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華殿中,武甯靠坐在榻上,貴太嬪林氏抱著承正帝來給太后請安。
林氏不是承正帝的生母,他出生在建章帝出巡的時候,他的生母也只是個嬪,生產(chǎn)時候難產(chǎn)生完便去了。宮人們前來稟告皇后,而林嬪恰在皇后的嵐華殿中請安,皇后便隨意一指將承正帝指給林嬪撫養(yǎng)。
林嬪是整個宮中的一個隱形人,她長的不討建章帝的喜歡,武甯卻看她停順眼的,至少比宮中那些個天天在她面前妖嬈的妃子順眼。她也同樣出自武將世家,她的父親曾經(jīng)是武甯父親的部下,兒時她還見過武甯。那個時候的武甯不愛紅妝愛武裝,常常做男子打扮,她生的高挑,穿男裝也著實(shí)風(fēng)流。
少年時期的武甯也是迷倒一群不知情的京城少女。
林嬪曾經(jīng)也是這些少女中的一員,后來才知道原來那個少年是少女,便為那些隱秘的心思而掉了幾滴眼淚。后來那個小將從戰(zhàn)場歸來,無數(shù)的京城閨秀站在茶樓酒肆的窗口,向著她扔出手中的絹帕荷包,林嬪也曾是她們其中的一員。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這個小將卻成了太子妃,她曾經(jīng)看到過她和太子共乘一騎,笑容恣意,那時候她就想,只要她開心快樂就好了。后來太子登基,后宮不斷的進(jìn)人,而她因?yàn)榧沂蓝脒x,她的父兄問她如果不愿意進(jìn)宮的話,他們可以想辦法將她的名字給替換下來,她卻想要進(jìn)宮看看,看看她記憶中的風(fēng)流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小將,還有在馬上恣意的女子,就是想要看看她過的好不好!
林嬪抱著承正帝行完禮之后,便抱著他坐在一邊陪著太后說話。
“這都開春了,天氣還是這么的冷,太后娘娘今年的咳疾怎么樣?”林嬪想到以往到了開春的時節(jié)武甯總會有些輕微的咳嗽,以往每年建章帝都會讓御醫(yī)提前預(yù)備好治療咳嗽的藥,為了不讓武甯吃苦,便讓御醫(yī)們將藥做成丸藥。
今年太醫(yī)們也早早的預(yù)備了,可是武甯的咳疾卻并沒有犯。
林嬪聽說武甯今年沒有犯咳疾真心實(shí)意的笑了,她總是期望著武甯無病無災(zāi),活的開心的,只要看著她開心了,林嬪覺得自己也就開心了。
“這說明娘娘的身體好了,真是菩薩保佑,保佑娘娘您以后身體健健康康的,無病無災(zāi)!”
武甯笑笑沒有說話。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林嬪看著武甯臉上出現(xiàn)了疲色,便起身告辭了,而承正帝那個奶娃娃早就被奶娘給抱回宮中睡覺去了。
“林靈!”
林嬪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到武甯叫她的名字,她笑著轉(zhuǎn)頭。
“娘娘,您叫我?”
“林靈,你想出宮嗎?”武甯問她。
林嬪有些驚訝,搖搖頭。
“嬪妾不想!”
“為什么呢?”武甯疑惑,“這宮中多無趣??!”
宮中無趣,但是有您在啊,有您在所有的無趣都變成了有趣了??!
“那娘娘您呢?您想出宮嗎?”
武甯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又搖搖頭。
“若是娘娘什么時候出宮,可一定要帶上嬪妾一起?。 ?p> 武甯笑了笑,雖然歲月在她的眼角添上了幾分滄桑,她的容貌也沒有了少年時候的驚艷,然而美人終究在骨不在皮,她便是坐在那里依舊是歲月的美好。
林嬪也笑了笑,又看了她一眼,才轉(zhuǎn)身離開。
“林嬪,好好照顧皇帝!”
“好!”
承正二年,春二月,皇太后武氏崩。
春風(fēng)帶著武甯的骨灰來到白云城,葉明熙和容家父子一起將她的骨灰葬在了武家的墓園,那是距離白云城不到三里地的一個小坡上,坡上的墓地很樸素,只有刻著名字的墓碑和碑兩邊挺拔的胡楊樹。
誰也想不到武家那些赫赫有名的將軍都埋骨此處,而今,武家的最后一個人也長眠此處。
葉明熙哭的眼睛通紅,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然而當(dāng)她真正來臨的時候,眼淚依舊抑制不住。她們真正的相識的時光也不過是武甯來白云后的那一個月,然而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人與人之間很多的時候便不是以相識相處的時間來論情誼深厚的。
春風(fēng)不僅將武甯的骨灰?guī)Щ匚浼业哪箞@安葬,同時還帶來了賜婚的旨意,將兵馬大元帥容闋之子容簡指給樂陵公主為駙馬!
“殿下,這是娘娘給您的!”
在接完那份指婚的旨意之后,春風(fēng)私底下又給了葉明熙一份旨意,那是一份空白的旨意,已經(jīng)蓋上了玉璽。
“娘娘說,這是她給您的新婚賀禮!”春風(fēng)說。
葉明熙的眼淚又再次流了下來,武甯這是給她又一重的保障,她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她的這般偏愛。
“殿下,娘娘說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難可以向?qū)m中的林貴太嬪求助,她會給與殿下支持的!”
葉明熙哽咽了,“謝謝太后!”
“奴婢的功夫不錯,手腳也麻利,以后還請殿下能夠賞口飯吃!”
春風(fēng)說著便跪了下來,葉明熙趕緊的將她扶了起來。
“以后這里就是春風(fēng)姑姑的家了!”
承正三年三月,樂陵公主與兵馬大元帥長子完婚,帝賜十里紅妝。
葉明熙坐在婚房中,頭上蓋著蓋頭,她現(xiàn)在肚子餓的咕咕叫,一大早就被春風(fēng)和吳嬤嬤給拉起來,沐浴梳妝,然后接著就是一堆的繁文縟節(jié),各種儀式,中途也就喝了兩口羹湯墊墊,現(xiàn)在她感覺自己能吃的下一頭牛。
她聽到幾聲腳步聲,以為是如霧或是如霜,便說道:“如霧,給我拿點(diǎn)吃的,我餓死了!這成個親居然要餓死新娘??!”
一盤糕點(diǎn)被送到她的蓋頭底下,她立刻伸手接住,第一口就差點(diǎn)噎住,幸虧如霧又送來了一盞茶,等她吃了半盤糕點(diǎn)又喝了兩杯茶之后,整個人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然后繼續(xù)端莊的坐著。
“如霧你出去吧,不用在這里伺候了,也累了一天了!”
葉明熙覺得她只是全程被人引導(dǎo)著就這么的累了,而如霧他們這些伺候額人只會更累?;槎Y的儀式搞的這么復(fù)雜繁瑣恐怕就是為了不讓人和離,每次想要和離的時候想想今日所受的苦,想想還可以繼續(xù),而且若是離了還要再受一次這樣的苦,還不如繼續(xù)這樣呢!
就在葉明熙東想西想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亮,頭上的蓋頭被掀開了,她一抬眼便看到簡容手里拿著稱上面挑著蓋頭。
“怎么是你?”葉明熙驚訝。
簡容將蓋頭放在一邊摟著她佯裝生氣的問:“不是我還會是誰?”
“剛剛也是你了?”葉明熙小小的推了推他。
簡容不說話,只是眼神迷離的看著她。
皇室的全套嫁衣富麗堂皇,妝容艷麗,紅燭高照,她的一顰一笑美得如夢如幻,簡容越湊越近,眼前這個俏麗的人終于是他的了,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不分離。
“你喝了很多的酒?”葉明熙鼻子動了動,對于眼前這張越來越近的臉有些招架不住,趕忙的伸出手,擋住他快要埋進(jìn)她頸項(xiàng)的臉。
“啊!”
葉明熙小小的驚呼了一聲,這個家伙居然舔她的手,她想要縮回來,卻被那人抓住了手指,像是舔舐糖果一樣的舔著,葉明熙覺得有一種奇癢的感覺從手指尖一直竄到頭頂。
“殿下!”
“嗯?”
葉明熙廢了好大力氣才保留最后一絲的清明。
“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男人的聲音低沉如訴,像是醇酒一樣讓人迷醉。
“?。俊比~明熙最后一絲清明也沒有了。
“那我們就開始吧!”
紅燭高燒,前廳的酒席上還不時的傳來高聲的談笑聲,如霧如霜一人捧著一碟美味的糕點(diǎn),坐在一棵開滿花的桃樹下開心的吃著。
白云城里,城墻上呂縐拎著一壇子酒對著月亮舉杯,北疆的罡風(fēng)獵獵,吹的袍子灌滿了風(fēng)。
京城,嵐華殿,林嬪靠坐在曾經(jīng)武甯靠坐的榻上,看著窗外那株開的如火如荼的辛夷花,自從武甯去世之后她便搬進(jìn)了這座宮殿。她穿過的皇后禮服陪葬在先帝的皇陵,骨灰葬在北疆,春風(fēng)也去了樂陵,偌大的皇城之中,這座宮殿是她唯一留下的東西了。
“娘娘,夜深了,您休息吧!”宮女輕聲的勸說。
林嬪點(diǎn)點(diǎn)頭,扶著她的手站起身來:“今日是樂陵公主大婚之日吧?能夠被她看在眼中的孩子一定是個好孩子??!”
“娘娘若是相見公主,日后定能見到呢!”
“是嗎?”
江南,草長鶯飛之時,一家小小的藥鋪里,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女子正在整理藥材,她將所有的藥材仔細(xì)的分好,然后細(xì)細(xì)的研碎,一邊有個小姑娘正在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打著瞌睡。
“啊呀!”小姑娘一下子磕到素心的身上,清醒了過來。
“困了就去睡吧,不用等師父了!我忙完這個就睡覺!”
小姑娘揉揉眼睛,搖搖頭,奶聲奶氣的說:“不要,我要等師父一起睡!”
素心揉揉她的腦袋,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門外微風(fēng)吹過,紛紛揚(yáng)揚(yáng)下了一場桃花雨。
又安
中途停了好長時間,不過總算還是更完了! 撒花! 下一本再見!