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交雜下,暮色靄靄。黃昏時分,血腥味彌漫開來。
女人懷里抱著孩子,十個月大的小嬰兒不知道為什么啼哭不已。孩子越哭越厲害,哭的嗓子都啞了也沒有絲毫停下來的痕跡。
“不哭不哭,寶寶乖。一會就好了,再過一會就好了。”女人輕聲安慰著懷里的孩子,不停的撫摸他的后背。
血腥味越來越重,孩子的哭聲卻越來越小。女人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眼看著孩子在她懷中氣息微弱下去。
又過了半刻鐘,孩子徹底安靜下去,在女人懷里抽搐著。
“好了好了,結(jié)束了。寶寶,媽媽帶你回家。不疼不疼啊,過兩天就不疼了。寶寶最棒了,媽媽愛你?!迸说穆曇粲行╊澏?,壓抑著喉嚨中的哭腔。
女人離開的地方,以她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圈,一個紅色的圈。在黑色的土壤中顯得那么突兀,詭異。
女人抱著孩子離開了,滴落了一路的血跡。
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他們穿著厚重的長衣長褲,盡量不裸露出一寸肌膚。
偶爾從他們的袖口滑落出一截白色的布條,沾染著絲絲血跡。只看他們神色慌張的將布條塞進去藏好,將頭垂的更低了。
絢麗的霞光照著最后的歸途,退一步是地獄,進一步是天堂。
黃昏過去了。
街道上空空蕩蕩,家門緊閉,路燈靜默的守護。
空氣里的血腥味終于散了,仿佛隨著人們的消失,那些可怕的氣味,恐怖的水滴聲都消失不見了。
瀲滟的光再次升起,明亮通透的猶如天堂。
“寶寶醒了,沒事啦。天已經(jīng)亮了,都過去了,傷口還疼嗎?”女人滿眼期望的看著床上的孩子,哪怕孩子的身上都是傷口。
她自己的手上也纏著繃帶,好像不知道疼一樣,微笑的看著滲血的傷口。
“寶寶一定會被選中的,只要你被選中。媽媽也......”
說著說著,嘴角的笑越裂越大,眼中閃著貪婪的光。
孩子躺在小床上,單純懵懂的看著女人。
人心,總是最可怕的地獄。
黃昏時分,百鬼蟄伏。
空氣里的血腥味再一次濃重起來,女人們抱著孩子出門。她們站在特定的位置,一語不發(fā)。
突然,第一聲啼哭響起。
接著是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啼哭起來,孩子的身上開始流血。
那些傷口極細小,肉眼幾乎不可見。就像是刀傷,割的很深,血液緩慢的從傷口流淌出來。女人們不僅沒有阻止,反而目光炙熱的盯著那些傷口。
內(nèi)心希冀著再多一點,再多一點......
場面宏大而詭秘,所有女人安靜的站著,只有她們懷里的孩子哭的起勁。
空氣里就像有無形的刀刃,割開了孩子的肌膚。血液無聲的流淌,土壤上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紅色的圓圈。
隆重的祭祀結(jié)束了,女人們滿身的鮮血,臉上洋溢著滿足的微笑。
街道上的行人依舊步履匆匆,他們剛在不同的地方舉行過獻祭,白色布條上的血跡就是掩藏的真相。
黃昏結(jié)束,行人再次緊閉門窗。
夜晚的風帶走了所有罪惡,鮮紅的土壤孕育著新的生命。
天亮了,在某些紅色的圓圈中,躺著一具小小的尸體。他們早就沒有了呼吸,身體冰涼,瘦弱干癟。
人們路過這些“墓地”,無動于衷。這就是多次獻祭的代價,天堂和地獄僅在一線之間。
一場豪賭,總會有輸有贏。
那些祭祀的地方,其實就是個大型墳場。
可他們不在乎,如果能得到那些人的青睞,這樣的犧牲又算的了什么。
“老大,這些人是瘋了嗎?”
“他們不是早就瘋了?!?p> 少年坐在樹干上,伸出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劃。沒有明顯的傷口,沒有痛感,過了一會,血從指腹上滲了出來。越流越多,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少年撇嘴,嘲笑道:“空氣里這些刀子都是他們的惡念所化,這些蠢材居然妄想由惡因得善果?!?p> 男人聽了靜默片刻,“也不是不可能。”
“???”少年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就是人類?!?p> 少年愣住了,“所以說...他們這樣做是有依據(jù)的,而且有成功的先例?”
“人類也并不是真的愚蠢,只是過于貪婪?!?p> 少年不解,“我們這樣有什么好,沒有親人四處流浪,看不見顏色,聞不到味道。還要到處除魔,累都要累死了?!?p> 男人想了想,記起自己曾在一個人類口中聽到的話。
“好像是因為覺得我們可以永生,而且不愁吃穿,金銀無數(shù)?!?p> “什么啊,那都是哪個年代的謠言了,怎么還有人信?!鄙倌瓴恍肌?p> 男人笑了,問少年:“你餓過肚子嗎?”
“沒有啊,我們不是以鮮血為食嗎?尤其嬰兒的血最......”
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