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公儒嘆息一聲,捻出一根長長的銀針,在元晠將蕭含玉制住之后,迅速將針扎到蕭含玉的昏睡穴里。蕭含玉身體一軟,撲倒在元晠懷里昏了過去。
元晠有力的臂膀穩(wěn)穩(wěn)地將蕭含玉的身體托住。曹嬤嬤滿心擔(dān)憂,連臉上的皺紋都多了幾道。她迅速將一邊的臥榻收拾出來,讓元晠將人放上去,又拿來被子給她蓋上。
“先生!”元晠撫了撫蕭含玉有些冰涼的臉龐,抬頭看向范公儒。
為蕭含玉把了回脈,范公儒又往她身上扎了幾針。只聽得“嚶嚀”一聲,蕭含玉悠悠醒轉(zhuǎn)過來。
只是稍稍恍惚了一會,蕭含玉神色一震,一骨碌翻了起來,便要往賀蘭嘉懿的鳳榻邊跑。
元晠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按?。骸坝駜簞e慌,母后現(xiàn)在還睡著,你別驚醒了她。”
蕭含玉臉色有些蒼白,神魂不定地抓著元晠的臂膀,惶惶地問道:“表哥,姨母……要怎么救她?范先生……”
幾個人同樣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范公儒,讓范公儒一時壓力倍增。他苦笑著攤了攤手,道:“這毒我也是在隱嵐谷,一本專門記載天下奇聞的書里偶然翻到的。當(dāng)時只覺得好奇,才多看了兩眼,沒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頓了頓,范公儒又有些可惜地回望著元晠:“這本書里只記載著中毒的一些癥狀和后果,對解藥只是一些猜測,并不完全,也未曾真正使用過。因此,想根據(jù)這個來解娘娘所中之毒,是不可能的。而要重新研制解藥……”
“據(jù)書上記載,中毒到毒發(fā)的時間大約是五個月。這毒初期并不明顯,越往后,癥狀越明顯。而以娘娘所表現(xiàn)的癥狀來看,中毒時間起碼在三個月以上。若一直保持心平氣和,現(xiàn)在不至于這么嚴(yán)重?!?p> 換句話,是被宮千滟的事給刺激到,提前發(fā)作了。
曹嬤嬤揪著心,將全部希望寄托在范公儒身上:“范先生,那研究出解藥需要多長時間?”
范公儒顯然是十分為難,研制解藥總得有可供實(shí)驗(yàn)的個體,而顯而易見的是,他不可能拿皇后娘娘的身體來做實(shí)驗(yàn)。
“這個,在下實(shí)在是無法確定?;蛘?,我們找出下毒之人,能拿到解藥也不一定?!?p> 說是這么說,要找到下毒的證據(jù)卻是難之又難。事情過去這么久,這毒下得無聲無息,期間有多少人來過鳳儀宮,光是排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定是宮妖婦,一定是她!”蕭含玉對下毒之人不作二想,一口咬定宮千滟。
元晠嘆了口氣:“之前她一直待在清思殿不曾出來,就算是她指使的,她也完全可以找借口推脫掉。況且,現(xiàn)在還有父皇護(hù)著她,我們想要找上她,根本沒有合適的理由。”
蕭含玉咬牙切齒地瞪著元晠:“那難道就放任兇手在外面逍遙?”
“當(dāng)然不是,害母后的人,我絕不會放過。只是現(xiàn)在還不行?!痹獣吤嫔林氐?fù)u了搖頭。若是可以,他也想不管不顧地直接沖到清思殿,將那妖婦拖出來,逼出的解藥來??勺铍y的,是他們什么證據(jù)也沒有,父皇根本不會相信。
“范先生,解藥之事,還是麻煩你抓緊研制,需要什么僅管開口。我也會讓人盡快查清下毒之人。不管是哪一邊,都務(wù)必抓緊。”
范公儒雖然為難,但也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所以十分痛快地點(diǎn)頭應(yīng)了。開了一副暫時壓制毒性的方子,又仔細(xì)叮囑了曹嬤嬤一番,方才與元晠一同離開。
蕭含玉待在鳳儀宮沒有離開,整夜地守在賀蘭嘉懿的床前,眼都不眨地守著。實(shí)在倦了,便在床邊上趴一下。
正迷迷朦朦的時候,一陣輕響驚醒了她?;仡^一看,原來是之前被她趕去休息的曹嬤嬤,手上端著個托盤走了進(jìn)來。
掛心皇后娘娘的身體,曹嬤嬤就算被蕭含玉趕走,也只是小寐了一下,窗戶剛剛開始透著點(diǎn)白,便趕緊起身,去小廚房燉了點(diǎn)人參燕窩湯。
“玉兒,你這一整晚也沒休息,先喝點(diǎn)湯,一會去偏殿睡一會。嬤嬤在這守著,你放心就是?!笨粗捄裱燮ぷ拥紫?,襯著白皙的肌膚,愈加顯眼的青影,曹嬤嬤憐惜地摸了摸。
蕭含玉搖了搖頭:“嬤嬤,我不累。真累了,在這里也能休息?!?p> 接過宮女遞來的熱帕子,蕭含玉敷在臉上醒了醒神。潄過口,便主動端起人參燕窩湯喝了起來。
從昨天傍晚接到消息到現(xiàn)在,她幾乎粒米未進(jìn)。聞著食物的香味,這才感覺到自已饑腸轆轆。
曹嬤嬤嘆了口氣,知道大概是勸不動她,便走到床前去看賀蘭嘉懿。
賀蘭嘉懿昏迷到現(xiàn)在依舊不見半點(diǎn)動靜。曹嬤嬤眼里蓄滿了眼淚,讓人將水端過來,親自動手,輕輕柔柔地為賀蘭嘉懿擦臉擦手。
一碗湯下肚,蕭含玉覺得精神好了許多。默默地坐在一邊看著曹嬤嬤一邊服侍姨母,一邊嘴里念念叨叨的。
“娘娘人這么好,一定不會有事的。老奴早晚兩柱香,祈求菩薩保佑娘娘長命百歲。若能讓娘娘早日康復(fù),便是減壽二十年,老奴也愿意……”
曹嬤嬤的話在她腦子里閃過,蕭含玉蹙了蹙眉,自已似乎有什么地方忽視了?
想不起來,腦袋放空地怔在那,目光隨意地在室內(nèi)亂掃。忽然一抹金色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株千瓣金蓮,此刻正開得歡暢,層層疊疊的花瓣宛若圣潔的蓮花座。蕭含玉猛然記起來,這還是她從洛安寺老和尚那搶來,特意送給姨母的。
驀然起身,蕭含玉終于想起是哪里被她忽視了。她激動地一把攥住曹嬤嬤的胳膊,聲音有些發(fā)抖:“嬤嬤,你在這好好照顧姨母,我去為姨母找解藥?!?p> 不待曹嬤嬤開口,蕭含玉一陣風(fēng)一樣從她眼前刮過,須臾人影便消失了。
“哎——”曹嬤嬤抬了抬手,沒能叫住她。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慮。這丫頭性子沖動得很,不會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