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始末,要從特殊的地理位置說起。
袁州,地處東大隅洲的最西邊,方圓數百里內,僅此一城。
于當今的權利制度算起,除了各洲的公主享有得天獨厚的權利之外。
每一寸土地、城池,皆為帝、王、侯、伯、爵這五級下設權利所管轄。而袁州因其距離洲心遙遠,且無良性產業(yè)可言,遲遲無權接為管治。
長期以來,便一直屬于“無政府”的低迷狀態(tài)。
因而,激發(fā)了周圍連年的匪患,本著“幫大言大”的原則,即便是尋常百姓,也不甘淪為魚肉,紛紛揭竿而起,各匯山頭。只留下鰥寡老人,幼年孩童于這城中上下,周圍的村落,現今也盡數淪為了荒村。
現今的袁州,可以說是全民為匪的“匪城”。
數年來,袁州分以“老鴉口”“沙河幫”“古堆山”三家獨大,現今老鴉口大當家半年前暴斃身亡。自此一方勢力,一蹶不振。
同年,袁州發(fā)配來了一位新任知州。為了一改此前頹勢,故而大費周章的,詔安土匪以教化為民,護一城之安危。面對著多次敗北的慘痛經歷,老鴉口一眾順勢而為,在獨眼的帶領之下,便從此歸順了袁州的府軍管制。
可,知州對外大力實行詔安新策,看似有條不紊的進行。但卻面臨著兩個巨大的挑戰(zhàn),其中當以“沙河幫”與“古堆山”兩處匪患,最為令人頭疼。不但毫無歸順之心,反倒不斷拉攏方圓內的小股勢力,繼而興風作浪。
數月前,那名為燕不歇的少年刀客,暗中將沙河幫的大當家,緝拿歸案。本可以就此拿下這第二股勢力,可卻不料剩下的沙河余眾,非但沒有土崩瓦解,反倒變本加厲,意欲圍城。
據線人提報,不日便會有沙河余眾,暗中潛入城內,以求劫獄。
引線便是:以詔安之名,來至獄前歸順。只待時機成熟,暗中釋放牢獄重犯,以求袁州大亂,趁此救人歸山。
……
聽罷身前眾人的喋喋叫苦,楚南逐漸了解,整件事情的始末。
就像是,三家私人公司間的爾虞我詐。眼前這伙看似光鮮亮麗的家伙,此刻像是失了業(yè),連連跳槽的員工一樣。
楚南,放聲問去
“那,你們知州呢?”
“對沙河、古堆兩次詔安未果,近日又傳聞劫獄風波,想必已甩府軍,躲去定州了吧?”
眾人面如死灰的回道。
這幫家伙,也是夠可憐的。剛剛找到下家,轉頭又被老板給賣了。楚南頓時只覺一陣不爽,揚聲問去
“定州???距離袁州多遠!?他一個知州,難道這些事,全然不管了?聞風而逃!那你們呢?豈不是早晚會被其余兩家兼并?”
楚南不問倒好,一問便又牽扯出眾人心中,積壓多年的委屈和困頓。
“誰不想過上安生的日子???想當初上山做匪,是因為滿城皆是如此,不這樣做,只能任人魚肉??涩F在,大伙都受夠了顛沛流離的日子。反正這樣下去,早晚都得一死,與其曝尸荒野,倒不如死在這袁州城里的好,還能趁著時間陪陪老娘和孩子。”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煞催^來一想,又何不是?假若這袁州城里,有個明理懂事的主事,怕不會淪落如此地步。
想罷,楚南猛拍大腿根的道
“守城!”
“?”
聞聽楚南此話,眾人面面相覷
“怎么守!?現今我們全部加到一起,也就只有二三十個人了,對面可都是有著數百人的大幫派?!?p> “呃……”
楚南努力思索了一番,想后又問
“那城里頭,現今還有多少人家?孩子,老人都算上的話……”
雖然對楚南的大膽之舉,眾人并不認同,但轉念一想,現今又有什么辦法?有人開口回道
“上月統(tǒng)計得知,全城現今只有五十六戶人家,老人孩子加在一起,就兩百多了。”
“五十六戶,才兩百多…”
楚南輕聲琢磨著,身后有人不解,擔心的問道
“少俠,你該不會是想,鼓動全城老幼,和我們一起上陣送死吧?”
“不……有一個算一個,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眾人不知楚南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只能抱著嘗試的心態(tài),照著她說的去試。
眼下,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連日以來的顛簸,早已令眾人頭昏腦漲,意亂神迷,眼看出謀劃策是談不上了,但勉強當個說客倒也還說的過去。
……
好在這是一件,造福百姓的好事。轉眼間,天蒙蒙黑,州府外頭,便已聚齊了全城的老幼病殘,僅有二百三十余人。
眾人聞聽,城里來了一位不怕死的帶頭少俠,說要率隊與匪抗爭,紛紛扛著各家生銹的鋤頭和鐮刀,意欲以這區(qū)區(qū)二百多人的農民隊伍,死守縣城。
然而眼下的場景,在楚南看去,盡是不堪一提的戰(zhàn)力,上到七老八十,下到剛會走路的大有人在。
不覺臉上一層黑線,這雖與他設想的局面大相徑庭。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而且他也從未動過讓滿城的老人幼童只身犯險的念頭。
稍微恢復了下情緒后,對著眾人道
“感謝各位老少爺們兒,爺爺奶奶,弟弟妹妹們看得起,來此共議商事。據悉,不日悍匪即要臨城劫獄,我知道外頭的人里,有不少人是在場各位長輩家的孩子,只是年輕不懂事,稍稍走了些彎路,眼下為了保護一城安危,希望大家照我說的去做……”
“……”
一番吩咐之后,府外眾人嘩然一片,一個古稀老頭,滿心懷疑的道
“你說,只要我們明日,在四個城門外頭,擺桌設椅,設宴共餐?只是吃頓飯這么簡單!?”
“是,就是這么簡單……”
楚南堅定的回道。
不想身下卻接連傳來陣陣噓聲。果不其然這位來路不明的小子,只是個庸才而已,哪有群匪劫城的當下,卻臨門擺酒的?荒唐!
眾人不免紛紛失望至極,意欲慢慢散去。可卻忽聞身后楚南,猛得敲響手中銅鑼。大家這才紛紛停下了腳步,又聞楚南氣勢滿滿的道
“一個幽靈,生長在袁州的幽靈,在天地游蕩。為了對這個幽靈進行神圣的圍剿,舊時留下的一切勢力,土匪和山賊、草莽和冗官、無恥的掌權者和流浪的孤子們,都聯合起來了……”
楚南口中陣陣有詞的道出一席“守城宣言”,朗朗誦讀聲中,來人慢慢被這少年所說的話,引發(fā)共振,被深深的吸引和感染著。
幽靈…確實如此…眼看著自己的家鄉(xiāng),即便走上了覆滅之路。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這還不是幽靈,又是什么?
若在此時,再不眾志成城,就只能眼睜睜的望著,這座歷久彌堅的城池,徹底隕落。
“好…那就試試看!”
……
“干吧,我可不愿意死了只是做個幽靈。”
……
“小伙子,你說吧,大家都聽你的!”
“對,這次都聽你的?!?p> 慢慢的,風口再次向楚南轉來。
城中百姓只覺是,身前這小伙子身上似有一種魔力,值得自己把這條老命交付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