清瑜二話沒說便離開了此地,許清羽目送她遠(yuǎn)去。
殊不知,竹林里,溫良人同沈美人相邀閑聊。
兩人步履緩緩,至竹林邊上,溫良人止了腳步。蔥指往那聽風(fēng)亭一指:
“那好像是淑妃,同一位男子?!?p> 沈美人順著方向望去,果真見著了。兩人靠近些,溫良人小聲開口:
“今日聽聞許相之子入宮,皇上特準(zhǔn)他來探望妹妹,那位便是淑妃的兄長罷,我曾有幸見過一面,也算是個俊朗公子?!?p> “噓,”沈美人謹(jǐn)慎些,“小聲點,別被人聽了嚼舌根?!?p> 溫良人噤聲,兩人又靠近一些,恰好見到許清羽抱許清瑜,溫良人驚道:
“雖是兄長,但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如此親密,到也有傷風(fēng)化。男女七歲不同席,這許公子怎還如此這般?!?p> 沈美人觀察細(xì)膩:
“我倒是覺著他眼底分明是情意,倒像是男女之情。”
“可別瞎說,”溫良人不甚在意,“人家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兄妹?!?p> “萬一不是呢,”沈美人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傳聞許家嫡女從來不曾回過府,京城可無人見她芳容,若是找個冒充的來入了宮,憑許家這等身份,封后都是極有可能的?!?p> 溫良人暗嘆沈美人膽大,但她卻是不信的:
“許是你看走了眼,許家世代忠臣,又怎能欺君罔上?!?p> “或許吧?!鄙蛎廊瞬辉偌m結(jié)于此,“快些離開吧,若是被人瞧見了可不好。”
于是二人又原路從竹林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