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徒兒,放肆!
秋收來臨,每家每戶全家出動(dòng)搶收糧食,小孩也不例外。
每至此時(shí),駱商陸都會(huì)允半個(gè)月秋假,讓孩子們?nèi)サ乩锸八搿?p> 依山村如其名,依山傍水。
秋收之際,也是魚肥蟹美之時(shí)。
皮猴子駱允之自然也是閑不住的。
雖然駱商陸沒有種地,但也要去各家?guī)蛶兔?,駱允之便隨著她在地里拾穗,或者到水中摸魚、抓螃蟹。
宋家阿姊紅著小臉時(shí)不時(shí)偷看駱商陸一眼,通紅的小臉如同抹了胭脂。
“駱夫子,您…您渴嗎?奴這里有…有水。”
她扭扭捏捏走到駱商陸身邊,將裝水的水囊遞向駱商陸。
沒等駱商陸動(dòng)作,不遠(yuǎn)處的駱允之十分夸張的跑了過來,一把抓過宋家阿姊手中的水囊,“噸噸噸”喝的一干二凈。
“哇,謝謝宋姐姐,允之正好口渴呢。都怪師傅,早上忘記帶水?!?p> 接到他幽怨的小眼神,駱商陸瞟了一眼陰涼處的水囊,秒變死魚臉。
宋家阿姊臉色不太好,依舊強(qiáng)笑。
她本來還不信其他女子的說辭,但今日看來,不得不信。
這駱允之的占有欲,確是強(qiáng)了些。
駱商陸連連道歉,將自己的水囊拿過來送給了宋家阿姊:“這個(gè)水囊是昨日陸叔做的,今日初用,我還未喝過。送予姑娘,就當(dāng)為允之賠罪?!?p> 宋家阿姊擺手拒絕,說不要就是不要。
駱商陸只能將水囊里的水倒進(jìn)宋家阿姊的水囊里。
抱著水囊回到自家地里的宋家阿姊越想越氣,心中憋悶,下唇留下深深的齒痕。
這駱允之實(shí)在太不是東西了,都到了該參加童試的年紀(jì),何故還跟沒斷奶的稚兒一般纏著駱夫子。
更何況,駱夫子只是他的師傅,不是父親。
下定決心,宋家阿姊把水囊放到陰涼處,拿起鐮刀收割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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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shí)分,駱商陸告別郭阿伯,帶著駱允之回家。
晚飯做的簡單些,炒了香辣蟹和時(shí)令蔬菜,蒸了鍋白米飯。
駱允之吃得滿嘴油,忍不住吧唧嘴。
“允之,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自然也有吃相,不可在用飯時(shí)說話,也不可發(fā)出奇怪的聲音,你可明白?”
咽下嘴里的飯菜,駱允之訕訕一笑,坐端身子細(xì)嚼慢咽,再也不吧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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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飯,稍作休息后駱商陸開始教授駱允之簡單的招數(shù)。
從兩歲起開始蹲馬步、打慢拳,駱允之身體素質(zhì)要比同齡孩子強(qiáng)很多。
且,學(xué)習(xí)能力也很強(qiáng)。
打完一套拳法,駱商陸看向駱允之,眼中有著贊賞。
不愧為皇族血脈,文韜武略,令人驚嘆。
賞了他一塊奶糕,讓他稍作休息。
駱商陸正欲收拾衣物,宋家阿姊推門走了進(jìn)來。
“宋姑娘請(qǐng)坐?!?p> 駱商陸招呼她坐下,到廚房端了碗綠豆湯和一小碟切好的西瓜。
宋家阿姊雖有事到訪,但終究是個(gè)剛及笄的小女孩,忍不住拿了塊冰冰涼涼的西瓜。
一塊西瓜入肚,她滿足的擦了擦嘴。
卻在余光瞥見駱商陸溫和的淺笑時(shí),忍不住紅了臉。
咳,她本有事要說與駱夫子,怎地貪起嘴了呢?
“夫子,奴所說之事他人不便在場,可否……”視線落在了坐在一旁吃奶糕的駱允之身上。
駱允之嘴角的弧度似被烙鐵烙了一下,瞬間扯直,不善的乜著宋家阿姊。
“無礙,允之不是外人,他不會(huì)多嘴,宋姑娘大可放心?!瘪樕剃懮跏巧平馊艘?。
宋家阿姊:……
苦笑。
聰明如駱商陸,秒懂宋家阿姊的意思:此事與允之有關(guān)。
“允之,為師在院中曬了一籃草藥,這老天恐會(huì)作妖,你幫為師收了去可好?”
駱允之嚼奶糕的小嘴一頓。
縱使心中大喊“不要?。?!”身體卻很誠實(shí)的拉扯著他叛逆的思緒出了門。
屋內(nèi)霎時(shí)安靜了一瞬,駱商陸遲疑的問:“可是允之又淘氣了?”
宋家阿姊偷偷瞥了眼清俊的駱夫子,更是下定了決心。
深吸一口氣,她道:“夫子,允之沒有淘氣,您放心。奴今日來尋你,另有其事?!?p> 駱商陸作出’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
“夫子,您與允之再親,也終歸是他的師傅,親疏有別。允之如此般纏著你,故意斷您姻緣,獨(dú)占欲更是強(qiáng)。如此徒兒,您該是與他拉開些距離?!?p> 沒有停頓的說完,宋家阿姊總算出了口氣。
她看不慣駱允之很久了。
這次,一定要想辦法讓駱夫子將他送回家。
駱商陸的眉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笑容依舊:“多謝宋姑娘告知。這孩子少時(shí)離家,從嬰孩時(shí)期起就呆在我身邊。我對(duì)他來說,如父易如母,是纏我了些。等他冠禮,我自會(huì)送他離去?!?p> 宋家阿姊張張唇,欲言又止。
她也是個(gè)聰明人,自是明白駱商陸已經(jīng)回答了她的疑惑,并不希望她再言。
“那便,依駱夫子所言?!?p> 再多不甘又如何,她與駱夫子之間的交情,又怎比得過七年的相處。
“天色已晚,奴便不逗留了。告退?!?p> 駱商陸起身相送。
“夫子不必再送了,此處離奴家也不遠(yuǎn)?!?p> 宋家阿姊只想快點(diǎn)離開,再呆下去,她不知道會(huì)說出何種失去理智的話出來。
話雖如此,駱商陸還是將宋家阿姊送到了大門口。
“這便,不再相送了,宋姑娘慢走?!?p> “嗯。”
宋家阿姊咬了咬唇,邁著小碎步消失在泛著枯黃的灌木叢中。
窗口大敞的藥房中,一道小小的身影站立,已略顯風(fēng)姿的桃花目中,泛著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